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两行字――
公主沐浴好销魂,曲线玲珑眼含春。
纤腰美背经我阅,光滑一片犹胜雪。
她从前都没发觉自己也有这样低俗的恶趣味。
她很快掩饰了唇角的窃笑,整理好情绪,装作一脸疑惑地走到宫人们身后,听他们议论。
“看到那么多侍卫大规模地搜查皇宫,说是慧阳长公主被行刺了,我还真以为是刺客,但是现在看来,那狂徒应该不是要行刺吧?而是要占公主的便宜啊。”
“可不是嘛,这就是一个采花贼,居然还正好挑了慧阳长公主沐浴的时间闯进去,这诗写的好艳呐,看样子这狂徒是大饱眼福了。”
“为了占公主的便宜,干出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是被公主给抓到了,他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占到公主的便宜,他就算死了也不亏吧?他死不要紧,可惜的是长公主,这清白算是毁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公主只怕是不好嫁啊……”
“随便找个人嫁,还是能嫁出去的,毕竟是陛下的妹妹,不过长公主的眼光以后可不能太高了,但凡是出色的男子,都会很介意这种事情吧?有几个能不介意未来妻子被采花贼看光了身子。”
众人长吁短叹,似乎都在替长公主惋惜。
顾珏清适时咳嗽了一声,“都聚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宫人们听到顾珏清的声音,连忙停止了议论,转头行礼。
“都没事干了是不是,聚在这里嚼舌根?都散了。”
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顾珏清心里明白,即使她出言警告,这些宫人们也会对其他人说,起码会跟关系好的朋友聊起这事。
皇宫里的人,能娱乐的东西太少了,闲来无事就是碎嘴八卦,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一天,整个皇宫都会知道。
有侍卫们经过树下,抬头看见树枝上挂着的东西,先是发愣,随即觉得尴尬。
“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顾珏清说道,“这些东西留在树枝上,只会败坏公主殿下的名声,全都拿下来,禁止私下议论!”
侍卫们把东西取下来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既然是公主的东西,那就只能归还给公主,要不然放在其他地方都不合适,公主作为当事人,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可是顾大人……这些东西还给公主,我们会被骂死的吧?”
“要不然还能如何?总不能把公主的东西擅自扔了吧?这样吧,你们把东西交给她的宫女就好,还了东西就赶紧跑,省得挨骂。抓紧时间捉拿采花贼,把采花贼绳之以法,方能消公主心头之恨。”
“这倒是个主意,多谢顾大人提点!”
侍卫们匆忙离开了。
顾珏清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怀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御花园。
找长琴约个饭吧。
“我曾经帮蝶王写过情诗,非常俗不可耐,我觉得我那首情诗已经很没有内涵,很庸俗了,却还是比不上你这一首。”
“孤灯照花影,心扉一线牵。夜醒慕佳人,辗转难入眠。恍然乱心田,神女下凡间。只待乞巧夜,鲜花赠红颜。”顾珏清念着记忆中的情诗,朝坐在对面的卫长琴淡淡一笑,“我还会背呢,记性不错吧?”
比起她的“公主沐浴好销魂,曲线玲珑眼含春。纤腰美背经我阅,光滑一片犹胜雪”这首,卫长琴的诗瞬间就被衬托得优雅了。
没有最俗,只有更俗。
真要比起低俗恶趣味,她更胜一筹。
为了破坏长琴和长公主之间的‘缘分’,她可算是费了不少脑细胞。
其实真正说起来,公主的清白并没有受损,因为看光她身子的也是个女人。但是没有人知道,闯入公主寝宫的是个女采花贼。
其实要论功夫好,论行事谨慎,神墨和长琴都比她有能耐,但是这件事情不能交给他们做,只能她来。
他们肯定是打心里不愿意看长公主沐浴的。
她就无所谓了,调戏一个美女,没什么好膈应的。
这本来也是属于她自己的事情,这是一场情敌跟情敌之间的较量,很显然,她赢了,长公主不但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长公主甚至连自己的情敌是谁都不知道,还天真地开口跟情敌求助。
“慧阳长公主跟你缘分已尽,从今以后,咱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她插一脚了,连皇帝都不会向着她。”
“缘分已尽?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缘分,还谈什么已尽。”卫长琴说话间,把顾珏清喜欢的菜夹进了她的碗里,“你跟我的缘分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顾清挑了挑眉,夹起碗里的排骨。
“这次的事情,辛苦小清了。”
“小意思。”
明德殿内,龙祁世在吃饭后点心。
为了戒无忧粉,苦草吃多了,导致他如今特别喜爱甜品,几乎是每天都要进一点甜品。
李湘水坐在他的身旁,把一块桂花糕喂进他的嘴里。
“陛下把小灰给送走了,臣妾都觉得有点舍不得,陛下为何要送给神墨,不送给我?”
