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是魏临身边的紧要人,施五姑娘也和自己熟识,他们的事情霍云岚自当出力。
不过很快她又道:“五姑娘的母亲施家夫人我见过,最是个眼里不能揉沙子的,门户之见甚重,左先生有大才不假,可到底比不得高门大户,这些日子还是要让左先生注意些,莫要过早说破,还是徐徐图之的好。”
魏临正抱着福团给他喂饭,闻言便道:“不碍的,之前左先生避而不答,这才劳累五姑娘多用心些,如今左先生认定,那他就能有千种办法万种手段让此事平顺。”
霍云岚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不错。
以左先生的本事,莫说是施家,就算是王室也是不怕的。
就在这时候福团吃饱了,就躲开了魏临的勺子,脆声道:“饱饱!”
这词儿是之前魏临教过他的,小福团聪慧,很快便记住了。
魏临却会错了意,伸手把小家伙往怀里抱紧了些,脸上笑道:“知道爹爹想你了吧,好儿子。”
被抱了满怀的福团也不着急,只管咯咯笑,伸手抓着魏临的耳垂,“嗲嗲嗲嗲”个没完。
霍云岚撂了手上账册,扶着肚子走过去道:“时候不早,送福团回去睡吧。”
魏临则是换了个姿势抱着小胖墩,他知道自家娘子其实很舍不得福团,便笑着道:“以后还是让他跟我们睡吧,就放小床里,晚上我会照顾,娘子只管安睡。”
霍云岚果然立刻有了笑:“相公怎么改主意了?”
为什么改主意?
因为当初把福团挪出去就是为了晚上一起读书学习,念念诗看看画,如今不成了,自然就可以把他留下了。
大抵是魏临脸上的心思太过明显,霍云岚很快就想明白,立刻脸上微红,伸腿踹了踹他。
可是随后,将军夫人就凑过去,在魏将军的脸上亲了下。
小福团有样学样,在魏临另半张脸上“吧唧”了一口。
这下,魏将军什么旁的心思都没了,脸上也只剩下了笑。
有妻有儿,这日子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给神仙做都不换。
而日子过的平顺安然,转眼便到了十月月半。
都城的秋日短,舒爽了一阵后便觉得微寒,因着霍云岚这会儿正是紧要时候,故而天黑下来后,寝室都要门窗紧闭,免得漏风伤寒。
至于暖炉倒是用不上,有魏临这个总是身上暖烘烘的在,霍云岚晚上睡得很是踏实。
不过这天用晚饭时,霍云岚便看到郑四安守在了房门外头。
她筷子微顿。
如今郑四安已经升了校尉,不再是当初那个总要紧跟在魏临身边的千户了,寻常衙门里要他忙的事情也不少,总不会平白无故到自己家门口守着。
霍云岚心里便猜到有事发生,可是魏临不提,她也就没问,晚上照常安睡。
不过夜半时分,霍云岚突然睁开眼睛。
她往身边摸了摸,只觉得自己摸了个空。
魏临不在。
她本就因着郑四安不请自来而担心,如今见魏临没在身边,霍云岚止不住的心慌。
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不能轻易挪动,只管坐起身来,一把扯开床帐,唤道:“苏妈,苏妈!”
很快苏婆子就拿着烛台走了进来,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后,苏婆子快步上前,道:“夫人有何吩咐?”
霍云岚急声道:“将军去了何处?”
苏婆子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霍云岚微微皱眉:“是将军不让你说?”见苏婆子点头,霍云岚便道,“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出门去找他。”
苏婆子可不敢让霍云岚在这个时候出门,赶忙道:“夫人莫要着急,老奴说了便是。”
而后,苏婆子便上前两步,蹲下身来。
霍云岚也配合的微微低头,就听苏婆子低声道:“将军入宫了,说是今晚宫中有事端。”
“什么事端?”
“说是,宫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徐承平:我为了这俩人的姻缘付出了太多
一位不愿意留下姓名的五王子殿下:希望先生以后,也能如此开明
徐承平:……???
=w=
下面是可以看看也可以跳过的小科普同学――
1、容华若桃李:三国曹植《杂诗・南国有佳人》
2、红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唐温庭筠《南歌子词二首》
第99章
宫变?
