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大楼。
现场已经被全部封锁,员工都被放假了。
美其名曰春假休息,可唯有高层的几个人知道,出事了。
新来的前台小姐被发现死在了公司洗手间的水池里。
慕月森宣布将这件事按捺不发,没有选择报警,是因为担心影响到公司的股价。
他选择了请季修来帮忙。
尽管见过很多很多不同的杀人场景,可这一次,夏冰倾还是被吓到了。
女孩很年轻,资料上显示她刚刚毕业没多久,学历过硬,平时为人小心谨慎,很谦和。
可是现在,她却躺在男洗手间的水槽里,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像一个被人抛弃的破布娃娃一样,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手,垂在浴缸边缘,腕部已经隔得筋骨破裂。
很显然,这女孩生前遭受过很惨烈的对待。
甚至……是强暴。
季修忍不住看了夏冰倾一眼,“你还好吧?”
“嗯,”她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开始吧。”
声音里,没有半分颤抖。
她的担子一直都很大……站在旁边的慕月森垂了垂眸。
那次她不小心在夜晚的时候跑到了墓地里,也没有害怕过什么。
只是……那时候的她,还是会露出小女生的娇态,埋在自己怀里偶尔装装害怕的样子……
“慕总?”季修出声。
慕月森回神,“怎么了?”
“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画面会引起很大的不适……”
慕月森看了夏冰倾一眼。
她专心地盯着那具女尸,根本没有关心任何其他的事。
“不必了,也是我的员工,我就在这里等吧。”慕月森淡淡地开口,往旁边站了一步。
站在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夏冰倾,而看不到那具尸体。
季修没有再劝,只是递来一套口罩手套给了慕月森。
然后自己也穿戴整齐,和夏冰倾一起开始了工作。
“被人施暴之后割腕自杀?”夏冰倾轻声道。
她是法医,不信鬼神。
却尊重每一具尸体。
因为那是他们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抹尊严。
“不一定,”季修摸了摸死者的耳垂,“耳孔里有少许的水渍,说不定是溺毙。”
夏冰倾抬起女尸的手腕看了一下,摩挲了一下上面的裂口,“裂口由外到内拉的,的确像是自杀。”
“像?”慕月森忍不住出声。
“是的,像。”夏冰倾声音淡淡的,无波无澜,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合作的同事而已。
“具体是不是溺毙,需要解剖。送到殡仪馆……”
“不行!不能送殡仪馆!”慕月森沉沉地摇头。
要是可以送殡仪馆,他早就送了。
可是那样的话,警察会知道,媒体也会知道。
事实或许并不可怕,可是谣言,却足以毁灭很多东西。
企业的形象,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作为总裁,自然要顾及到这些。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只是在企业内部自杀,那么他会做好一切的善后,给她的家人大笔补偿,然后把这件事压下去。
可如果是他杀……
夏冰倾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季修,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季修点头,“那就先在这里吧。我带了设备来。”
寥寥数语,两个人已经定下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种默契,是长久培养出来的。
慕月森眸光微微暗了暗,没有再说话。
夏冰倾拿出解剖刀,“内脏淤血,肺部有捻发感……”
刀光一闪,她已经割开了死者的喉咙。
慕月森看得胸口一紧,下意识地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洗手间的槅门上。
咚地一声,引得夏冰倾抬头。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碰了一下,她淡淡地别开眼睛,“如果不适,可以出去。”
语气平静地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慕月森敛眸,“不需要。谢谢。”
“那就请你保持安静,谢谢。”夏冰倾很“温和”地丢出一句,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死鸭子嘴硬!
一股窒闷瞬间打中慕月森的心口。
她真是……
真是已经将他当成了路人甲乙丙丁,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气管里有水,胃部有溺液,”夏冰倾提取一管出来,交给旁边的季修,“可以化验一下。”
季修把水槽里的水也提取了一些,装好,封存。
“应该是先溺毙,然后再伪装成了自杀的假象。”夏冰倾开始缝合尸体,轻声道。
“是他杀?”慕月森浓眉微蹙。
如果只是自杀,那还好办一些,如果是他杀……
那进入过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岂不是都有嫌疑?
“具体结果我们还要分析一下尸斑的形成和她下体的体液,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有用的dna,慕总,我建议你报警。”
他杀……
当然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慕月森沉吟片刻,点头,吩咐旁边的秘书,“马上去报警。通知警察过来。”
“是。”
夏冰倾缝合好尸体,站起来,“马上去警察局,提取体液。她的死亡时间在20小时之内。这段时间楼内的监控也很重要。”
昨天是周末,所以进出这栋楼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很显眼。
应该不会难查。
这话,是对着慕月森说的。
他看着她平淡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警察很快就到,尸体被运往别处,在现场也做了很多其他调查。
夏冰倾做完清洁工作就打算离开。
季修从慕月森的办公室出来,正打算和她一起走。
“季教授……”慕月森突然叫住他。
“怎么?”季修回头。
“今天……谢谢你。”
“职责所在,不必言谢,其他的侦查工作,要交给警察处理了。我们恐怕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了。”
慕月森沉默。
垂眸,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暗芒,不知是失落,还是其他……
“我们明天就去其他市了,慕总,再见。”
“等等——”
慕月森抬头,“做这个工作……危险吗?”
季修微怔,“什么?”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一行,危险吗?我指你们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