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系法术虽然是基本,但每个人灵根不同,能发挥的水平也不尽相同,因为温骁的识系灵根本身已经够强了,她就没指望温骁法术能有多强。
温骁正挖到埋在屋瓦下的一名女子,那女子脑袋露出来,下半身却被压在房梁下,意识不清,温骁不敢妄动堆压在一起的房梁墙砖,生怕伤到她。温骁似乎也不觉得那四个白莲教修士多难对付,就没帮铃眉她们,只专心救人。
他听到俞星城的话,含混的回了一句:“会!”
俞星城立马道:“你能造出积雨云么?”
温骁搬动转头:“什么是积雨云?”
俞星城看向核舟下的院子内,那里正因为打斗而气流窜动,对面火系法术更是炙烤空气,使得热气上抬,正是制造积雨云的极好气流。
她道:“尝试在这片上空聚集水汽,但不要让它凝结成水,试一试!”
温骁:“好!”
但他并没有转头抬手,院子上空就逐渐形成一片淡淡的薄云。
俞星城一惊。他难道在用那看不见的手施法?
他难道相信自己的手都能施法?!
那团云愈发浓厚,就像是一顶云帽盖在上空。
俞星城点头:“很好。”
她伸手拿起了特斯拉枪,眨眼间电流窜入云层,俞星城喊道:“杨三木,造树!”
杨椿楼一抬头看到雷光密布的云,立刻懂了。
那桂树陡然从那白莲教修士身后拔地而起,四名修士还没来得及躲开,就看到那向着头顶云层高高伸出的树枝,骤然被粗亮的闪电击中,那树木下的他们四人只听到一声巨响,浑身麻痛的魂魄出窍,几乎眼前看不见耳朵听不见了!
闪电并没有结束,连接几下都朝那树木劈去,四名修士身上火光四溅――
俞星城:“云散!”
温骁一边捧起了受伤的卖唱女,一边撤回法术,积雨云散开。
铃眉和杨椿楼朝那被电的站都快站不住的四人冲去。
但没想到,他们这都到最后要补刀了,却从外墙冲过来一个抢人头的。
一个黑色身影飞身过去,横着凌厉一刀,那四个人来不及躲避,直接被这气势浩荡的一刀劈的手脚分离,拦腰斩断。
鲜血喷涌,断肢满地。
肖潼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不忍看的转过头去。
铃眉堪堪停住身子,有些敬佩的看向黑衣人。杨椿楼毕竟是医修出身,什么血刺呼啦的没见过,也淡定的审视了一眼,确定每个都是肚肠满地。
温骁终于救出了卖唱女,将她放在了主屋地毯上,才走出屋。
一刀劈死四个的黑衣人,用刀勉强撑着身子,显然受伤不轻,一身衣裳湿透了似的往下滴着黑血,他看起来刚从哪个巨妖的肚子里开膛破肚逃出来似的。
核舟缓缓降下来,俞星城眼睛眯起,惊愕:“裘百湖?”
裘百湖转过脸来,显然看到了她。
这老东西满脸是血,笑起来跟恶鬼似的露出一口白牙。而后拎着刀,带着一身血,一屁股坐在核舟前端,撑着刀,哑着嗓子道:“你们这法器,北厂征用了,速送我去巡按都院。”
作者有话要说:温骁的职业选择真多。
一个人管理整个厨房切洗炒端的大厨。
每个手都拿着相机的全方位返图站姐。
还有澡堂子里可以给十五个人同时搓背的顶级搓澡大爷。
第26章 影手
核舟本来就不大, 这会儿挤了六个人,都快飞不动了。
铃眉和杨椿楼一听说他是北厂的,脸色立马就有点不太好。
毕竟北厂既是仙官门挤破头想去的肥差卖命衙门;也是没进去之前谈之色变的走狗阴损衙门。
这会儿裘百湖浑身都是血气杀气, 坐在船头抽烟,单看那咂嘴的死样, 就觉得他是个人渣。
更主要的是, 那裘百湖就一直盯着俞星城看, 看完了还笑。
肖潼知道俞星城确实容貌显眼,但这个官爷毫不掩饰的把眼光落在俞星城身上,让她忍不住想维护俞星城, 对裘百湖道:“这位官爷倒是眼神不太好使吧。应天府城中四处混乱, 您不瞧瞧城里伤亡,倒是对着平民女孩挪不开眼。”
温骁更是瞧不过,恨不得帮俞星城挡住裘百湖的目光, 一身正气道:“但凡是个正人君子,一双眼也稍微收一收, 别盯着没嫁人的闺秀瞧!”
