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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作者:Miang) 第13节

偷香(作者:Miang) Miang 7470 2024-06-29 19:17

  唐笑语就守在霍景身后,看着他一直坐在桌案前。霍景一直不喊她磨墨端茶,她自管自杵着,竟觉得有些疲困,忍不住眼皮打起颤来。但这可是在宁王跟前,她若当真犯了困再犯迷糊,只怕是要被罚,因此只得努力打起精神来,把眼神光在四处乱转着。

  忽而间,她突然想到,若是这宁王府有个女主人,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宁王殿下虽二十好几了,但一点也无娶妻的意思。瞧他平日里作息,也是非军务即办公,闲暇时办个宴会,好像都是用来招待权臣的。她不懂朝政,只听着英嬷嬷私底下嘴碎过,说王爷办这个会、那个会,还不是为了敲打某某,拉拢某某?

  王爷这样冷的性子,也不知会喜欢怎样的女人。那些京城的高门贵女们,想来也不愁嫁不出去;有点儿资本挑剔的,兴许都不喜欢王爷这样的男人,更喜欢温柔儒雅之人。

  她想着想着,掩着口小小打了个呵欠。

  就在此时,霍景放下了笔,道:“你去铺床吧。”言下之意,是要去洗漱安置了。

  飞七早交代过,霍景洗漱沐浴从不需人伺候。他在军营和战场上都习惯了自己打理,回了王府也如是。

  唐笑语应了“是”,打起精神去铺床。

  她把手放到床铺上,拍着摊开薄薄锦被,抚平其上褶皱。忽而间,玉枕一歪,其下有什么东西“哐啷”掉了出来,砸落在地。

  唐笑语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是一柄匕首,摔落时滑脱了鞘,银亮的刃面直挺挺躺在脚踏上,那匕柄上镶着几颗猫眼琥珀,暗沉沉地发光。

  唐笑语微吓一跳。

  王爷的枕头下,怎么会藏着一把匕首?

  “怎么回事?”

  不等唐笑语倒吸一口气,听见响动的霍景就已侧头望了过来。唐笑语有些惊慌,连忙去捡那把匕首,道:“是奴婢笨手笨脚,打翻了东西,还请王爷责罚。”

  她的动作颇为手忙脚乱,去拿匕首时,手指有点儿小抖。不仅如此,那匕首瞧着小巧,却意外地重,让唐笑语险些没拿稳,差点脱手再摔一次。

  就在此时,她的手腕被人牢牢握住了。

  那人的掌心热度灼灼,贴着她的手腕肌肤,却叫她的心都不小心猛跳起来。

  她壮着胆子,顺着那手往上一瞧,瞥见霍景一袭竹青色的轮廓近在身旁。如是的近,让她几可闻男子的呼吸之声。

  “小心点。”他说罢,松开唐笑语的手腕,抽走了那柄匕首,合鞘,放回了枕下。

  唐笑语收回手,乖乖站到边上,不发一言。灯火颤颤,她瞧见霍景的耳边有一缕乌黑发丝,慢慢从肩后滑落至胸前,如流水似的。他的鼻梁高挺,在颊侧投下淡淡阴影,于灯火下愈显俊气。

  她有些不合时宜的出神,情不自禁地想到:宁王殿下的相貌如此出众,如果他不整天摆出那副凶巴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定会有许多女子情系于他。

  “你回去吧。”霍景放好了匕首,便开口赶人,“本王这不需要人伺候了,明早再来。”

  唐笑语低身行礼,嘴上惶恐地说是,心里却有点儿自恼:王爷甚至都不需她去吹灯和放帐,可见是真的嫌弃她的笨手笨脚了。

  ***

  从齐园出来后,唐笑语回了兰苑。虽然很晚了,兰苑里的灯还亮着,李珠儿的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不知在笑些什么。

  小石榴听见唐笑语的脚步声,便飞扑了出来,道:“姑娘回来了!怎么样,王爷怎么样?”话语里满是期待。

  唐笑语揉揉太阳穴,有点儿无奈,说:“能怎样?还不是嫌弃我的笨手笨脚。”

  屋里亮着灯火,桌上留了些吃食,用碗碟倒扣盖着。苏婉婉也在。她本来在桌边垂着头写字,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的;灯火之下,她那秀丽容易愈显得静好文雅。

  唐笑语凑过去一看,见她写的字秀气端方,宛如簪花一般,不由有些艳羡,道:“婉婉,我当真羡慕你这手好字。”

  苏婉婉搁下笔,抿唇一笑,道:“我也羡慕笑笑的舞技啊。”

