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邢烨含糊咬着烟头,“没喝白酒。”
“喔,那喝酒前吃点东西,”温元嘉说,“胃里能舒服一点。”
沉默。
楼梯间静谧无声,掉根针都能听到。
邢烨抓住栏杆,一步步往上面走,温元嘉上前扶人,邢烨手臂微僵,没有甩开对方。
垂头在门口站稳,邢烨摸出钥匙,沉默打开房门,温元嘉拎起皮箱,亦步亦趋进去,钥匙的事像摸不得的火苗,谁都没探手触摸。
邢烨踉跄进门,洗漱干净,进客厅倒头睡下,温元嘉把行李箱拖进卧室,盯着满满织物发呆。
好像没法拿出来了。
他没法把它们取出,抱着它们搬到邢烨面前,兴奋摇醒对方,说这都是送给你的,你喜欢吗?
他合上行李箱的盖子,把它牢牢绑紧,撕掉手上碍眼的创口贴,随手丢在角落。
温元嘉心里不安,不敢放邢烨自己在这,连着几天都在旁边盯着,眼珠跟着对方,生怕发生什么。
邢烨看上去还算沉稳,只是没去巡店,来电话就会按掉,有时候会订些酒,但都是低度数的果酒,在阳台一坐坐上一天,到一日三餐的时候,会像个定时启动的机器人,进厨房烹饪蒸炒,端出各种食材,挨个放在桌上。
两人隔着餐桌坐着,筷子不慎碰到,邢烨没有动弹,温元嘉那双慌忙后退,乖乖缩回碗中。
邢烨低头看看,夹起辣椒炒肉,放在对方碗里。
温元嘉抬眼看看,忙不迭塞进嘴里,辣油呛进喉管,咳咳咳嗽不休。
“喝点水,”邢烨倒杯凉白开,放在温元嘉手边,“一点辣都不能碰?”
“不太习惯,”温元嘉噎的难受,“喜欢甜的。”
“抱歉,”邢烨揉揉脑袋,“我给你做个新的。”
“不用,不用,”温元嘉夹起肉片,在水里洗涮几下,“很好吃的,泡掉辣油就能吃了。”
这餐饭沉默吃完,两人各自回去休息,温元嘉辗转反侧,胃里反酸喉中冒火,后半夜睡不着了,爬起来想喝点水,抬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一只瓷杯被塞进手里,里面的水还是温的。
温热手指触碰,电流向上翻涌,温元嘉愣在床上,悄悄攥紧手指。
“薄荷。”
邢烨沙哑吐息,那浓烈的薄荷香似催|情的药剂,从卧室满溢出去,挤向各个缝隙,连走廊都不放过,甜润里夹杂辛涩,烈酒浸泡冬雪,那是最烈的酒,最强烈的爱恨,最穿肠的毒药。
温元嘉向后蹭蹭,后颈皮肤要烧起来了,那火舌舔舐上来,后背贴在墙上,冰火两重天让他口干舌燥,下意识滑在地上,前言不搭后语:“我······去洗澡。”
他踉跄扑进洗手间,把花洒调到最热,让雾气汹涌而来,罩上玻璃浴缸,洗手间被人拉开,温元嘉定住手指,泡沫迷进眼睛,他愣住两秒,越揉越狠,热水冲的薄皮生疼,眼球疯狂滚动,手腕被人攥住,那水流调转方向,沿脖颈向下涌落,顺小腿漫至脚尖。
薄荷被热水泡开,蒸出层层白雾,辛甜里的苦融化开来,肆意亲|吻皮肤。
那只手腕松开,邢烨后退两步,转身离开浴室,热意转瞬即逝,温元嘉搓揉头发,胡乱擦洗几下,套上浴袍,踩着拖鞋出去,发底的水洇湿脖颈,脚印啪嗒啪嗒,慢慢拖到床边。
洗手间的门再次打开,水流涌动起来,温元嘉坐立不安,指头搭在发顶,机械搓揉头皮,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身旁床褥陷下,一只手从浴袍边缘滑入,轻轻摩挲腿|根。
第40章
邢烨没有标记自己。
温元嘉浑浑噩噩,那股热意离开,被褥盖在身上,似柔软沾水的棉絮,将他裹成毛团。
他逃避似的,紧紧闭上眼睛,不想与外界沟通,想躲进自己的世界,忘记外面的一切。
或许连情绪都在帮他逃避,侧颊埋进枕头,眼皮抬起落下,虚脱精神飘散,悠悠荡出体外。
再醒来时天色昏暗,桌上的水放在恒温杯里,空气里溢满的薄荷香散了,窗前挂着厚重窗帘,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新换的床单被褥铺在身上,温元嘉探出手臂,在床头柜上摸索,拿来手机看看,日历上的节日像一柄小刀,堪堪刺进双眼。
七夕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