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干的,竟然把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剖腹而死,简直是太残忍了。”
周围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
杨水生不动声色,将女尸衣裳掀开,用药箱里的工具简单查验了一下,就摇着头对众人说:“不对,这道伤口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这应该并不是致命的原因,因为里面的脏腑并没有受到伤害。”
吴大柱瞪大眼睛说:“杨神医,我没听错吧,这么大的伤口,您居然说不是致命的原因?”
杨水生微微一笑,抬头说道:“没错,我之所以下这个判断,是因为我已看出,这女子是因为难产而死,这道伤口,很可能是有人剖开她的小腹,将孩子取出所导致。”
“剖开小腹,取出孩子?”
大河村的村民们,全体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42章 灵棚
剖腹产子。
这个概念,对于大河村的村民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
剖开人腹,那人岂不就死了么?
“而且,开刀的这个人,手法极其高明,如果不是这女子已经因难产而血崩,他只需要将这伤口缝合,人本不必死的。”
杨水生摇着头,叹口气说:“但我不明白,既然有人帮她剖腹产子,为何还会任她的尸身漂流大河?”
吴大柱抓了抓头,一脸迷糊地说:“杨神医,她为什么漂流大河之中,这个我倒不在意,我只想知道,这跟大河村的诡异命案,有啥关系?”
“原本是没有关系的,不过……”
杨水生说着话,忽然淡淡一笑,用镊子在女尸腹中,轻轻夹起了什么东西。
众人围上去一看,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杨水生夹在镊子中的,赫然正是白天的时候,在小石头断掉的脖颈处,发现的那一条怪异线虫。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杨水生将女尸腹部稍稍扩大,提过一盏灯笼,便赫然发现,女尸体内竟密密麻麻,有着一大团线虫。
周围一连串的惊呼声响起,众人纷纷退后,杨水生也皱起了眉头,起身道:“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回是不是有关系了?”
吴大柱头皮一阵发麻,抢着说道:“我明白了,是这具尸体,是这具尸体干的,是她半夜潜入大河村,杀死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们!”
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杨水生无语的看着这些人,等他们吵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大家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这尸体真是能跑能跳,还能杀人,现在你们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我们人多,阳气足,这尸体兴不起风浪。”
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么个理由,听上去似乎也有道理。
杨水生哭笑不得,说道:“好吧,就算这样,那么,为了验证一下这句话,今天晚上,就请大家回家安睡,我在这里守着这具女尸,看看阳气不足的情况下,她能不能突然跳起来,狠狠咬我一口。”
这一次,众人大惊起来,刘老爷子忙道:“小先生使不得啊,这女尸来历不明,诡异无比,你自己在这里守尸,只怕要出事的啊。”
其他村民也纷纷上前劝阻,杨水生道:“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在这里一夜,这女尸并未有任何变化,那么就说明,这种女尸伤人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还有,这种线虫十分罕见,为了避免大家被这东西缠上,我希望大家能一起动手,现场搭一座灵棚,用白布铺地,再点起蜡烛,摆上供果,算是我们为这死去的亡灵,做的最后一点事吧。”
杨水生敢于独自守尸,村民们都十分感动,当即便按照他的话,连夜布置起了灵棚,同时在河岸地面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铺设上了白布,摆起桌子,将女尸安放在桌子上,再用白布罩住女尸身体和头脸,灵前点起白烛,供上果品。
