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药物,是什么药物?”
“刘先生如此问,可是想了解一下杨家医馆的独门秘方?”
“这个……”
刘安不吭声了,他自然知道,每个医馆药堂大多有自己的独门秘方,自己这么直接了当的问,的确有所不妥。
这时,半天没说话的王福成,忽然开口了。
“请问杨小先生,你所说的秘方,可是传说中的那一剂……五绝散?”
在场众人,听到五绝散的名字,大多一脸迷糊,显然从未听说过。
刘安算是个高手,闻言动容,忙道:“难道是传说中终南山隐医,五绝老人的奇药,能够拔除一切阴毒的五绝散?”
杨水生淡笑:“我不知道什么终南山隐医,也不知道什么五绝老人,但我杨家的这个秘方,的确是叫五绝散。”
王福成道:“我听闻,这五绝散正是用鳝血,还有蟾酥,再加上三味极为罕见的药材制成,但那三味药,要么生长在西北大雪山,要么生长在苗疆沼泽,最珍惜的一味药,甚至要到塞外的长白岭去寻找。看杨小先生如此有把握,难道这三种药材,杨家医馆的药堂中都有存货?”
王福成一番解释后,周围的一群大夫不由佩服他见多识广,同时也疑惑的看向杨水生,如果那三味药材,真的如王福成所说那么珍贵,那应该是举世难寻,杨家医馆,不大可能有存货吧?
杨水生摇头道:“王掌柜见笑了,如此珍贵的药材,杨家医馆的药堂也没有存货。而且王掌柜有所不知,这三味药,只能用刚刚采集的新鲜药材,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存货一说。”
王福成疑惑道:“既然如此,小先生的自信从何而来?”
杨水生又是一笑:“因为我有把握,在一夜之间,将这三味药材凑齐。”
此言一出,全场骇然。
一夜之间,要采集三种新鲜药材。而且分别位于大雪山、苗疆沼泽,还有塞外长白岭。
别说是东光县位于中原腹地,距离三地都非常远,就算是现在让人坐着最先进的火车,从三个地方往回赶,一夜之间也不可能回来。
王福成眉头微扬,还没等说话,刘安已经迫不及待地抢先开口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既然杨家小先生对自己如此有信心,我愿跟你打个赌,如果你真能在一夜之间取回三种药材,我刘安从此滚出东安县,再给你跪地磕头。”
这个赌注不小,如果刘安真的输了,那当真是要闹个大笑话。
杨水生也不由笑了起来。
“跪地磕头就不必了吧,水生年幼,万万不敢放肆。不如这样,如果我能在一夜之间取回药材,只要刘先生连罚三杯酒,那就好了。”
杨水生轻描淡写,刘安却不依不饶,继续道:“可要是小先生你输了呢?”
“如果我输了,我也立刻卷铺盖,滚出东安县。”
“好,君子一言!”
“慢着!”
王福成忽然慢条斯理说道:“两位先生,为了区区药材就下这么大的赌注,未免太儿戏了。何况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给五姨太诊病,所以……”
他言下之意众人自然明白,刘安立刻改口道:“对对对,正是如此,那就改一下,如果小先生能在一夜之间取回药材,并且治愈了五姨太,我刘安就按照赌注,滚出东光县。但如果你做不到,你也滚出东光县。”
众人也纷纷附和,杨水生暗叹口气,有些无奈的点头道:“一切就如你们所愿。”
他回身吩咐道:“小红,你看好这碗鳝血,黄鳝性阴,但放置到明天,阴性
就能散去不少,便可用来做药引了,常五!”
他忽然喊了一声,常五忙从外面跑进来,杨水生沉着脸,冷声道:“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许碰这碗鳝血,更不许踏入五姨太的房间一步。如果有半点差池,还请常老爷另请高明,我也不承担因此造成的任何后果。”
说罢,杨水生再也不看这些人一眼,背起药箱便往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也随后走出,却是谁也没敢上前啰嗦。
来到院子里,杨水生长出口气,心中却是难以言喻的滋味。
刚才这一群县里的大夫如此逼迫自己,常老爷竟然都没有出面,由此可见,常家五姨太的这个怪病,并非表面看去那么简单,也绝不是抓到一条黄鳝就能解决的。
此时,荷花湖被炸之后,周围的景致显得破败许多,虽然经过整理,仍然是花草枯竭,那些山石也已残破不堪。
但是不知是否昨夜的大雨缘故,湖旁的那几棵干枯的老树竟然隐隐的生出新芽,院子里的角落里也有嫩草冒出头来。
但院子里的几株娇艳的芍药花,却渐渐的变得枯萎了。
所有的一切,竟似乎出现了和先前相反的差别。
芍药,芍药,芍药……
杨水生缓步行走在院子里,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忽然脑海里掠过一个景象。
他霍然回头,目光盯在五姨太的房间,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荷花湖里的巨型黄鳝,只是五姨太发病的诱因,但真正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昨夜的一场大雨,让荷花湖再次灌满,无数残破的荷叶飘在湖面,像极了一张张带着嘲笑的人脸。
“鬼脸夫人……”
不知为何,杨水生缓缓念出了这几个字。
第18章 药圃
离开医馆数天,终于回到家的杨水生走进药堂,转出通廊,穿过后宅,便来到了一座占地颇广的园子。
这是当年杨黑子设立医馆的时候,同时开辟的药圃。
药圃分为几个部分,周围用青砖砌墙,约有两丈多高,结实厚重,墙壁上爬满了一种带刺的藤蔓。
这藤蔓名叫刺藤,虽无剧毒,却自带一种独特的麻痹功效,任这世上再厉害的飞贼,只要敢爬进来,被刺藤刺中,绝对会瘫软成一堆烂泥。
在围墙之内,最外层栽种着成片的垂柳,垂柳中是一座池塘,此时正值黄昏,垂柳倒映,剪影婆娑,微风习习,倒是不错的精致。
