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巉看到结界后那座森寒的大殿,那大殿玄铁作门,暗砂绘壁,上书“圄殿”二字,笔走龙蛇,最后收笔处末锋锐利,犹如森森寒刃,浓烈的杀伐血腥之气几乎破匾而出。
“你带本君来此处做甚?”林巉看着面前的狱门道。
乐信先走了进去,她回头看向林巉道:“真君以为石九还会被好生供养起来不成?”
林巉皱了皱眉,但既已到此,想再多也不如亲自去会一会,下一刻他就随着乐信走了进去,防御阵的结界在他身后缓缓合闭。
乐信推开殿门,露出圄殿黑寂的内里。
林巉跟在乐信身后,殿中两侧的烛火随着他们的步伐在前方一寸寸亮起,火苗如豆,只微微照亮他们脚下的些许道路,周遭依旧没于阴森的黑暗。
乐信忽然在其中一盏烛火处停了下来,她抬手摁在灯烛的底座处,在昏暗的烛光下,林巉才发现,通体漆黑的灯座下暗藏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四周忽然开始天旋地转,林巉站在原地未动,当一切都停止扭曲后,四周却依旧是一片黑暗。
亦或是新的黑暗。
林巉微微蹙了蹙眉,但还不待他向前走一步,下一刻,一双血红的眼睛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78章怒意
那双血红的眼中尽是绝望与恐惧,但其深处又透出一丝怨毒诡异的光芒。
“你来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出声道,许久未说过话的嗓音犹如刀锋掠过砂石一般沙哑又刺耳,他看着林巉,黑暗中,他抬起了一只手想要抓住林巉。
林巉手中的凌霜剑忽然剑光一振,强劲的剑气犹如风扫落叶一般将那人狠狠击飞。清亮的剑光把周遭都照得透亮,在剑光映照下,壁上的余有残油的灯烛终于晃悠悠地亮了起来。
林巉也终于看清了周遭的环境。他正站在一座牢室中,这座牢室全由冷石铸成,阴森空旷,遍地的脏污让空气中浸透了浓烈的血腥与腐败的腥臭气味。
牢室中关着一个人。
或者说那并不能被称为是“一个”人。
那人只有半截身躯,似是被剑气所伤,只奄奄一息地匍匐在脏污的地面上,他的上身伤痕累累,自血肉模糊的腰间后并无下.身。他趴在地上,林巉看不清他的整个面容,只能勉强看清他散乱污发下的半张面孔。
林巉认了出来,那是石九的样貌。
可他记得当初他是直接毁去了石九的肉身,只留了元神后才顺手丢给了复玄,怎么如今他竟有了肉身,还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巉心中疑虑,他看着地上的石九开口询道:“石九?”
“你如何成了这副模样?”
地上的石九忽然怪笑了一声,那笑声仿佛是从喉间硬生生挤出来的,显得尤其嘶哑可怖。
“我如何成了这副模样,你不去问问你那好徒弟吗?”
林巉皱了皱眉。
他似是身上痛极,顿了顿攒了些力气才继续说道:“他恨秋明如给你种了乌灵蛊,连带着把合做乌灵蛊的我也恨上了,折磨我的元神不够,还不惜用灵物为我塑了一个肉身出来。”
“我如何是这副鬼样子?我这半身尽是拜您那好徒弟所赐。每一旬这狱中都会升起阵法,生生搅去我的半身血肉,待一旬我血肉生好后,又恰是阵法启动的时候。”
“留我一命,永无尽头!”
“不过跟秋明如那女人相比,我还算痛快的。”石九忽然咳出一口血,他笑了笑,露出满口骇人的鲜血。他怨毒地看着林巉,就像是黑夜中凝视着猎物的一条毒蛇,“那女人如今才算是生不如死。”
林巉看着地上的石九,又听着他的言语,心底忽然生起一种极其荒谬的惊愕之感。
石九用手撑地,缓缓向林巉爬来,断裂的半身在糟污的地面上拖曳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抬起手,想要抓住林巉的腿,在他即将触碰到林巉小腿的一瞬,林巉却蓦地向后退了一步。
雪色的凌霜剑刃**石九面前的地面中,与他的面容相距不过一寸之遥。
“乌灵蛊的解法,换你一个痛快。”
石九抬起头,恰对上林巉沉下心神后如霜如雪的一双眼。
俄尔,他却笑了出来,他看着林巉,眼中忽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