然后,按照杨水生的吩咐,村民们都回了家,只剩他一个人在河岸边守灵。
吴大柱放心不下,原本想要和他一起,不过杨水生拒绝了他的好意,把吴大柱也赶回了家中,自己则坐在灵棚旁边,从身边药箱中取出一管竹笛,凑到唇边,在夜色中悠扬的吹了起来。
午夜时分,大河村的村民听着河岸边的笛声,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只要杨水生的笛声还在,那就证明他还是安然无恙的。
于是,这奇妙的一夜就这样安然度过。
河岸边的笛声,也一直没有间断。
天明时分,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犹如打鼓一般,常年住在河边的村民自然知道这是河水上涨造成的,通常在这个时候,说明上游又发大水了。
由于惦记独自在河边的杨水生,天刚亮,吴大柱等人就爬了起来,颠颠的来到河边,手搭凉棚远远看去,赫然发现,那座灵棚已经被冲走了。
这一群人顿时大惊,赶紧飞跑到河边,再一看,昨天晚上灵棚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河水,那具尸体也已经不见了。
再找杨水生,也是踪影皆无。
以刘老爷子和吴大柱为首的这些村民,这一次可是吓坏了。
杨水生是大河村最后的希望,如果他出事,非但全村人都没法交代,而且大河村的疑案,从此恐怕也没人能帮他们解开了。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河岸旁的一块石头后面,忽然传来了杨水生的声音。
众人循声找去,这才发现,原来杨水生在河边生起了一堆火,正在烤着一些贝类和小鱼,看到众人过来,还热情的招呼大家一起过去吃。
虚惊一场,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上前打听昨夜的事,这才知道原委。
原来,昨天众人走后,杨水生独自在河边坐到后半夜,便听到河水暴涨,如同奔马一般狂泄而下。
时间不长,河水就上涨了许多,开始漫上河堤,杨水生见势不妙,便向上退了数米,谁知这还不够,仅仅又过了半个时辰,灵棚就快要保不住了。
看到这一幕,杨水生不由感叹,知道这是天意,这具女尸,终究是留不住的。
于是,他便放弃了灵棚,站在更高处的一块石头上,吹奏着竹笛,眼睁睁的看着灵棚被冲毁,那具女尸也消失在河水之中。
不过,天明时分,河水稍退,杨水生发现河岸边被冲来了许多贝壳,螺蛳之类的小玩意,甚至还有一些小鱼搁浅。
他索性便在河边生起火来,准备来一顿丰盛的早餐。
杨水生既然无恙,女尸又被冲走,村民们也没办法,只好捏鼻子拉倒,又对杨水生说,这些河边的东西不适合当早餐,要杨水生跟他们回村。
但杨水生却执意不肯,并且还让吴大柱带人,去河岸边收集所有能挖到的东西。
看杨水生神秘莫测的样子,吴大柱隐约猜到了什么,立马带着村民,在河边散开,大家一起挖起了蚌蟹贝壳。
第43章 寄生怪虫
这些渔民挖贝壳的本事自然是不用说,很快,杨水生的面前就摆了一大堆各种贝壳,还有很多杨水生都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杨神医,这里还有些花蛤,都在这了,其实呢,若您想吃什么东西,我回去便给你好生做一份出来,在这里烤出来的味道不足啊。”
吴大柱跟在杨水生的身侧,咧嘴笑着说道。
“吃东西不急,吴大叔,我先问你,这河水每年都会上涨么?”
“是啊,上游下雨,下游就涨水,这是必然的,尤其今年雨水足,上游冲下来的东西就更多了,不然的话,那具女尸恐怕还冲不到咱们这……”
“嗯,没事了,吴大叔,这些贝类,谁也不要吃,然后现在先去帮我取一个大号的水盆过来,我有用处。”
很快木盆拿来,杨水生将许多贝类螺蛳花蛤等等都倒进了盆里,仔细的观察起来。
这些贝类大小不一,个头也各自不同。
其中最大的几个贝类都有成年人食指那么长,杨水生看着这些贝类,在医箱里翻弄着找出了镊子、钳子。
小心翼翼的将这盆里一个较小的贝类挑了出来,杨水生将其放在一个大白瓷碗里,拿着钳子几下便将那贝类的壳夹碎了,接着他又拿着镊子、银针仔细的挑了起来。
其实,倒不是说杨水生想要吃这贝类,而是他觉得这河里的贝类有些问题,尤其是这些刚刚从上游冲下来的。
夹碎了那贝类的厚壳之后,白瓷碗里多了许多螺壳碎片,杨水生拿着镊子小心的挑拨着,将那贝类淡白色的软体捏着轻轻放在一旁,此时离了水,他倒也不担心这些贝类会跑。
杨水生小心翼翼的挑弄着碎片,围观的众人却是个个都看不明白,不知道杨水生到底在找什么。
先前杨水生就已经检查过这些贝类,怎么这次又检查?
