温衡嗓音平缓,含着不容置疑的味道,那话语像一座山丘,压上温元嘉肩膀。
“知······知道了,”温元嘉不自觉想起邢烨,根本不敢答应,更不敢触哥哥逆鳞,硬着头皮顶|上,“会······会找到的。”
哥哥的话像嗡鸣的钟声,在耳边环绕回旋,温元嘉在家的几天坐立不安,直到回了学校,还是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珠盯着天花板,半天不转一下。
他们这学期课业繁重,时间宝贵,开学时间提前,程俊打扮成舞狮高手,从头发丝裹到脚趾尖,红包铺了满桌满床,与之相对的是温元嘉的桌子,年前年后毫无区别,连笔头都没有增加一根。
“元嘉,今年开学就要考试,你假期复习了吗?”程俊爬到上铺,探听情报,“看你什么都没买,什么都不缺吗?”
“想要的买不到,”温元嘉魂飞天外,没反应过来什么,恍惚接过话茬,“而且不可能买到。”
“哦,限量版啊,国内国外都没有吗?”程俊挠挠下巴,“那没办法,换个能买的吧。”
“只要那个,”温元嘉直勾勾盯着程俊,唇角耷拉下来,“不要别的。”
“嗨,我也有错过的版本,没缘分撞不着啊,”程俊拍拍胸膛,长吁短叹,“这种时候,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移情别恋,劝自己还有更好的,错过就错过了。要么再等等看,说不定什么时候经典重现,重新复刻了呢。”
“对,”温元嘉点头,“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学期开始之后,课业变得繁重许多,每天都有大部头的课本要背,考题也变得灵活多变,比之前复杂很多,温元嘉不再兼职工作,同时用药控制腺体,他的状态恢复稳定,脸色和胃口好了不少,薄薄肌肉覆盖身体,不再那么弱不禁风。
身体好了精神状态也好,有时候夜半三更,从自习室背书回来,坐在长椅上面,遥遥看着三楼的灯火,坐到晨光微明,都不会感到疲乏。
时光飞逝,三年转瞬过去,在程俊这位出名好人缘的带领下,温元嘉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活动,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对他表示好感,理智告诉他应该试试,可情感上没法靠近,心上筑了厚厚的水泥墙,金刚石的钻头都穿凿不开。
无意中见过几次邢烨,但没有正面撞到,都是远远看着,邢烨来去如风,身形比之前高壮,穿衣品味比之前好了,有时西装革履,不知要参加什么活动。
有时开心有时凝重,大多时候眉头紧锁,看上去心事重重。
你结婚了吗?
这是温元嘉最想问出的问题。
但他不敢问,不敢说,更不敢靠近半步。
他没有立场,更没有勇气,直面他最恐惧的答案。
三年期限将满,他能感受到腺体的波动,之前强压下的痛楚死灰复燃,变本加厉焚烧神经,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受够了这种单相思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排解痛苦,只能背着同学,偷偷找个隐蔽的清吧,要了独立的单间,点了满满一桌子酒,一杯接一杯灌下,喝到后来眼前飞萤,跌撞结账出门,没多久胃腹翻腾,拐进一条窄巷,难受干呕出声。
胃腹冰到发酸,可什么都吐不出来,巷头传来嫌弃的声音,清脆悦耳,似百灵的莺啼:“哪来的醉鬼,怪恶心人的,我们走吧,换个地方。”
这声音分外熟悉,温元嘉捂住胸口,挣扎抬眼,迷糊看到勾雪峰的影子,他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幻视:“怎么会·····”
夜深人静,在这样隐秘无人的小巷子里,两个人成双成对出现······总不会是普通朋友。
可勾雪峰身边的人······不是邢烨。
第33章
温元嘉抹净冷汗,靠在窄巷的墙上,墙壁滑溜溜的,他摇摇晃晃向前,竭力睁大眼睛:“是你·····”
勾雪峰放松身体,把手臂从旁人身上松开,手腕搭着对方肩膀,亲昵哄人:“遇到熟人了,你先回去,以后再约。”
那人斜睨了温元嘉一眼,不屑吐口薄烟,转身干脆离开,勾雪峰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抽|出烟盒,在指间夹住一根,深深抽|吸两口:“小朋友,又见面了。”
几年不见,勾雪峰更加光彩照人,一张脸像从画里描出来的,眉眼尤其漂亮,看人时睫毛轻眨,勾魂夺魄:“找乐子吗,哥给你介绍几个?”
温元嘉怀疑自己幻听:“你怎么······邢烨······”
勾雪峰噗嗤笑了,笑的眉眼弯弯,肩膀直抖:“小朋友,你够厉害的啊,这都几年了啊,还忘不了老邢?他给你喝什么迷魂汤了,把你迷成这样?”
温元嘉咬紧牙关:“你们都结婚了,你不能这样!”
“结婚?谁告诉你的?”勾雪峰挑起眉毛,皮笑肉不笑,“我怎么样了,说说看啊。”
温元嘉噎住了。
勾雪峰和那人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即使有了又能怎样,他站在什么立场指责对方?
“这几年我一直在做主持,参演了几部小成本电影,这个圈子可真乱哪,换一场就有几对剧组夫妻,排列组合似的,今天你和我好,明天你和他好,特有意思,看多了就习惯了,”勾雪峰说上瘾了,像拿温元嘉当个倾诉对象,不吐不快似的,“小朋友,你说从一而终这事,是不是挺可笑的,人生那么长,身边就那么一个,时间长总会腻的,你现在还小,大点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