霍云岚先是一愣,而后心里一紧。
楚国以前是有过宫变的,可那都是王子年纪渐长,或者是臣子逼宫,这才会闹起来。
可如今的楚国虽是生逢战乱,但是在三国之中,楚地已经是最富足的了,且刚打过胜仗,边疆安定,朝廷内又有叶宰相坐镇,无论文武皆是忠臣,霍云岚是在想不透有什么好变的。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宫变不是小事,素来都是要闹得皇宫内外血流遍地,可是如今都城里甚是消停,无声无息的,而且从郑四安早早到魏临面前候着就能看出来,自家表哥早就有所打算。
有准备的仗就不难打。
既如此,想来无甚大事。
于是霍云岚镇定了心情,对着苏婆子问道:“府里都准备好了吗?”
苏婆子立刻回道:“夫人放心,将军走之前安排下去了,护卫都是将军精心布置过的,定不会出岔子。”
“福团呢?”
苏婆子微微闪了闪身子,霍云岚就看到了小床里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福团。
她安了心,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意,对着苏婆子道:“回去休息吧,想来明天有的忙呢。”
苏婆子点点头,行礼后就去了外间屋睡下。
因着魏临不在,霍云岚又身子重,照看福团的事儿自然而然就要苏婆子多紧着些。
而且苏婆子纵然嘴里说得轻松,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跟夫人在一个屋里也能踏实不少。
霍云岚却没多想,只管躺下,盖好被子,没多久就重新入了梦乡。
而此刻在王宫内,远没有外面的静谧安然。
大殿内,楚王端坐,神色平静。
而在远处的楚王寝宫内,却已经是火光冲天。
殿外台阶上,明啸卫悉数到场,严阵以待。
叶瑜执剑站在魏临身侧,眉头微皱的看着起火的地方,低声道:“将军,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火烧王上寝宫,被抓住了可是株连亲族的事情。
魏临扶着剑柄,指尖轻轻捏着自家娘子给他编的剑穗,嘴里淡淡回道:“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
朱鹤是被小郡主想方设法带出来,可因着他的脸面毁去,很怕惹了小郡主不喜让自己丢掉最后的倚仗,于是朱鹤根本不敢明着露面,半路甩开小郡主的人套了。
结果好巧不巧就碰到了齐王派来的人,最终不知两边打成了什么交易,朱鹤就做起了齐王和朱王后之间的使者。
之前被魏临截获的那封信,便是要通过朱家人转交给朱王后的。
此时的朱王后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荣光,朱家之前做过的那些造孽事大白于天下,朱老将军尚且不能撇清,更何况是被宫娥揭发暗害王子的朱王后。
楚王为了维持帝后和谐,故而没有立刻把她废黜,可是曾经无比华贵的王后寝殿如今已经是门可罗雀,比冷宫也好不了多少。
人入绝境便会生恶念,出恶念后便能灭人性。
更何况,朱王后本就不是心慈之人。
当初她能害死先王后嫡子,如今自然也能为了让自己脱困而大逆之事。
因着叶瑜身后站着叶宰相,魏临便不瞒他,直接道:“朱王后使人给王上下毒,并且想要勾结史将军逼宫谋逆,如今那些进了王宫内苑的便是史将军的兵卒。”
“史元洲?”
“对。”
叶瑜跟在魏临身边也有些时日,如今褪去了不少之前的纨绔气,性子沉稳很多,闻言便细细思量,很快就理出头绪:“朱王后以为下毒成功,并且有都城外驻军里应外合,为的就是推……”叶瑜出于避讳,没有直呼,只是比划了个“三”的手势,嘴里道,“推他上位?”
魏临点了点头,眼睛却是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叶瑜则是接着道:“可王上好好的,史将军又是四王子亲舅舅,也是他亲自来明啸卫示警,朱王后如何还敢做这些事?”
话音刚落,叶瑜自己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事儿,露出了惊讶神情。
魏临扭头看了看他,声音清淡:“朱王后到底是在宫中,想要消息都要靠人拖带,既如此,想让她信什么,她就会信什么。至于今晚这场戏……直接说婆就没意思了,有些事,还是要抓现行才好。”
楚王无事,可朱王后得到的消息是刺杀成功,楚王危在旦夕。
史元洲同样早早跟楚王坦白一切,现下也不过是配合着进来做做样子罢了。
归根结底,就是画了个圈,设了个套,就等着朱王后往里面跳。
其实早在魏临从朱鹤身上得了密信后,楚王就做下了安排,为得就是等待这一天。
密信中说的是‘十月月半,佯攻相助,可使魏越二将出征,史将辅助,君大事可成’,不过等信到了朱王后手上时,已经改了意思。
这才有了如今的宫变。
按着魏临所想,有这封密信就足以对齐国发兵,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至于什么宫廷争斗帝后不和之类的事儿,魏三郎一个带兵打仗的武将根本没考虑过。
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管那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