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嘉有心想安慰两句,想到那鸡飞狗跳的情景,没法睁眼说瞎话:“没事,左右都是不及格,四十分和三十九分没区别。”
“怎么才能及格?”
温元嘉绞尽脑汁,思考哥哥的喜好:“哥哥的爱好······给考研出笔试题、改毕业论文、带学生上手术台,别的就不知道了,可以问问成佳哥。”
邢烨反思自己的文化水平,只觉成人再教育比老来得子还难,不如术业有专攻,做自己擅长的事:“大伯哥他们爱吃什么?明天给他们做饭。”
温元嘉眨眨眼睛:“柔软好消化的就可以,可是阿姨回老家带孙女了,冰箱里没有食材。”
“那还不简单,”邢烨说,“附近就有菜场,明早出去买菜。”
“你怎么知道菜场在哪?”
“闻到的。”
“狗鼻子。”
“过奖过奖。”
“怎么不问问我?”
“不用问你,”邢烨贴上薄荷叶,轻轻啄吻几下,“红茶松饼,蔓越莓蒸蛋糕,蜜汁山药,椰奶小方,杨枝甘露,芒果班乾,樱桃蛋挞······还有什么?”
“没了,”温元嘉咂咂嘴唇,添上一句,“放五包糖。”
“牙还要不要了,”邢烨说,“要当牙科的包年会员?”
温元嘉咔咔磨牙,展示自己的坚硬:“不好意思,长这么大没补过牙。”
“肾好,”邢烨叹为观止,“看不出来,果然人不可貌相,南瓜不可斗量。”
温元嘉飞起一杵,邢烨躲闪不及,正好被撞到鼻子,他这鼻梁被轮番暴击,早就摇摇欲坠,这次再中一枪,疼的脸都紫了,满床滚来滚去:“疼疼疼······”
这痛呼半真半假,架势做了十足十的,指头分开露|出细缝,悄悄往外面看,温元嘉扑上前去,把人按在床上,匆忙扇风猛吹:“别摸别摸,给你吹吹,哎呀怎么肿了,撞得这么厉害,药箱就在床|下······”
后半句噎在喉里,他被人揽住腰背,向前拽落,砸上坚硬胸膛,撞得头晕脑胀:“呜·····”
邢烨长长叹息,按住南瓜绿叶,把人揉在怀里:“我这么坏,怎么不和我生气。”
“嗯小南瓜,”邢烨合拢掌心,捧着柔软瓜瓤,将嫩肉揉成两团,“为什么这么心软,为什么不和我生气。”
“因为我就是这个脾气,”温元嘉撑开两臂,从邢烨身上挪开,眼珠定定落下,看着邢烨的眼睛,“不管阿猫阿狗,邢烨马烨还是牛烨,对我都没区别。”
温元嘉翻身下来,裹被卷成一团,邢烨从背后涌来,抱住前者后背,鼻尖在薄荷上磨蹭:“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小南瓜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你原谅我。”
温元嘉后颈发烫,两腿颤抖发软,邢烨身上滚热,似高浓度的伏特加酒,与薄荷香叶碰撞,揉出深海炸弹,在空中荡漾发散。
浓烈味道撞出走廊,在一楼旋转盘桓,成佳出来给温衡端水,被蜇的猛打喷嚏,心道年轻人体力真好,飘飘然回房去了。
温元嘉这几天持续感冒,刚刚还淋了冷雨,这会有心无力,被邢烨味道包裹,莫名心情放松,眼前迷糊发黑,陷入黑甜梦境。
邢烨整夜都没有睡着,神经兴奋过度,脑子里吊根细弦,怎么都落不下去,怀里这块散着薄荷香的南瓜甜软香糯,皮肤凉白柔韧,连根汗毛都看不见,邢烨晃动鼻子,在上面嗅来嗅去,抵着那辗转碾|磨,想要细嚼慢咽,将那宝物吞噬进去。
他简直无法想象,当年面对这么一块美玉,他竟然能够忍住······没有落下痕迹,柳下惠都要给他让位。
活生生熬到四点,邢烨再躺不下去,担心自己要憋|爆了,小心翼翼起身,进浴室调出冷水,把自己烧个湿透,甩着湿淋淋的头发,在客厅转了几圈,找到落灰的菜篮,进市场挑挑拣拣,准备要用的食材。
附近菜场统一由政府规划,菜色齐全种类繁多,分门别类摆好,走一圈就能全部买到,他在人群后|面排队,辨别各种方言,其他人买菜都是一个半个,最多不超过五个,他买起来就是一捆一桶一摞,吸引各处目光,他目不斜视向前,心道买那么点怎么能塞牙缝,他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白菜土豆五花肉都是十斤百斤的存着,在外面放一冬天,过年还得送出一批。
这里的天气也像孩子的脸,前一天乌云密布大雨滂沱,今天就艳阳高照,晨芒晃花眼睛,他两手各提十来袋肉菜,勒的掌心发紫,冰箱都快塞不下了,剩下一些没地方放,只能全做出来。
锅碗瓢盆应有尽有,点火起锅加热极快,邢烨轻车熟路倒水,心道这厨房用具齐全,各个像新拆封的,不知是做饭的人太爱干净,还有太久没起灶了。
他取出长筷,细细搅拌蛋液,边晃筷边想现实问题,他匆匆忙忙过来,什么都没有带,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住宿都成问题,且不说他在大伯哥心中是什么形象,即使大伯哥那关过了,还有南瓜爸爸那关,南瓜说爸爸每天国内外飞来飞去,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面,从来不管家里,但嘴上说着不管,不至于连结婚都不管吧?
那自己现在要房没房,要车没车,难道要像昨天那样,插着玫瑰冲进大门,摇头摆尾和丈人见面?
估计会被一拳轰到南天门外。
邢烨打个哆嗦,左右摇晃脑袋,抛开奇奇怪怪的想法,专心盯着火苗。
他在老家让朋友帮着改了两间房子,现在各地生活都更好了,对宴席流水要求高了,什么理由都能办个喜宴,呼朋唤友蜂拥聚餐,他手头资金有限,单纯打工要猴年马月才能出头,在这里开店房租又贵,可能还没等盈利,又要陷入之前的漩涡,在负债里循环运转,迟迟没法发迹。
可是······如果想回老家,元嘉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