裘百湖笑:“没嫁人和闺秀, 她哪个沾得上边?”
温骁本来对北厂没什么意见,毕竟温家和缉仙厂来往密切。
但这人说话是真让人讨厌。
他也是维护俞星城心切, 恼火起来,俞星城按了按他手背, 扶着栏杆走过去,把手里帕子递给他:“裘大人征用核舟就征用吧, 把您送到地方, 我们就走了。”
其余几人这才瞧出来,俞星城是认识这个北厂黑衣人的。
想来也是前几天俞星城被北厂的人带走的时候,见过的。
裘百湖接过她手里的帕子, 在脸上擦了擦:“你这女伴里,有两个不就是今年中举的道考生员。更何况还有一举成名的温大少爷。举子也算半个官身,上峰说调用就调用了,我便指名要他们协助我。再说,这小舟我瞧着眼熟,那天我派人送你回来,不就是他们一路磨刀霍霍的跟在后头,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连缉仙厂的吏员都敢打劫。”
杨椿楼和铃眉只听说过北厂搬弄是非的恶名,此刻惊的脸都白了。
以北厂的本事,说不定他们几个都被查的底儿朝天了。
俞星城坐在栏杆旁,离裘百湖不过一臂的距离,并不太怕,施施然道:“看裘大人这凄惨模样,就猜得到北厂没人用了。”
裘百湖不让她:“看你这凄惨模样,也猜得到被炽寰从天上扔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啊。”
俞星城一愣,又笑:“您消息够灵通啊。”
裘百湖:“你命也够硬啊。”
俞星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了面就乐意跟他斗嘴,道:“天上只瞧见国师的随从和南缉仙厂的人,这等大事,怎么没瞧见您来显神通。”
裘百湖:“南厂自己的事儿自己管,我们只杀白莲教。省的办不好最后要我们北厂来背锅。不过,我瞧见了你那谙雷,威力足够让多少人惊讶了。你现在倒是个长腿的谙雷符了,能抓到炽寰,多亏了你。”
俞星城心里一沉,果然抓到了啊。
不过她倒也说不上多愧疚,毕竟炽寰行踪早就被官府注意,要不是谙雷符让她吃了,说不定个把月前在池州府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抓了。
裘百湖咳了咳,自个儿也知道做人家的核舟,往上头吐血痰不太好,转过头去朝船外,却不料吸了一口风,对着船外咳了半天,面色如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杨椿楼医者仁心,看不过去,还是给他递了些灵丹。
裘百湖不客气,半瓶都倒嘴里了,说:“杨家三小姐自然是有钱,您医者仁心,这钱就别记在官家账上,权当您为朝廷做贡献了。”
杨椿楼气得直翻白眼,呸了一口骂道:“那灵丹都被猫尿溺过了,看您嚼的这么香,我就放心了!”
他确实受伤不轻,俞星城倒有些好奇了。
裘百湖说北厂对付的是白莲教,那白莲教中也有人能伤了他?
