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们借助月亮的清辉,在发亮的雪地里一直走到夜里九点,才瞧见塔河县的影子。城市上空散射的灯光,放佛是盛开在夜里的彩虹,给我和冬瓜注入了一股生命的力量。
入了城,沿途只有街灯亮着,看不见一个行人,偶尔能看到一辆车,如同披着一个白色的斗篷,驶向路的尽头。路两边的铺子全关了门,我跟冬瓜走了一天的雪路,身上早已经冻麻了,只好找了最近的一家旅店,丝毫不再关注住宿的条件,只要求有热水。
守店的是老板娘,看到我们俩风尘仆仆地走进来,颇为诧异,给我们倒了两杯开水,暖暖身子,一边帮我们做登记,一边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来旅游的?这个点儿怎么还在外面?要再晚来一会儿,我门都锁了。”
“我们哥俩是驴友,驴友你听说过吧?”冬瓜干脆地道,“白天到大白山里溜达去了,结果迷了路,差点回不来。”
老板娘笑了笑,“我懂!你们年轻人啊,就是闲不住。不过大白山里荒无人烟,有啥好玩的,你们应该到漠河去,还能碰到俄罗斯姑娘呢!”
身份证登记完后还给我们,附带着一张红色的押金条和一张房卡,“3205,二十四小时有热水,你们洗个澡赶紧休息,免得感冒。”
“谢谢啊!”我接过这些东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大白山头里没什么村子吗?”
“有什么人愿意住在那里头?山里又冷,又有野兽,早就成一座荒山了。”老板娘见有人愿意跟她聊天,愈发来了兴致。“本地人没一个人愿意去,你们俩肯定是上当了,县里有一些旅游的托儿,专门把人往山里头骗。唉……”
我听地心里一咯噔,跟冬瓜对视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
现在又累又饿,一问之下,吃的店儿几乎全部关门了,只好从老板娘那里买了十桶泡面,一包火腿肠,一条烟,拎着一个装满水的暖水瓶上了楼。
房间里暖气一直开着,我脱下厚重的外衣,大字型地朝床上一趟,只觉得到了天堂,无比地舒服。温暖解决了,紧接着便是吃了,我们两个人,泡了六包泡面,在等的时候,各自点了根烟,两天没有抽烟,烟瘾早犯了。
“冬瓜,你听到没有?”我眯着眼睛道,“老板娘说山里根本没有人,我觉得这里头不对劲。萧金秋和黎叔可都说过山里有人,还要让我们借助山里人的雪橇出来。”
“确实有点奇怪!”冬瓜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眼圈慢慢消散,摇了摇头道,“咱们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全是萧金秋一个姑娘将在忙上忙下的,她总不至于是坏人啊。”
“说到这事儿,我一直觉得奇怪……”我犹豫着想说出心里的话,冬瓜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了,“明天修好手机,当面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我心里明白,冬瓜对萧金秋有好感,我想说的话正是他不想听的,萧金秋有问题。我始终觉得蹊跷,为什么我们要来塔河,刚好冬瓜就在网上认识了个塔河的姑娘?这件事的性质跟于教授的事儿一样,我们要找山神爷,他刚好就拿着山神爷的照片出现了。
吃饱喝足,痛痛快快地洗了热水澡,我们便沉沉睡去,即便是冬瓜的鼾声再大,也不影响我做一个好梦。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昏昏然醒来,阳光通过窗帘照进来,把屋子里照的一片大亮,冬瓜睡得很死,呼噜声快把房顶掀开了。无奈地摇摇头,想睡也睡不着了,只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照常走到冬瓜旁边,一脚把他踢醒。
半个小时后,退了房,打了个车,直奔最近的商业街,目前最重要的是把身上的行头给换了,尤其是冬瓜,再也忍受不了这身男扮女装。
两个年轻小伙子,穿着破旧的绿大衣,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冬瓜弱弱地问我,“是不是别人发现我穿女装了?”
“放心,发现了也没事,说不定你还可以从此走红。”我象征性地安慰道,“比犀利哥还红,以后你再也不用下地了,到处走通告就发了啊。”
冬瓜气得瞪了我一眼,不说话了,他不敢让身体大幅度地摆动,以免暴露出大衣里的风景。我们先去买两套内衣,塞到包里,赶往最近的男装店,各自挑选各自的衣服,服务员一直紧紧地盯着我们两个人看,看样子是觉得我们没钱付款似的。
现在的服务员很势利,我明白这个情况,也没搭理她,挑好了衣服正准备去换衣间,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就走过来了,脸上没有笑容,似乎今天来了大姨妈一样,不情不愿地问,“这衣服你买不买啊?”
“买啊!”我愣了一下答道,她一听不耐烦地道,“买就先付款,我们家要先交钱再试衣服。”
冷漠的服务态度也就算了,竟然还得寸进尺了,我一听就来气了,一肚子火正要发作,冬瓜从一旁走过来,嚷嚷道,“怎么做生意呢?会不会做生意啊?我还从没有听说过先交钱再试衣服的,怎么了,你们家衣服是黄金做的啊,试试都不行?”
冬瓜声音很大,店里的两三个顾客立马就溜出去了,走到门口也不离开,探着身子往里面看,店里的服务员一看这架势不乐意了,一个个全拉着脸,围上来了,“两个土鳖,没有钱还来买衣服,装什么装?”
“就是,尤其是这个胖的,屋里这么热,还把大衣这么紧紧的扣着,肯定是想来店里偷东西,说不定咱们前几天丢的那件大衣,就是他偷的。”另一个女的嫌弃地道。
“怎么说话呢!”冬瓜一听别人提他的衣服就着急了,可我却听明白了,敢情别人是因为冬瓜的装扮误会我们了,赶紧拦住冬瓜道,“你们丢的那件衣服尺码,他能穿得上?”
“对啊!好像真不是他的码子!”那个女服务员惊讶地道,目光从冬瓜身上瞄到我身上,神情一变道,“他穿不上,你可以穿得上。你们俩就是同伙。”
另一个服务员接着道,“这还不简单,喂,胖子,你把大衣脱了,让我们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不是我们丢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