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没有感情的回答机器・礼:“还没。”
男人从善如流地嗯了声:“那坐下来一起吃吧。”
啊?
她赶忙摆手:“不用了,我不饿。”
“我饿,”程懿看了看表,唬起人来脸都不红一下,“我被放鸽子了,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苏礼手臂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挠了挠掌心软肉。
人家帮了她忙,再拒绝不合适;更何况男人的目光看似不动声色,实际却是有些压迫感的笼罩,提醒着她的耳钉还在他手上。
软硬兼施,这程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有手段。
她笑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顿饭吃得安静非常,她在外都是遵着苏家食不言寝不语的教导,因为燥热将头发拨到耳后,很快有侍应生送来扎发的皮绳。
程懿又低声吩咐了两句,属于虾滑的蘸料也被调好递了上来,还细心地注意到她不吃葱和辣。
一切被程懿安排得井井有条,这顿饭的节奏十分舒服,若不是前几日获知他城府深沉、手段老练,还有学姐提前发送过的心动讯号,也许她还会觉得这人可以深交。
搁下筷子,为了防止程懿吃完就走,她迂回地找了个话题切入:“对了,你从哪知道我微信号的?”
当时她写在纸条上的并不是这个生活号,而是用来处理繁杂事务的工作号。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最擅长划定界限。
程懿说:“你还在川程做校企合作,找你学姐不难问到。”
他还知道她叫苏礼,爱好是看动漫和做小手工,人缘很好,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镇校之宝。
从他这个角度仔细看,她眉眼和苏见景确有几分神似。
他费了那么大功夫找的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最后,和耳钉一起还给苏礼的,还有那把保时捷的车钥匙。
男人费尽心思地“不两清”:“我不缺车,也不缺钱,这个你拿回去。”
她踌躇:“那我把你车划了,也总得……”
他轻飘飘挑了挑眉尖,状似为难地思忖良久,这才“迁就她”地开口道:“我经常在这附近有事,”指腹摩挲过腕表鳄鱼纹,“你想请我吃饭作为补偿也行。”
“正好我对你们学校不熟悉。”
学校附近一顿饭能吃几个钱,和高昂的修车费比起来,她起码要请上几个月,见面的机会亦是数不胜数了。
苏礼沉吟片刻,然后尽地主之谊说了好。
程懿去卫生间洗手,顺便通知秘书,将往后几个月的中午全数空出来。
水流声簌簌,镜面中折射出斑驳交错的暖黄光线,上乘香薰气味幽然,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他慢慢勾起唇角。
十分钟后,看着递到面前的卡,男人几乎失声:“……这什么?”
“美食卡呀,”她眨眨眼睛,“不是说请你吃饭吗?凭这张卡能在学校畅通无阻,餐厅美食城小吃街都不在话下。”
她往里面存了和修车等值的金额,在服务台很快就办好了。
一切计划在这刻轰然粉碎,她眼中淬着亮光,满眼的天真无邪。
他轻微地眯了眼:“我一个人?”
苏礼大概反应了那么几秒,而后绽开一个明朗无害的笑:“当然不会。”
幸好。
男人歇了口气,听她一板一眼地继续:“带朋友一起来也是可以的。”
程懿:“………………”
他屈了屈腿,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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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阴翳地上车之后,程懿抱臂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同被锤过一拳的冰袋,连睫毛上都凝着冰霜。
何秘书宛如置身冰雪奇缘,哆哆嗦嗦了半晌才开口问:“您是有什么烦心事?”
程懿这才将目光从窗外转回来,“在想女孩都喜欢什么。”
“啊,”何秘书温暖地笑了,“一个无解的命题。”
程懿目光轻薄如刃,抬眼间锋利出鞘,何栋只觉嘴角瞬间被剌出伤口,还是往下滴血不止的那种。
为避免被杀死,他赶紧掏出手机将功补过,一阵搜索猛如虎:“啊!找到了!”
boss懒懒散散嗯了声,示意他可以朗读。
何栋:“金牌回答:送女孩子最主要的是心意,要让她觉得你关注她,才会感动。如果她的绰号是小猪猪,那么在节日时,你可以送她小香猪作为宠物,也可以带她去吃神秘火锅并为她点上全套猪心猪脑猪蹄……”
念着念着他感觉好像有点儿不对,果然,程懿也冷笑了声。
“那她喜欢lv我是不是还得去给她买头驴?”
