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琴闻言,故作疑惑道:“公主是想要装病?这可不一定骗得过太医的眼睛。”
“装病这一招,肯定不太好用,本公主不觉得自己能收买整个太医院为我说谎,因此,得真病才行,而且还得患上罕见的怪病,我已经找到患病的方法了。”
卫长琴讶然,“公主竟然想要故意患病?就不怕有损身体健康吗?”
“不过就是吃点苦,总比远嫁轻松些,这病还会对容颜有些损伤,如此一来,邻国一定会对我不满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卫相你就完全有理由劝说皇兄别让我嫁,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你是出于私心,你能不能帮我多带动一些人劝说?让皇兄考虑我国的颜面,另外挑一位容貌美丽,并且健康的人选去联姻。”
“既然公主都做到了这一步,我也不能不答应了。”
卫长琴顿了顿,又问道,“公主为何要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我呢?虽然公主是金枝玉叶,但欺骗陛下同样是有罪,这个计划,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就算不泄露给我听,出于大局考虑,我也会让陛下更换人选,毕竟此事涉及皇室颜面,陛下也不会执意要你联姻。”
“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把我的计划往外说。你不帮我,却也没理由害我,不是吗?”长公主莞尔一笑,“你以为我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舍不得母国吗?卫大人,自从两年前你救过我之后,我的脑海里便时时浮现出你的模样……”
“臣身为官员,在危难来临之时守卫皇族,这也是义务,公主不用把这个人情记挂在心上。”
“当时情况那么危急,我当真以为自己的生命要结束了,要不是你踢开了那把刺向我的剑,我今天就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你让我怎么能不记在心上?这件事情,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如果当初救下公主的不是我,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侍卫,公主还会这样记挂吗?”卫长琴的语气毫无波澜,“也许臣比侍卫高贵了几分,优秀了几分,但不管是侍卫救公主,还是我救公主,都算是‘护驾’,我并不需要公主还这个人情。”
“你……”长公主似乎有些无言以对。
他怎么能拿自己和侍卫比?侍卫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事到如今,卫大人你还需要我表达得多明白?乳娘总是对我说,公主是金枝玉叶,会受到无数人心仪爱慕,公主不需要主动对任何人表明心意,只需要等着男子来示好。我信以为真,一直以来,都没有亲口对你说出心里话,可我命人去给你送了荷包暗示你,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我等着你来找我说话,你却把荷包给退回来了,我就在纳闷着,你究竟懂不懂?”
“我与公主也不算熟悉,不敢随意接受公主的馈赠。”
“荷包跟寻常的礼物不一样!”长公主有些懊恼,“女子送荷包,就是示好的意思,嘴上没有勇气说出来,才要这样暗示你,如果不是对卫大人有好感,我又怎么会送出这样的特殊的礼物?一直以来,我只看到了卫大人有多温润优雅,却没有想到,你如此木讷,不懂风趣。”
“臣的确不解风情,又有些呆板。”卫长琴依旧面无表情道,“真是辜负了公主的心意,公主应该另找一位知情达趣、会解风情的男子,这样一来您就不用懊恼了。”
卫长琴此话一出,长公主的脸色更加不悦,“我费尽心思想要留在母国,千方百计地要躲避联姻,不仅是因为对家乡的不舍,更是因为本地有我牵挂的人,卫大人,你年岁已经不小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你身为朝廷的官员,如果能娶到皇族的女子,对你有益而无害,你可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今日放下身段来跟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我不想错过,若是不鼓起勇气,我怕你永远不知道我的想法。”
“臣已经知道了,臣只想告诉公主,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对公主,实在没有半点儿想法,哪怕知道公主你看重感情,臣也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现在不能回应,以后说不定就能了呢?只要我们都还在本国,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没尽。我把计划告诉你,是因为我要你知道,我还在等待着你,我不想默默无闻,我想让你看见,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拒绝的话臣已经说过了,公主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实在让人无可奈何。我与顾相还有事情商量,实在不想让顾相等候太久,这就告辞了。看在公主如此辛苦的份上,我最后告诫公主一句,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住进来,再也容不下公主了,公主不要多问,只要知道,我与你无缘,就行了。”
卫长琴说完之后,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开。
长公主喊道:“你等等!”
