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在背后瞧着他,说,“祖宗,昨晚就是他在过道那笑嘻嘻。”
“嗯。”薛起说,“徐方舟在这不好动手,改天我来揍他。”
一楼还没有完全收拾好,到处都是灰尘,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徐方舟看着还堆得到处都是的破旧家具,还有高挂房梁的蜘蛛网,问,“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今晚吧。”柚子想等夜深人静了让薛起打个响指,就干净能住人了。
徐方舟问,“你请了多少人来打扫?”
“……没有,没人敢来,这些搬家师傅还是之前我帮他们写过报道,才答应来的。”
“你们娱乐杂志写素人的报道?”
柚子轻声,“在别家开的小号,偶尔赚点外快。”
徐方舟了然,拿了手机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挂断了。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看陈近西和薛起,“你们……是同学?可陈先生的年纪比起薛先生来,要大很多吧。”
薛起叹气,“老陈脑子笨,留级严重,一年三年五年的,一不小心就跟我同班了。”
陈近西要开口反驳,就见薛起笑吟吟地瞥了自己一眼,顿时敢怒不敢言。
但徐方舟没怎么信他说的话,这个薛起,为人很不简单。
他既不信他,也不放心柚子身边跟着这么个不清楚底细的人。
陈近西说,“我去看看房子。”
薛起也说,“我跟你去。”
房子高两层,一层不过七八十个平方,一眼就能看穿。
陈近西环顾一圈,就往楼上走了。薛起也跟在背后,两人一前一后,踩得楼梯灰尘抖了又抖。
柚子感觉陈近西才是耗子,她的薛起祖宗是只猫。
徐方舟也开始看起这一楼来,虽然小,但客厅房间厨房都有,规划得很好。外面树木已经清除,屋内的光线充裕,显得充满生机。
“这里挺好。”徐方舟说,“让陈先生看过之后,我也放心你在这住。”
柚子假装没听见后半句,说,“徐先生很相信陈先生吗?”
“嗯,他确实是个高人。”
柚子想了会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管家他在里面过得好吗?”
提及管家,徐方舟顿了顿,点头说,“我去看过他,还是那个任何时候都很自律的管家。他还提起了你。”
柚子一愣,“我?”
“嗯。他让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也让我不要对你有间隙。又拜托我给乔菲家人一笔钱,以匿名的方式。”徐方舟沉默一会,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失去正确的判断,以为是我失手杀了乔菲,才没有调查就掩埋了尸体。”
“马管家是个好管家。”但私心太重影响了判断,才酿成今天的结果。
外面传来很多脚步声,是往屋里来的。柚子以为是又有人做直播,正要出去,就见一群人进来。她一看,愣了愣,这些人她都见过。
在当初徐方舟以关怀的名义,每天蹲守她家门的关怀小分队。
“徐先生,一共来了五十二个人,在外面等候。”
徐方舟说,“把这里都打扫一遍。”
“是。”
柚子想拒绝也来不及了,而且这小分队的执行力她最明白不过,“等会还是结算个工资吧,徐先生。”
“就当是见面礼。”
“见面礼?”
“给你的见面礼。”徐方舟学着她的一板一眼说,“小姑姑。”
“……”
楼上的搬运工已经把东西放好,下楼去搬别的东西了。陈近西见没人,这才说,“我不是故意来这的。”
这话简直像是在告诉对方我不是故意缠着你马子你不要找我麻烦。
薛起一笑,拍拍他的肩,“老同学你放松,如果你知道我在这,又怎么会自投罗网。这都是缘分啊,对不对?”
陈近西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那我走了。”
“别啊。”薛起伸手微笑,“药。”
陈近西还是想走,可他发现脚像被封印在了地板上,根本走不了。他咬牙说,“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在地府受刑一千年,为什么还跟以前一样?”
一样厉害,一样的灵力,根本没变,一点都没变。
他辛辛苦苦修炼成千上万年,却永远都在他背后,跟不上,追不上,难以企及。
薛起说,“废话,万年倒数第一的你和万年第一的我能比吗?我就算在地府再待个一万年,也依旧,比、你、强。”
陈近西炸毛了,原本就浓密的头发“砰”地炸出一堆毛发,脸上、脖子都是毛,手已经变出锋利的爪子。
薛起看了一眼,说,“收起来,不然我给你剃光头,把爪子折断。”
“嗷――”陈近西怂了,立刻收起。
正跟徐方舟尴尬聊天的柚子抬头,说,“我怎么听见有狼叫。”
徐方舟说,“有吗?”