何秘书:“……”
程懿:“你和这答主里指定有一个脑子被驴踢过。”
“……”
他不愿继续跟这头发丝都在冒傻气的人说话,打开手机,发现苏礼的朋友圈背景改成了某个黄澄澄的小东西。
没记错的话,最近相关的电影正要首映。
周五傍晚,苏礼从寝室窜逃至罗森准备觅食,刚扒了个冰皮蛋糕,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礼。”
她吓了一跳,戒备地回头,身着灰蓝色衬衫的程懿朝她走近。
他说:“有点无聊,来这附近吃饭。”
他先开口缓解了尴尬,苏礼点点头,抽了瓶葡萄汽水。
总裁大人应该是第一次逛便利店,一副想买又不想买的样子,苏礼作为过来人略作指点,帮他在冰柜里找出了最后一个玉子烧。
把食物递给他时,苏礼正好看到他口袋边即将滑出的纸张,下意识提醒:“要掉了。”
程懿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状似恍然地将票根取出,解释说:“电影票。”
便利店是个让人放松的绝佳场所,苏礼全神贯注地找麻薯,闲聊般随口一道:“你出来吃饭还带电影票?”
“嗯,明天下午的首映,还差个人。”
“皮卡丘,”他说,“你们女孩子是不是喜欢看?”
这话像邀请又不像,苏礼勾了勾耳郭碎发,漫不经心:“明天下午挺好的,太阳不大,我也要出去上课。”
他面无表情:“明天周六。”
“……”
苏礼掩唇轻咳:“手绘,在外面报的班。”
他可是对照后特意挑的她空闲时间:“资料里怎么没写?”
“刚临时决定报的。”
“……”
沉默发酵了半晌,男人蹙着眉启唇:“苏礼,你――”
话没说完,便利店兼职的学姐在偷听中失了神,可乐手滑砸在玩偶上,杰尼龟痛得吱哇乱叫:“杰尼杰尼杰尼!”
程懿:?
苏礼这才想起学姐是今天的班,学姐名为孟沁,之前在食堂就对程懿表现出莫大的兴趣,这下正好。俩人一人一张,相约影院,殊途同归,比邻而坐。
她朝孟沁挤挤眼睛,同程懿说:“你找学姐吧,明天她没班。”
孟沁瞬间红脸:“嗯对、没、没班。”
一批学生涌入,苏礼抓紧时间结了账填肚子,程懿若有所思地将东西放上收银台,长指微屈,敛眉时英气冷冽。
捕捉猎物这件事……好像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很多。
他付款后抬腿欲走,又被孟沁支支吾吾地叫住:“你、那个,没东西留下吗?”
名利场中连停顿都能读出潜台词的程懿,怎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暗示。
他笑了笑,把电影票递上。
孟沁魂不守舍心跳加速,待他走远后才敢细看,一盆冷水却从头泼到脚。
他把两张票全部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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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回到寝室,陶竹正在悠哉地看剧:“洗澡去了,哈哈哈!”
“什么洗澡?”
“就是这个男二追妻火葬场然后渣男乱葬岗,给女主打电话是男主接的,男主说女主洗澡去了,男二心那个碎哟。”陶竹狎昵地挑眉,“你知道洗澡的意思吧,就有种‘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亲密无间’内味儿。”
苏礼听着听着也来感觉了,跟学姐聊了两句,放下手机去洗澡。
另一边,孟沁想了又想,还是不死心给程懿发了消息:【两张票都给我的意思吗?】
【嗯。】
他再无多言,她只好自己找台阶下:【那我和室友去看。】
程懿也没多说什么,只问:【苏礼怎么一直没回我消息?】
【刚刚我们在聊项目,她说太热了先去洗个澡。】
他应声,不期然桌面上手机又开始震动,是苏礼丢下的那款手机,来电号码因为格式化没有备注,却已经打了一百多个。
应该是那个什么博简。
他面色不善地接起:“喂?”
贺博简正欣喜于她终于肯接电话,一听到男声,还是在夜里,有如当头棒喝:“你是谁?苏礼呢?”
程懿:“她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