但杨水生无暇观赏风景,径直穿过池塘,来到药圃的中间地带。
这里也分成几个部分,有温室,有沙地,还有山坡,甚至还有一条蜿蜒的小溪,和一片竹林。
在这里,竟同时出现了几种不同的地质地貌,并且种满了各种药材,在黄昏的晚风中散发着阵阵奇异的药香。
实际上,就连那池塘中,还有小溪旁,也种植着对应的药材。
杨水生站在药圃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回到了真正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
刚才在常家老宅,杨水生所应下的赌注,并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被气的昏了头。
因为在这个神奇的药圃里,几乎能够找到天下任何一种珍稀药材。
杨黑子被称为神医的原因之一,也就在此。
但此时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恐怕已只有杨水生自己了。
要配制能够拔除阴毒的五绝散,彻底根治五姨太的怪病,除了那黄鳝的鳝血和鳝骨,还要有精心提炼的蟾酥,再配以三种特殊的药材,才能制成。
这三种药材,分别是雪莲王、沙棘草、赤丹参。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这三种药材都生长在极为遥远的地方,别说一夜之间全部凑齐,就算是一年,也未必能找到。
但在杨家医馆的药圃里,这三种药材刚好全部都有。
仔细选了三株药材,杨水生看了看天色,却并没有动手,而是做了标记,便转身离去。
这种珍稀药材,属于天材地宝,采集的时辰十分重要,如果时辰不对,那么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杨水生转身离去,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来到了药圃中的一个小山坡之上。
这里栽种着一片绿叶婆娑的树木,很罕见的,并没有种植药材。
杨水生迈步走上小山坡,面色深沉,脚下却踏着奇怪的步伐,七拐八绕的,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又像是按照某种规律,终于来到树林中间。
这时,天色已黑,明月初升,皎洁的月光洒在小小的树林里,刚好映在林中一片空地中,一株碧绿晶莹的三叶草之上。
杨水生在距离这株三叶草数米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再有三天,这株还魂草就要成熟了,希望在这之前,常府那边的事能够顺利解决吧。”
他低低的念叨着,又呆呆出了片刻的神,才转身回到了药圃中的一座凉亭中坐下。
“雪莲王要深夜子时采集,沙棘草是天明卯时采集,赤丹参却要午时之前……唔,幸好紫蟾酥存货不少,又凑巧捉到那个大黄鳝,不然的话,这五绝散还当真不好配制。”
杨水生心中默默思索着,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凉亭旁,一眼水井飘起了丝丝缕缕的寒雾,杨水生的身影便在雾中渐渐模糊……
次日正午,常家老宅。
杨水生在五姨太的房间内正襟危坐,手指搭在五姨太的腕脉之上,面沉如水。
昨天五姨太的病症本已缓解,可今天上午他来到常府的时候,竟发现五姨太的脸上再次出现浮肿的症状。
另一侧,几个县里的大夫,如王福成和刘安之流守在门口,常老爷也站在床前,略带紧张的看着杨水生。
杨水生来时,常老爷亲自出迎,并带着歉意的对杨水生说,昨天他一直在大夫人房里喝茶,等他得到消息赶来时,杨水生已经走了。
为此,他大骂了那些大夫一顿,所以今天很多人都没敢来,只有王福成几个人因为和常府关系较近,不得不来。
杨水生对此并没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其实他早已猜到,这件事必定有大夫人从中作梗。
他缓缓收回手,目光望向屋角的那一炉熏香。
“常老爷,我有一事,请你现在命人将那熏香抬出屋去,另外,再将屋外的那几株芍药花砍了,统统扔的远远的。”
杨水生脸色严肃无比,常老爷一愣,道:“小先生,这是何意?”
杨水生道:“还有,稍等我将五姨太体内阴毒拔除后,还希望常老爷能给五姨太换一个住处,最好搬出常府,否则五姨太再出什么事,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这……”
常老爷紧皱眉头,深深望了杨水生一眼,便转身吩咐常五照办。
见到熏香被抬出,也有人开始砍伐芍药,杨水生才继续道:“现在,请闲杂人等一律出去,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许入内,更不许偷看。”
常老爷此时对杨水生是言听计从,闻言转身道:“你们几个都站在外面,没有小先生的话,谁也不许过来,都听见了么?”
几个下人应声忙退了下去,王福成等人听在耳中却是别扭至极,但也不好对常老爷说什么,只好一一退出,远远站在门外。
杨水生这才对常老爷笑道:“常老爷,多蒙你的信任,现在我就要正式为五姨太解毒,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旁观,但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你保持冷静,更不要干涉我诊病。”
常老爷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小先生妙手神医,我自然是信得过,你放心,我在一旁观看,绝不插手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