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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_74

再婚 箫云封 3348 2024-06-29 19:11

  这是他们第一张合影,十年前的翻盖手机没法拍照,现在的触屏手机······终于能合影了。

  “我脸真的好圆,”温元嘉放大相机,苦恼不已,“怎么这么圆啊,这是个球么?”

  “没有,到中间就收回去了,底下是个圆弧,”邢烨睁眼说瞎话,“别多想,根本没那么圆。”

  “不行,还是得小心点,你知道吗,他们都叫我小温总,”温元嘉鼓起双颊,“为什么不是大温总或者老温总?他们肯定还是拿我当小孩子看,太讨厌了。”

  邢烨想戳戳那鼓起肉团,手指伸到一半,想想又放下了。

  这一路很多天然景观,很多小孩在那里玩,温元嘉看着看着走不动路,蠢蠢欲动想要过去,得到邢烨答应,他兴高采烈跑开,和孩子们抢滑水车玩,小时候体弱多病,爸爸哥哥不让他剧烈运动,天天把他困在家里读书,后来年龄大点哥哥受伤,他再没有玩乐的心思,默默把自己锁在房间,丢掉家里所有的玩具,再也没有摸过。

  想要好多好多小孩,让他们快乐长大,有幸福的家庭,弥补童年的遗憾。

  邢烨靠在石板上面,看着前面跳跃奔跑的小鹿,他不知道温元嘉原来这么活泼开朗,原来真的有人······任凭岁月流逝,初心仍然不变。

  疾风涌来,衣角飘飞,邢烨眼前模糊,咽下丝缕哽咽。

  天边乌云翻涌,热浪被寒凉挟裹,邢烨摇晃脑袋,鼻尖被花香填满,温元嘉满脸泥土,套着脏兮兮的外套,抱着五颜六色的小花:“呐,送你的,祝你手术顺利!”

  鼻尖下巴沾染污泥,邢烨不受控制抬手,帮人抹净脸颊,露出白皙面容,温元嘉自然而来上来,跨在邢烨腿上,对着人耳朵哼唧:“坏蛋讨厌鬼臭邢烨,做完手术的话,给我什么奖励呀?”

  花香留在鼻间,倏忽被冷风卷走。

  “对不起,不想再这么下去,想要明确的答案,想在一起······想结婚·····可以吗?”

  那双饱含水雾的眼睛,被砂纸磨过的眼睛,被血丝缠满的眼睛,像一根长鞭,裹住震颤心脏。

  温元嘉哼着小曲,在邢烨腿上晃来晃去,他被大力拥紧,裹在邢烨怀里。

  邢烨收紧手臂,越收越紧,薄荷香随风飘散,嗓音被风声填满,恍惚听不真切:“温元嘉,手术结束之后,和你哥回去吧。”

  第52章

  白茫茫的雪铺满视野,远处铃声叮当,口中热气成雾,冰霜坠在睫上。

  他惶惶然站着,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到何处去,能呼唤谁的名字。

  用尽全身的力气,拔脚向前面走,脚印延伸开来,雪地里踏出一个又一个深坑,远处有一间冰屋,透明冰块凝结起来,块块垒在一起,铸成一方天地,里面有两个手持柴火的身影,那身形如此熟悉,他迈动两腿奔跑向前,跑几步摔在地上,四肢不受控制,像软绵绵的木偶,僵硬挪动磨蹭,两人惊呼出声,争前恐后跑来,高大的那个提他胳膊,把他顶|在肩上,前仰后合大笑:“儿子多吃饭,长大高,长大高骑大马,再也不怕摔了!”

  这是······爸爸?

  他恍惚向下|看,自己两腿套着红袄,短的不及臂长,脚上套着做工精巧的虎头鞋,怀里抱着爸爸的脖子,骑马似的,被他带着往前跑,跑过高高的玉米杆,掠过甩尾的大黄牛,穿过颠簸的泥水路,跳上自制的秋千架,前后摇荡起来。

  他抱着爸爸的脑袋,惊声尖叫出声,爸爸哈哈大笑,站在木板上面,两手拉紧锁链,荡得越来越高,耳边风声呼啸,耳尖冻成冰坨,鼻子是通红的萝卜头,被风雪裹在里头,抽|吸满面寒霜。

  他越荡越高,越荡越快,越过白茫茫的雪原,被风雪冻住五感,他心里害怕,揽紧爸爸脖子,一抱搂了个空,从半空滚落下来,面前的平原化成斜坡,冰面如一座滑梯,他连滚带爬翻下,沿长梯滚落下去,鼻子撞在冰上,脑袋摔在地上,整个人鼻青脸肿,像一块红肿面团,狠狠拍在石上。

  这一下摔的太狠,头晕脑胀鼻血长流,他捂着脑袋爬起,不远处有一个小孩,裹着单薄外衣,拿着细长的小棍,在地上凿碎冰玩。

  “不行!那冰面很脆,容易掉下去的!”

  他张口吼叫,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嗓子被什么堵住,憋出涩涩鸣呜,他连滚带爬上前,踩住咯吱浮冰,拼命探长手臂,拍上小孩肩膀,那小孩猛然回头,圆溜溜小鹿眼瞪来,他肩膀僵直,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口结舌半天,舌头被风雪冻住。

  那小孩丢下小棍,拉开棉袄拉链,从里面捧出花束,这是一捧五颜六色的野花,娇|嫩|花蕊随风摇曳,外面结着一层冰壳,它们被琥珀包住,横亘千万年岁月,挟裹滚烫热度,递到他的面前。

  那只小手冻成馒头,皮肤皲裂成块,似被刀片割过,鲜血凝在手背,他心疼极了,在手上呵出暖气,包裹那只小手,小鹿眼眨巴眨巴,小手向前推推,琥珀小花递到面前,触摸他的鼻尖。

  太美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拉开棉袄,把小鹿眼连人带花,一把抱在怀中。

  幼小身体触碰过来的一瞬间,化为漫天风雪,朵朵飞向天边,远处山峦破碎河水倒流,滚滚红尘消散,脚下冰川裂开,他成了重重的铅块,不断向下坠落,被整个扯入海底,口鼻覆满凉气,五官被流水倒灌,他挥舞手脚,奋力挣扎,胸腔上下起伏,在即将窒息的前一秒,猛然睁开双眼。

  天花板在头顶打转,床边仪器嗡响,身旁响起混乱脚步,有人拨开他的眼皮,查看瞳仁状况。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梦里的一切才土崩瓦解,风声袭过耳畔,细碎声音闯入大脑,他恍惚晃动眼珠,久睡的疲惫似张大网,将他拖拽回去,按进厚重被褥。

  再醒来时噪音褪去,视线里晃动的输液瓶看不见了,邢烨捂住脑袋,慢慢从床上爬起,适应黑暗之后,才发现这是原来的病房,只是原本全满的病房空了,旁边病床上睡着简天心,杨兴听到声响,从床边抬起脑袋,转身猛扑过来,差点把邢烨撞倒:“大哥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三天了,手脚有知觉吗?”

  邢烨摇晃手脚,清清嗓子,从床边端来热水,手腕不再晃动:“好多了,你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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