“爱妃啊,那狗是有毛病的,就算再怎么喜欢,也比不上身体要紧,虽然朕生病的事情跟自身体质也有关系,可那狗不健康也是事实,神墨医术高明,送给他才是最合适的,你要是那么喜欢养宠物,回头给你找别的养。”
“那好吧……”李湘水喂完糕点,递给龙祁世一根香蕉,“陛下,吃根香蕉吧消消食吧。”
二人正说着话,有一名太监小跑进了寝殿,“启禀陛下,侍卫说了,闯入公主寝宫的那个狂徒并非刺客,而是采花贼啊!那狂徒的目标应该不是行刺。”
“采花贼?”龙祁世怔了怔,“你们怎么知道是采花贼?抓到了吗?”
“回陛下的话,侍卫们就差把皇宫翻过来了,到处都找不到那个采花贼的影子,那采花贼除了看长公主沐浴之外,就没做其他的事情了,还拿了公主的贴身衣物去御花园的树上挂,并且留下了一首淫诗……”
龙祁世眼角抽搐了一下,“淫诗?”
“陛下,奴才实在是不好意思念,您自己看吧,慧阳长公主本来还想把这首诗给撕了,但是被侍卫给阻止了,侍卫说想留下笔迹,让宫里的人都来辨认,看是否能够找到线索,但是这狂徒的字实在写得太难看了,歪七扭八的不像样,可能是故意写这么丑。”
太监说着,把那首诗呈上了。
龙祁世摊开一看,翻了个白眼,“字丑成这样,一看就是故意的,这采花贼要是足够聪明,就不会留下真正的笔迹,看来这个人是注定抓不到了。”
“长公主真是太倒霉了。”李湘水叹息道,“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遇上这样的事儿,她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吗?她从前眼光就高,各宫娘娘们给她介绍权贵子弟,她一个都看不上,这从前是她挑人,以后恐怕是被人挑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遇上一个贵族子弟不介意她被采花。”
“其实就在前几天,朕才答应过她,要成全她的心愿,把她赐婚给卫长琴。”
“呀,这事您还没当众宣布吧?那反悔也无妨了,如果您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赐婚给卫相,卫相要气死的。”
第266章勾结?