卫长琴的脚步没有半分停留。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最后那句话是不是真的?那个人究竟是谁!”长公主的问话传进了耳中。
卫长琴不愿理会,走到了顾珏清的身旁道:“没让你等太久吧?咱们可以走了。”
顾珏清临走之前,瞅了一眼长公主的脸色。
“公主那脸色实在是难看,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两银子似的。”顾珏清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得罪她了?”
“我觉得我的每一句话都在得罪她。”
“此话怎讲?莫非公主大胆地跟你表白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她现在面临着联姻,有些话在心里憋不住了,吐露出来,心里会好受很多。皇室的金枝玉叶,大多傲然,矜持,能够被公主示好,这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我倒觉得不算好事。”卫长琴道,“反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就莫名其妙了?”
“我与长公主真的称不上熟悉,今天这一次谈话,算是认识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从前见面也只是问候罢了。我原本以为,她对我只有一点儿好感,如今看来,她似乎有点儿执着。”
“你觉得奇怪,我倒觉得不奇怪,有个词叫暗恋,默默喜欢着一个人,却不敢说出来,日子久了,喜爱之情会与日俱增。也许对你来说,她连朋友都算不上,就只是人生的一个过客,但对她来说,你是她悄悄喜欢了两年的人。”
顾珏清发出了一声感慨,“这尘世间的男女关系,真的是一塌糊涂,这个喜欢那个,那个喜欢另一个,一群人里面,死活都凑不出一对两情相悦的,大概是掌管姻缘的月神喝醉了,把姻缘线弄得一团乱,整理不过来了。”
“一群人里,凑不出一对两情相悦的?”卫长琴慢条斯理道,“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只要你看上我了,咱们就能成为这一群人里,幸福美满的一对。”
“你说话小声点儿!被人听见就完蛋了。”
顾珏清说着,目光扫视着四周。
第191章惊人秘密【二更】
“怎么,你很担心让人听见吗?”卫长琴唇角轻扬,“我倒是觉得,被人听见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传出一段断袖情。”
“你很喜欢被人当成断袖,接受无数异样的眼光吗?”顾珏清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想惹人非议。这样的流言传出去会贻笑大方的。”
“那得看是跟谁传出流言。”卫长琴不甚在意道,“如果是跟你一起被传成断袖,我还真的不介意,你想一想,左右丞相是皇城有名的俊男,地位不相上下,才华也相差无几,这样的两个人凑成一对,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传出去也许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顾珏清道:“佳话你个头。”
“你怎么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你说的这个可一点都不好笑啊。说正经的,长公主刚才找你,就只是为了诉说心意吗?她是否已经想到了躲避联姻的计策?咱们之前所猜测的……”
“她跟咱们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她的确是找神墨要了得怪病的方法。”
“她还真的这么做了?为了躲过太医院的检查,她只能真病,而不能装病,那她是否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这个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她自己选择的路。”卫长琴的脸色毫无波澜。
“为了能够不远嫁,她还真是努力。说实话,我还蛮欣赏这种敢于抗争的行为,她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愿意受人摆布,换成是我的话,大概也会绞尽脑汁,摆脱这种命运吧。”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近了各自家的马车,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第二日早朝时,龙祁世对着文武百官宣布了一个消息。
“天域国太子的仪仗队,大概在明天天黑之前就能够抵达皇城,为了表示出我国对天域国的欢迎,朕必须派出重臣去城门外迎接,方能彰显出诚意,你们认为应该派谁去?”
龙祁世此话一出,有大臣纷纷给出了建议。
“陛下,镇南王是个不错的人选。”
“镇南王是我朝栋梁,又是陛下的亲皇叔,的确能够彰显出我国的诚意,臣也认为,可以派王爷前去。”
龙祁世看向镇南王,“皇叔,你意下如何?”