“有……吧。”叫声在一瞬之间,柚子也不肯定。
敢怒不敢言的陈近西试着动了动脚,依旧不能动。他认命了,说,“不是我不给你丹药,是手上真的没有。你不知道现在的凡人有多可恶,到处开荒灭林的,有些稀世草药找都找不到,找一次我还得在三界到处跑,太耗损体力元神,所以这几年我没怎么炼药。”
这话薛起信,他说,“那你手上有多少?”
陈近西说,“只有一颗凝灵丹。”
“那你炼这个药要多久?”
“几年。”
“嗯?”
“……几个月。”
“太长了。”薛起问,“中秋之前。”
“这还不到三个月,炼不了。”
薛起感慨说,“你知道我这人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学习能力很强,基本见什么会什么,所以我在地府受刑的时候,也没学会什么,但那些该死的刑罚,我好像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要不要跟我有难同当,试一试?”
陈近西一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中秋之前我把药炼出来。”说完他动动脚,竟然还不能动,他发火了,“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薛起眨眼,“付利息啊。你现在只给我一颗凝灵丹,还欠我两颗,得足足三个月才给我,那中间怎么办?快,付利息,随便给我几颗元神丹啊,愈合丸啊。”
陈近西一脸憋屈,在口袋里各种摸,摸出一颗又一颗丹药给他。
最后拿了一爪子药的薛起终于良心发现,说,“谢谢老同学。”
@#¥……¥%!!!――陈近西没敢骂出来,说,“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流.氓的本性?”
“哼。”薛起冷哼,声音忽然淡了下来,冷冷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给老阎通风报信,说我要去拿李将军生死簿的人就是你。”
陈近西吓了一跳,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提以前的事,完全噤声了。
薛起看他一眼,眼神很冷静。但冷静不代表是好事,他更愿意看见他眼里带上笑、带上狡猾,这说明他还有心情坑你一把。
但坑都懒得坑你的话,说明他在生气。
生气的毛球很可怕。
“我是那么地信任你。”薛起说,“脱身不得时,把老李的事告诉你,让你去拿生死簿。可结果你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告诉老阎我打算去抢生死簿。等我从天牢出来,老阎把生死簿藏得严严实实,就算我掀翻了阎王殿,也没找到。”
“不是我……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没有我的通风报信,那李将军的生死簿也不在老阎那。”陈近西辩解说,“老阎没有藏那本生死簿,他没骗你。”
“一个凡人死了,不归老阎管,归谁管?”
陈近西不知道,他又不是阎王。
此刻他恨不得把阎王给拖出来挨打,省得他心惊胆战在这被质问。
毛球疯起来,谁都敢揍。
那揍他这老同学,他有什么不敢的。
“我问你,归谁管?”
“不知道。”
薛起盯着他,看得陈近西觉得自己要死了。
“咚咚咚。”
有人正从厚重的木楼梯上来,薛起的眼神立刻变了,陈近西知道自己有救了,这脚步声简直如同乐曲,美妙动听。
他试着一动,脚终于自由了!
柚子跑了上来,朝薛起招招手,“祖宗,我们去吃早餐吧,街坊说附近有家二十年老字号,那里的豆浆特别好喝。”
薛起一笑,“好。”
陈近西看着他的笑脸目瞪口呆,你变脸啊这是。
柚子又对他说,“你也一起来吧,陈先生。”
正要说那我先走了的陈近西想哭。
薛起跟柚子往楼下走,问,“为什么叫上他,我跟你说,他这个人,特别能吃,就是个饭桶。”
“徐方舟还在下面,多个人,不尴尬。”
薛起感慨,“徐方舟这个多情种,看来要专情了。小胖,这很言情。”
“……别开我玩笑,我可是他姑!”
“这个时候你说的可真名正言顺。”薛起转念一想,说,“这个早餐可以一起吃。”
柚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听起来好像是会发生好事。
那老字号离房子不远,四人步行过去很快就到了。
这会已经过了吃早餐的高峰期,店里不拥挤,外面摆放的几张矮桌也没坐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