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消息,在场的人当中最轻松的便是我跟冬瓜了,毕竟昨晚上我们补好了觉,精神头正好,再加上我们俩车技不行,轮流开车也没有我们的事儿,只能无所事事地坐着,在车里磨着时间。
在如何消磨时间这件事上,来喜和耗子显然早有准备,备了几副扑克牌,这几天的时间全靠打牌撑过去了。打牌的事儿,师爷和娘娘腔都不参与,这俩人不同的是,师爷一直在旁观,而娘娘腔始终没有瞧过一眼。
司机姓田,中年人,驾龄很高,他开到中午,便把车辆便交给了来喜,他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带着眼罩、耳塞,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呼声。因为要不分日夜的赶路,而夜路只有田师傅能应付得来,所以便安排他白天休息。
白日里,来喜和耗子不停地轮换着开车,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车辆便交给田师傅,一直到次日早上,来喜再从田师傅手里接过车。
如果沿途遇到高速服务区,车辆会停下来,其一是解决些生理问题,顺便活动活动身体,长时间的坐立,会让身体麻木不堪;其二是我们吃腻了车里备的干粮,总要吃点别的东西才行。
刚开始两天,我们还兴致勃勃地在打牌,到了第三天,看见牌都快吐了,不得不寻找新的乐子,唱歌,看电影、上网,凡是能够消遣的事儿全部尝试了一遍,可惜我们的耐性被磨得所剩无几了,所以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值得安慰的是,到了第三天晚上,三辆车终于沿着川藏高速,驶进了藏区,这预示着蜗居在车里的日子不久了,我们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目光也被藏区独特的风景吸引了去。
公路蜿蜒于山川之间,两侧的雪峰巍峨起伏,直耸入云,宛如一面面厚实的肩膀,把川藏高速抗在天空中,因此我们的视角也是别具一格,看得人心旷神怡,身体的疲惫一点点被冰雪消解。
雪山的出现,便意味着我们距离目的地不远了,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们仍旧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儿,也犯不着再去问这个问题,索性把这接下来的旅程当做一次自驾游。
车子马不停蹄地向前驶着,两侧的雪山在视野中飞速倒退,直至消失,映入眼眶的变成一片枯黄色的草地,在这里,视野极其辽阔,似乎只要视力无限好,便可以瞧见世界的边界。
在雪山跟草地的边缘,这里的草地相对比较茂盛,几片羊群被牧羊人赶至这里,边饮雪水,便食牧草,看上去无比地惬意。
我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转回了头。
在这样的地方,跟在城市里的感觉截然不同,雪山的巍峨,草原的辽阔,会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人类的无力,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会缓缓地安静下来,变成最真实的自己。
而我显然不能这样,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目光收回到前面的车子上,车速似乎慢下来了,不消片刻,车子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我们已经到达西藏昌都,今晚上有一场大雨,所以临时决定,先在昌都休息一晚,明天再启程。”声音是三爷的。
“他娘的,终于可以不睡在这个破地方了。”冬瓜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天为被,地为床,也比窝在这里舒服。”
“折腾了三天,是有点吃不消。”来喜紧跟着道,脸上的神色因为三爷的决定渐渐活跃起来,“到了昌都县,咱们得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我现在就想抓着刚出炉的烤鸭来上一口,吃了三天干的,我差点忘记自己是食肉动物了。”耗子惬意地躺在靠椅上,小眼睛转呀转地在幻想。
“我的要求一样简单,能洗上一个热水澡,比什么都强。”我笑着道,似乎到了西藏,每个人都变得容易满足了些。
听到热水澡三个字,冬瓜瞬间回过头,看着我道,“洗什么热水澡啊,肯定是要洗温泉了,最好还是有上次那种小鱼的,再来个鱼疗。”
鱼疗两个字一出现,在场的人立马会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破开了沿途的疲惫,娘娘腔没有任何反应,两眼出神地盯着窗外。
车辆下了高速,抵达昌都的时候,天上微微起了雨,看了眼时间,晚上六点半,这里的天比长沙要黑的晚。
我们在昌都的目的,只是停宿一宿,所以直奔一座星级酒店而去。
原本还约好了吃过晚饭,一起造作,把在西藏的记忆揉碎进生命里,没想到最终身体的反应战胜了内心的欲望,三日奔波的疲惫,在酒足饭饱之后彻底体现出来,一个个打着哈欠走回电梯。
睡觉,此时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了。
上车之前,通讯工具全被收了,酒店的电话也被前台掐断了,完全与世隔绝。冬瓜想给燕子打个电话的念想没有实现,低声骂了几句,便倒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天黑的晚,自然亮的也晚,睡醒的时候,城市里依然还是一片夜色,生物钟要想调过来,得花个几天的时间。在启程之前,我跟冬瓜休息地很好,所以我们两个人算是精力最好的,昨天一觉,也把这三天的奔波全部补了回来。而对于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一早见面的时候,各自的眼皮下都吊着重重的眼袋。
也就是在这次上车前,我们才知道这次的目的地。
“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嘎措乡,到了那里,再留给大家一天的时间修整,上车吧。”三爷的脸色同样很差,而眼睛里却闪耀着跟神色极为不匹配的光。
“嘎措乡,就是咱们的目的地了。”上了车,来喜拿着手里的地图,冲着我们几个人比划着,在地图上,一个位于西藏东北部的圆圈,便是嘎措乡的位置,那里距离三省接壤的交界处是最近的,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来,到了之后,要想达到昆仑山脉还是有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