  唐笑语有点儿饿,就拿起筷子,拨弄起桌上特意为她留的饭菜。因为累了,所以也不管是冷是热,张口就吃。一边吃,她一边含含糊糊说:“你不知道,不识字,在王爷跟前可是大罪。我今天险些露了陷,丢了性命去喂狼。”

  苏婉婉闻言,目光一凝。她扫一眼自己所写的字,柔声问:“怎么会呢?不识字,又不是什么大错。”

  “王爷是何等人物啊,伺候他的人,肯定得认识点字。”唐笑语夹了一口菜,声音模糊地说,“所幸我蒙混过关了。”

  苏婉婉很是无奈的样子,抿唇一笑,说:“我听闻,王爷的友人要在府里开班授课,仁善心肠的,专教我们这些贱籍之人。若不然,你去试试?”

  唐笑语饿的紧,敷衍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些话,唐笑语和苏婉婉讲起在齐园的见闻,终于是扛不住疲累,各自回去洗漱睡了。

  也许是因为惦记着早上还要去齐园,次日,唐笑语醒的也早。天刚亮了,她便爬起来简单地穿衣梳头。她是个舞姬,但如今宁王把她当丫鬟使,她也只能认了。

  待收拾齐整了,她推开房,脚刚一跨出去,便哧溜一滑,整个人向台阶下跌去。旋即,她的脚腕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疼――”

  “姑娘!”

  小石榴原本也困得迷迷糊糊,见唐笑语滑倒了,立刻吓的清醒,连忙来扶唐笑语。一边扶,她一边嘟囔:“谁这么缺德?在别人门口放木棍子!”

  唐笑语痛得紧,忍不住伸手揉揉脚踝。听石榴一说,她抬眼望去――果真如此,那门前有一根歪斜的木棍子,被她踢歪了,圆滚滚地趴在一旁。

  隔壁的苏婉婉听见响动,便打开门,探出头来瞧,见状很是诧异,道:“婉婉,你怎么摔着了?可伤到了哪里没有?”

  唐笑语龇牙咧嘴地单脚站起来,眉心挤成一个川字。她跳着,在石凳子上坐下,撩起裤脚一瞧,见得脚踝处明晃晃地红了一大片,一会儿就该肿起来了。

  苏婉婉蹙眉,担忧道:“你这脚,怕是崴坏了,可不能再走路。”

  唐笑语也觉得如此。那脚踝处钻心的疼,叫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但想到齐园的差使,她发起了愁,道:“这会儿崴了脚,不能去齐园里伺候,又得惹恼贵人了。”

  苏婉婉踌躇了一下,道:“若不然,我顶替你去伺候一天吧?”

  唐笑语听了,起初有点感激。但旋即,她的心底便涌上一分古怪。

  苏婉婉没有什么大的差事,平日里都睡得晚。今日,唐笑语是因为要去伺候王爷,这才摸黑爬起来,苏婉婉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早早梳妆打扮,连发髻都精心妆点了?

  虽然唐笑语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她总觉得这里头不大简单。人在王府,总归要多个心眼。因此,她没应下苏婉婉的话,只龇着牙说:“我先叫石榴去与英嬷嬷说一声,和王爷求求情。兴许,便能免了今日的差事呢?”

  “何必这么麻烦?”苏婉婉神态体贴,“我帮你做一天的活,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可不敢欺上。”唐笑语揉揉脚踝,疼的直吸气,又催促石榴赶紧动身,“石榴,还不快去?要是找不到嬷嬷,就和飞七大人说。”

  石榴“诶诶”的应下了,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出了兰苑。

  苏婉婉目送着石榴跑出去,秀眉浅蹙。她露出淡淡恼色,道:“笑笑,你这脚崴了,可真叫我心疼……”

  片刻功夫后,石榴回来了。她去时是急匆匆的,回来却气定神闲多了,还带了一个人。

  “笑笑妹妹,你崴着脚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这自来熟又满含笑意的声音,唐笑语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果不其然,沈寒那张妖冶至男女莫辨的面容,潇潇洒洒出现在了兰苑门口。他提着个药箱,啧啧道,“王爷准了你的假,让你好好调养调养。”

  苏婉婉看见沈寒,小声与唐笑语耳语道:“我知道他!他是王爷的友人,名医沈寒。听闻他素来傲气;寻常那些豪门侯家,便是散尽千金,也未必请得动他。没想到,他竟愿意为你看诊!”

  苏婉婉的声音虽小,耳尖的沈寒还是听见了。

  沈寒有些怅惘地笑了笑,在心底道:某位王爷仗着位高权重,逼迫他给小小舞姬看诊,这也是没法子拒绝的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宁王:就是仗势欺人,怎么?