他到底在找寻什么?
随着整个白瓷碗里的贝类厚壳碎片被挑干净,碗里渐渐的出现了七八条淡肉色的细线,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看到这里,杨水生顿时便觉得遍体生寒,脖颈处也冒出丝丝凉意。
这竟是和先前小石头脖颈处发现的线虫,和昨夜女尸肚腹之中,完全相同的特殊怪虫。
饶是杨水生自幼跟随杨黑子研究医术,从小到大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病症,但他此时却仍是觉得后背有些暗暗发凉,额头上也不知何时生出些许冷汗。
看来,问题就出在上游了。
杨水生深吸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从木盆里挑了个个头比较大的贝类,将其放在白瓷大碗里。接着他便再度拿起夹子镊子,夹碎了那贝类的厚壳。
这个贝类算是整个木盆里个头最大的了,几乎有成年人巴掌般大小。
先前那个贝类还不过是眼下这个一半大小,身体里就已经有足足七八条怪虫了,难以想象此时这手掌般大小的贝类身体里到底有多少同样的怪虫。
一面挑着贝类的厚壳碎片,杨水生聚精会神的盯着白瓷碗里那贝类淡白色的软体,接连被他用银针挑出来的怪虫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着整个白瓷碗里足足二十来条怪虫蠕动着,杨水生只觉得喉咙里微微有些干涩,甚至发痒了。
村民们也看到了这情况,惊讶的更是头皮发麻,纷纷交头接耳,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些平常都是最寻常的贝壳,这时怎么会出现了这么多的寄生虫?
其实这种怪虫,外表和一种水蛭比较相似,但寻常水蛭饱了血后都会自己离开,并不会依附在人身上太久,哪有这种直接寄生在人体之内的?
杨水生取出小刀,割破手指,试着滴在水中。
那数十条怪虫顿时活跃起来,纷纷抢食。
很快,数十条淡肉色的怪虫,就变成了蠕动着的二十来条血线。
如果这般血线似的怪虫进入到人身体里,那会产生什么结果?
还有,既然孩子们在河边烤食这些贝壳,难道高温也杀不死这种怪虫?
杨水生思索了片刻,抬头道:“吴大叔,你帮我把这些贝类煮一煮,用个喂狗的破锅子煮煮就行。”
吴大柱看了看盆里的贝类,有些心惊胆跳,忙不迭的应声,接过水盆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结果就出来了。
吴大柱和众人烧了一大锅热水,把那些贝类统统丢了进去,还往里面加了盐巴,结果那些怪虫非但一个都没死,反而更加活蹦乱跳了。
同时,随着那些贝类在开水之下不断翻滚,也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杨水生的面色凝重起来,现在他也明白了,这些怪虫仅仅依靠开水蒸煮根本是杀不死的。
“开水烫不死……加了盐巴明显也没有用,这怪虫可是有些邪门了。”杨水生喃喃道,眼神里闪过几分疑惑,明显他也有些想不清楚,这怪虫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按道理来说,这种怪虫无非就是一种水里的寄生虫,这种东西不应该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才对,毕竟这只是一种靠吸血方才能够生存下去的东西,如果没有足够的鲜血给它吸食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杨水生皱着眉头,从一旁医箱里接连拿出几个白瓷药瓶放在了桌上,脑海中回想着以前杨黑子讲述过的一些怪事儿,但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