核舟很快到了巡按都院,里头竟然挤满了喧闹的人群。
应天府巡按,那相当于中纪委副书记,官看起来不大,监管权力却很大,都是由中央督察院点人,皇帝钦定。民间习惯巡抚巡按并称,可巡抚是一省的军政总督,在这只有一十三省的大明,权力绝不会小,巡按能跟巡抚并称,足以看得出来巡按替皇帝“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力了。
更何况这儿是南京应天府。
这儿的巡按,以后便是左都御史或是进内阁的官路啊。
但这么大的职权,百姓、生员与修士还敢来这儿闹,也是有原因的。
南直隶下数州府,是全国出了名的诉讼成风,告状有理。
他们各乡县多出高官,豪绅乡宦又势力极大,百姓、生员们闹起来,背后自有乡宦与朝中势力给站台,所以他们才敢抬着那十六人的尸体,大闹巡按都院。
说是要巡按做主,那等于说要让这事儿上报皇帝,让皇帝裁断了!
巡按是想压着事儿,但转瞬人都挤满了都院正堂,各类大旗立着,旗上写的都是指责秋闱不公、地方衙吏杀人之类的标语,十几个乡民代表拿着铜喇叭在那儿喊口号。
说是什么各州府与生员、书院连同写了禀文,要巡按呈到吏部去。
巡按硬着头皮照办,给呈到了南京吏部,他们纷纷不干。
这是要上达天听,给南京这个没皇帝没内阁的六部呈文有屁用,要送,就送到北京吏部去!
巡按哪有胆子把这群乡民写的禀文呈给京城,只好逃到后堂,把中间几道门锁上,龟缩在后头等他们闹完。
俞星城承认自个儿还是见识不够,没瞧见过这样民闹官的,但裘百湖见怪不怪。
他们飞进后堂。
核舟降下来,裘百湖下了船,拎着刀,跟要来杀人似的。
吏员被困在都院后堂,正搭小灶,煮着汤团,一群大官小吏蹲在那儿盯着锅看。
他们瞥了一眼裘百湖都快看不出刺绣的官服,对里头喊道:“老爷,北厂的人来了!”
那群吏员有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丧逼劲儿,估计也觉得这么一闹,等回头清算下来,自己的铁饭碗有可能要砸,连对着北厂老爷和巡按老爷都懒得伺候了,光顾着捞那汤团吃。
里头跑出来一个红衣官员,白面短须,微胖细眼。他喜上眉梢,跨过了门槛,才想起了身份,又抬袖缓步,脸上神色收了收,才朝裘百湖走过来。
看来此人就是巡按。
裘百湖这官场老狗,抬袖行大礼道:“房巡按。”
巡按跟裘百湖配合过十六生员的案子,俩人打过几次照面,他也揖手:“裘大人。北厂的人是要来帮忙解围了么?”
裘百湖摇头:“北厂的人都在外捉拿白莲教。再说了,我们是对仙部门,与平民百姓动手不合适。帮不了呀。”
巡按苦着脸:“这事儿,任谁也不敢随意处理啊。出了人命,里头万一有个什么大学士的老家亲戚,我这官也不用做下去了。那要是不处理,北京那头跟我秋后算账,只会说是监管不利啊。裘大人,请你帮忙想想法子吧,我太难了。”
裘百湖叹气:“唉,要治刁民,首先要让他们自个儿把事情闹大。”
房巡按立马抬头看向他。
房巡按资历并不深,他以前在北京吏部做过清吏司郎中,是个官位低工作重的活儿,因为江道之做阁老时惹了吏部不少人,他就气不过写了篇痛骂江道之的文章,骂的引经据典,押韵流畅,广为流传。
也得罪了小心眼的江道之,被踹到婺源做县官。
后来江道之倒台,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吕涵吕阁老无人可用,又有人想起那篇有水平的骂人文章,就把他给提拔起来,从徽州府一路提拔到都察院,没啥能力,也没斗过心眼,就凭借一片骂人的旧文,做上了应天府巡按。
他说白了就是个笔头子,吕涵看他好拿捏,就想让他到应天府来,再瞧见什么反对吕涵的党派官员,写出一篇堪比当年的骂文来。
没本事的房巡按一听裘百湖的话,就知道有戏,立马道:“裘大人看这事儿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