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安娜见少年贴窗安静地看着夜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才缓缓松了口气,伸手按在闷疼的胸口处,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神色极为不安。
自见到桃瓷的那一刻,她就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自己体内的钟表计算似乎因为少年某种独特的能力而悄悄改变了。然而这样的变化她根本无力阻止。
平时她可以从上午六点一直保持清醒到午夜十二点,可是今天桃瓷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时间,一股深重的无力感渐渐从体内升起,头也开始晕了起来。
安娜只觉浑身越来越僵硬,熟悉的麻痹感再次袭卷了脑海。
在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桃瓷的时候,身后的时钟突然敲响。
嘀嗒。嘀嗒。七点到了。
随着指针精准地指向了七,美丽的女人仿佛不受控制般站直了身体,双手优雅地交叠,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然而,凤眼里闪烁着的光却彻底暗了下去,整个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意识沉入了黑暗之中。
而桃瓷听见身后传来时钟敲响的声音,忙站直了身体,转身往钟那看过去,嘟囔道:“七点了。”
谢北泽估计已经开会结束了,桃瓷走回沙发处,把小书包背了起来,抬头看向秘书,糯糯道:“我可以去找拔拔吗?”
悦耳空灵的少年音传入女人的耳中,却无法引起安娜的任何反应。
桃瓷以为安娜在发呆没听见,便走近了几步,又问道:“七点了,我们去找拔拔吧?”
安娜还是一动不动,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淡淡微笑,眼睛直视前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处,站姿优雅。
桃瓷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双眸微微睁圆,抿了抿嘴巴,胆怯地屏住了呼吸,伸出小手挪到安娜面前,轻轻挥了挥。
女人眼睛眨也不眨,整个人就如同雕塑一般,完全没有反应了。
桃瓷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却又突然想起刚刚的钟声,连忙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钟表,又回过头,狐疑地看着秘书,小声问:
“你是……雕塑妖吗?就是……妖王说的,时钟响了就会变成雕塑的妖怪……”
安娜没有回应,脸上化了妆的皮肤却迅速变硬,整个人眨眼间就像被涂了一层白色的颜料一样,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塑。
桃瓷紧张地捏紧书包带子,确认了安娜的身份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往办公室门口跑去。
只是他还没到达门口,办公室门就被人推了进来。
谢北泽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握着门把,走了进来,见桃瓷神色惊慌,忙反身把门关好,单手将有些发抖的少年揽进怀里,抚了抚脊背,又对着手机另一边的人低声道:
“明天我会通知李木,给桃瓷请半天假。然后带他过去。先这样,挂了。”
桃瓷下意识伸手揪住了谢北泽的衣摆,小脸埋在男人胸口处,整个人紧紧贴在男人宽厚的怀抱里,肩膀细细地发着抖。
谢北泽收起手机放回兜里,把人揽紧,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背,低头问:“怎么不在里面等我?饿了吗?”
“我……我出来找拔拔。”桃瓷被强健的手臂揽住了背,总算没那么害怕了,靠在谢北泽怀里瑟缩地扭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那道曼妙的身影,仰头求助道:
“安娜变成雕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妖王明明说,雕塑妖只会在六点和十二点变化的。”
谢北泽闻言微微皱起眉,沉静的神色不变,只眸色渐深,带了些深思在里头,他抬眼看向办公室里茶几边上站着的女人,收回视线,揽着桃瓷往里走,安慰道:
“没事,安娜应该是体内计算时间的钟表错乱了,等会儿爸爸让妖怪管理局的人来看看,帮她恢复正常就好了。”
“可是,她的钟为什么会突然不准了?”桃瓷被带着走到沙发边坐下,小手还软软地捏着谢北泽的西服衣摆,被男人拉下来握在宽大的手心里揉了揉,安心地继续说:“雕塑妖的时钟都是固定的,不会坏。”
“是不会。”谢北泽低声开口,一手握着桃瓷柔软的手揉捏,一手拨通了妖怪管理局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交代了几句,又挂断,哄道:
“我已经通知工作人员过来帮忙了。桃瓷还记得,刚刚安娜变成雕塑之前,你做了什么吗?”
“桃瓷没有做什么呀。”少年无辜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落地窗,说:“我在那里看夜景。安娜只和我说过几句话。”
谢北泽若有所思,伸手摸了摸桃瓷的肚子,温热的掌心盖在肉肉的小肚子上,问:“桃瓷今天有用自己的能力?”
“痒。”桃瓷被摸得痒痒的,小手抓住了谢北泽的手腕,却因为对方沉稳的眼神而停止了挣扎,蹙起眉软巴巴地说:
“桃瓷用了讲故事的能力,给好多人类加上了魔气防护膜,还唤醒了他们心里善良的声音。不过不是很大声。”
“那有哭过吗?”谢北泽耐心地问,松开手拉好少年的上衣衣摆,又单手环住腰把人抱高,把桃瓷下滑的短裤拉高了一点,盖住肚脐眼。
桃瓷低头看着被盖住的肚子,抗议道:“拔拔把我的裤子拉太高了,不好看。”
“衣服太短了。”谢北泽神色不动,淡淡回了一句,又打量了一下桃瓷,说:“这衣服是上个月买的?不合身了,明天再让人送几套过来。先别淘气,回答爸爸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