“卫相一直都是朕器重的大臣,本来觉得他和慧阳也挺般配,但是如今……慧阳出了这种事,他们的确不太合适。”
“陛下说得对,不合适。如今的长公主怕是配不上卫大人了。”
李湘水说的是心里话。
平时就觉得那慧阳长公主狗眼看人低,是公主当中最趾高气扬的一个。
慧阳长公主曾经因为一句随意的话而得罪了她,使得她跟这位公主没有半点交情,平时见面互相问候,只是出于客套,其余时间压根就无话可说。
记得去年的一次赏荷宴,公主们和娘娘们在御花园内,三五成群地扎堆聊天,与慧阳长公主有交情的几位娘娘们想给她做媒,其中有一位娘娘随口说了一句――
“公主喜欢俏郎君是吧?李贵妃家的弟弟英俊不凡。”
慧阳长公主以貌取人,在宫中不是秘密,若想给她做媒,男方不是美男子的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提。
那位娘娘随口提了李家公子,只是纯粹觉得李家公子俊俏,慧阳长公主便心直口快的回了一句“只有长相又不能当饭吃,无才无德之人也别在我面前提。”
语气十分不屑傲慢。
李湘水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心里一阵不痛快。
李步丁的确不务正业,但是说他‘无才无德’,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第一个不同意。
弟弟不爱念书,不是因为愚笨,实际上聪明得很,只是因为不想进官场,才故意跟父亲作对,他怨恨父亲做了大官以后就冷落母亲,使得母亲郁郁寡欢,常年卧病是因为心中郁结。他这才不好好念书,总跟父亲顶撞。
外人不知道她弟弟有多孝顺,她也没指望别人能夸奖她弟弟,但她就是不乐意听长公主用那么不屑的语气来评判。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摆皇女的臭架子,不喜欢就不喜欢,她就不能保持沉默,还非要贬低一句,好像她有多了不起似的。
慧阳长公主那句心直口快的话,让李湘水觉得没面子。
李湘水本就是个护短的,又爱记仇,此刻心里在笑,面上却要装作深明大义的模样,放平了语气说道:“陛下答应公主的事情,按理说是金口玉言,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公主颜面扫地,如果您还要执行诺言,卫相也会跟着颜面扫地的,他就算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恐怕也会有几分埋怨,他既然是陛下器重的人,就应该受到比寻常大臣更好的待遇,您要是真的把公主许配给他,倒像是惩罚他,可不能为了公主的心情,而破坏了您和卫大人之间的君臣之谊。”
“爱妃的话的确有道理。”龙祁世想了想,道,“只怪慧阳自己倒霉,跟卫相有缘无份,如今仔细想想,朕之前答应她的请求,实在是答应得太草率了,本来还以为她聪明伶俐,足以匹配卫相,眼下看来,她是配不上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答应她。”
“此事您还未当众宣布,自然有反悔的余地。”李湘水淡淡一笑,“陛下您就当做从来没答应过这件事,反正此事知情者甚少,外人都不会知道陛下出尔反尔,长公主如果想抱怨,也就只能私下自己抱怨,总不能到处去说吧?除非她嫌自己不够丢人。”
“爱妃说得是,朕就当做从来没答应过她。”
“公主现在的情绪一定很不稳定。”李湘水叹了一口气,“臣妾心里有些同情她,名节受损,换做任何女子都会受到打击的,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知道她受了这样的刺激,会不会想不开?臣妾想去看望她,好言相劝几句,毕竟相识一场,她又是陛下的妹妹,臣妾不能冷眼旁观。”
“爱妃真是个贴心的人。既然你想去看望她,那就去吧。”
澜翠宫内,响起一阵杯盏碎裂声。
“都给本公主滚出去!别在本公主面前碍眼!”
寝殿之内,慧阳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连下人们送来的饭菜也全都扫到了地上。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唯恐动作太慢惹得公主发怒,匆匆收拾了之后,便都退出寝殿。
只留下慧阳长公主的贴身宫女,依旧站在她的身旁劝说。
“公主,再生气也不能不吃饭啊……”
“你也滚出去!”慧阳长公主的心情阴郁到了极点,连对待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贴身宫女垂下了头,“公主别生气,奴婢不多嘴了。”
“侍卫们抓采花贼抓了这么久,就没有半点儿消息吗?”
“关于此事,真的是太奇怪了,那采花贼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翻遍整个皇宫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守宫门的侍卫们也说了,不曾有可疑人进出宫门,那他应该就还在宫里才对,可既然还在,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我真是太糊涂了。”慧阳长公主手握成拳,砸在桌子上,“一看到有歹人闯入,我第一反应就是叫侍卫来抓,我怎么就忘记了,那个狂徒走的时候带走了我的贴身衣物,我就不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果我不大声喊叫,侍卫们不大肆搜查,也许就不会闹得整个宫里人尽皆知,让我颜面扫地!”
她当时实在没有想到,那个狂徒的目的是为了羞辱她。
就算她现在吩咐下去,不允许宫里人私下议论,宫里多数的人也基本都知道了,奴才们闲着没事就喜欢瞎唠嗑,她哪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此刻后悔,已是晚了。
她应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她最烦心的事情就是被皇兄惩罚,如今采花贼的事件,比小灰事件更让她头疼,令她糟糕的心情再度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