“启禀陛下,不是微臣不愿意去,而是微臣腾不出时间去,明日要考核新进的一批士兵,如果去迎接邻国队伍,考核的时间就得换了,微臣觉得,考核士兵也是要紧事,陛下不如另外派两个清闲的一品大员去。迎接邻国使臣,得讲究礼仪,微臣是武将,哪能比得上文官斯文?不如派左右丞相去吧。”
镇南王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接待客人上面,便把这个任务甩给了两位丞相。
他说完之后,立刻有人附议。
“镇南王的提议不错,左右丞相是文官之首,派他们二位去迎接,也算是对邻国十分客气了。”
“既然如此,就派两位爱卿前去。”龙祁世的目光扫过最前排的顾珏清与卫长琴,“两位爱卿,你们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吧?命你们明日傍晚去城门外迎接邻国太子。”
两人齐声应道――
“微臣领旨。”
雅致的寝宫内,有身穿湖绿色宫装的女子坐在书案后,提着画笔,在白纸上勾勒出一幅男子画像。
描绘了良久,她放下了笔,仔细地端详着画中人。
在寂静的环境中,总是忍不住多思多想。
此刻,脑海中又响起他昨日说过的话――
“臣只想告诉公主,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对公主,实在没有半点儿想法,哪怕知道公主你看重感情,臣也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看在公主如此辛苦的份上,我最后告诫公主一句,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住进来,再也容不下公主了,公主不要多问,只要知道,我与你无缘,就行了。”
他的心里有人住进去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一直以来,她听到的消息都是:卫相没有与任何女子来往密切。
他没有红颜知己,也没有看上自己府里的婢女,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心上人?
会不会是为了拒绝她而找的借口?
正在思索着,忽然听见房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贴身宫女跑上前来,冲着她说道:“公主,刚得到的消息,邻国太子的仪仗队可能明日天黑前就会抵达皇城,陛下派出了左右丞相前去迎接,明天夜里,您大概就会和那位太子见上面了,就算明晚避着不见,后天也躲不过去。您看,那个药……是否这两天就用上?”
长公主微微蹙眉。
那帮人来得这么快……
天域国和祁国相邻,距离本来就近,赶路的速度快一些,几天的时间足够抵达了。
神墨的解药,大概是没这么快制作出来的。
她希望,跟邻国太子初次见面就能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把那瓶有毒的膏药用上,她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
她其实信得过那位民间大夫的医术,不一定非得等解药到手了一起试。
“把那瓶膏药拿过来吧。”她朝着贴身宫女吩咐道,“我现在就要涂抹上,晚些的时候,你跑一趟太医院,告诉太医们我病了,让他们来给我诊断,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人能治。”
宫女很快拿来了膏药。
长公主走到梳妆台边坐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从药瓶子里抠出膏药,缓缓涂抹在脸颊上。
不涂太多,只涂一边的脸颊,应该也够了。
涂完了脸颊,便是颈部、手背……
顾珏清下朝回到府里,顾桃紫照旧给她端上一碗热汤。
“爷,您前段时间让我派几个人去邻国打听沈家军的事情,已经打听到了一些,咱们的人把信送回来了,爷如果还想知道些什么,再给他们回信。”
顾桃紫说着,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了信件,递给了顾珏清。
顾珏清接过来一看,信封是崭新的,封口贴着蜡,可见除了写信的人之外,没人打开过。
顾府派出去的人,保密工作向来做得不错。
顾珏清拆开了信件,里面塞了好几张纸,写满了字――
沈家军,二十年前乃是天域国著名精英队,由沈家的家主沈佑之亲手组建,队伍上千人,个个是好手,上下团结,在天域国内,有除暴安良之美名。
顾珏清看到沈家家主的名字时,怔了怔。
沈佑之?
卫长琴的那把匕首上,除了刻有沈家军标记之外,还刻了一个‘佑’字。
那是他外公送给他的礼物。
卫长琴竟是武将世家的后代……
顾珏清接着往下看。
沈佑之除了拥有自己组建的沈家军之外,另外手握朝廷兵权,是二十万大军的主帅,官居一品,另有两位兄弟,同样在朝廷内任职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