  第18章 大夫

  “笑笑妹妹,把脚踝伸出来,让我瞧瞧。”

  沈寒搁下了医箱,撩起袖口,一本正经地说。

  唐笑语坐在小花凳上,表情有点复杂,有点儿不大情愿。

  再怎么说,沈寒也是个男人。叫女子露出脚腕子这样的地方,给一个正值年轻的男人看,怎么说都有点儿怪怪的。

  从前她也看过大夫――毕竟是跳舞之人,脚、手扭着了,那是常有的事儿――但那也不过是隔着帕子,搭一下脉象便好。江州的大夫们,也都是满脸皱纹、如登仙道士一般的老头子,不会叫她如现在似的这么别扭。

  见唐笑语半天都不动弹,沈寒一边打开医箱,一边催促道:“还不快点儿?还是说,你这脚,不需要大夫给你瞧了?”

  顿了顿,沈寒美眸一转,盈盈笑道,“莫非……笑笑妹妹怕被我占了便宜?”

  听他揶揄得这么明显,唐笑语脸庞陡然一红,心里嘀咕道:胡说!

  但沈寒是王爷的友人,唐笑语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只好迟迟疑疑地把裤腿儿往上一卷,露出里头的脚腕子来。

  “你放心吧。”沈寒理一下袖口,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常去宫中,连贵妃娘娘那般的绝色美人我也见过。在我眼里,只有医者与病者的区别,并无男女老少、美丑好坏之分。”

  唐笑语结结巴巴地说:“沈大人菩萨心肠……”

  她翘着脚腕,沈寒瞥一眼,看到她脚腕处红肿的一团,道:“笑笑妹妹崴得不轻,不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休养个五六日,口服外敷,便能恢复如初了。”

  只看完这一眼,他就收回目光,没有再多看分毫;然后,便提笔写药方子去了:“山甲八分,归尾八分,桔梗一钱,苏木八分……”

  唐笑语放下裤腿,干巴巴道:“谢过沈大人。”

  沈寒一气呵成地写完方子,将药方交给石榴,本想再交代几句,却在此时,鼻尖忽闻得一缕淡淡的香味,沈寒立时为之一愣。

  那香味若有若无,淡若幽兰,只一瞬便飘忽不见了。

  虽并无什么关联,但他立时便想起了霍景曾提过的异香女子。

  待再想细查追究,却再也嗅不到了。他回眸,只看到唐笑语低身理着裙摆儿,耳朵廓晶莹莹的,鬓边一朵精巧珠花。

  沈寒心底疑惑。

  难道,这唐笑语才是霍景那夜所遇之人?

  那么,那李珠儿又是怎么一回事?

  唐笑语理好了裙摆,起了身。见沈寒神情凝重,她不由问道:“沈大人,可还有什么要紧事儿要注意的?”

  沈寒回了神,摇摇头,复露出一张轻快笑脸,道:“王爷答应我,可在府中开班给奴仆授字,等你的脚养好了,得了闲,也来学学吧。”

  唐笑语点头应下。

  沈寒收拾妥当医箱,就告辞了。唐笑语腿脚不便,没有相送。待沈寒离去后,苏婉婉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探问她的伤情。

  看到苏婉婉那张秀丽的面庞,唐笑语倏忽想起早上的事儿来。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婉婉,你今日怎么起身这么早?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苏婉婉闻言,表情踌躇,不肯开口,好似有些难言之隐。

  唐笑语放柔语气,道:“看你表情,好像有什么难处。我们是这么多年姊妹,有什么是不好说的?”

  苏婉婉叹了口气,愁眉不展,道:“笑笑,我也不瞒你。昨晚上你睡着了,我听见院子里有响动,便偷偷从窗缝里看了一眼,隐约看到春梅在你屋子门前走来走去。李珠儿那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又如何放心的下呢?我一直记挂在心里,便睡不大好,早早起来了,想着检查检查左右,免得栽在了她手里。谁料,你竟遇到这样的倒霉事……”

  顿了顿,苏婉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副回神模样,喃喃道:“难道那木棍子,便是春梅昨儿晚上放的?”

  听婉婉这样想,唐笑语心底疑惑更甚。

  若是婉婉所说是真,那这些事儿便都是性子骄傲跋扈的李珠儿所为。

  但偏偏,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因此不敢轻信――那木棍子,当真是春梅放的?

  没什么实凭实据,她不会贸贸然乱猜,只宽慰自己一句“算了”,就此揭过,只当自己是倒霉。与婉婉闲聊了几句,便将此事作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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