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瞒着我。”
宋以真从秦真怀里抬起头来道:“我想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哪怕是担惊受怕也好过突如其来的惊雷。”
秦真愣了一下,再看着宋以真的脸,环在她肩上的时候不免有些沉重起来。
他抿唇笑了笑,轻声道:“好,以后有事都告诉你。”随即又宽慰了一番,再三肯定自己会沿途加派人手去保护他们,让她别担忧宋氏他们的安稳,这才哄着宋以真睡了午觉。
秦真坐在床边,听着宋以真平稳的呼吸声,好半晌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他吩咐了红纤和碎雪好好守着宋以真,带着锦衣卫去了东厂刑堂。
杜元瑶就被关在那里,秦真去的时候,子苏已经审问过了杜元瑶。对于玉贵妃的事情,杜元瑶似乎真的不知道。
秦真从子苏嘴里得了消息,漠了片刻,轻声道:“把人放了出去,找几个番子监视她。”
“是。”
杜元瑶浑身是伤的从刑堂出来,回头看了森然血腥的刑堂,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用皮肉之痛,换来一颗大树好乘凉,这比买卖挺划算的!
没过几日就到了元宵节,因是家宴人不多的缘故,宴席摆在了荣华宫。
因为宋以真要生产了,秦真特意内务府制了许多百子千孙的葫芦灯摆在荣华宫中。灯内点的是火光明亮,不起熏烟的人鱼油。
宋以真和秦真两人穿着龙凤袍坐在首位上,灯火通明中,两人如珠似玉。
人落座,低下伺候的太监进来奉茶。
陈彩荷辈分上虽是秦真的姨母,但自从秦真登基之后,她每每面对秦真总是恭谨谦和,连带着对宋以真都多了一分慈祥的疏离。
对此变化,宋以真很是唏嘘。
好在穆修见她一如既往,他夫人周咏絮在夏天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长得虎头虎脑,宋以真看着欢喜,逗弄了一会儿,还包了个大红包给他,这才笑吟吟的入了座。
小孩子不能喝茶,穆修喂了水之后。
抬起眼不动神色的瞧了眼宋以真,凤袍将那份金尊玉贵的体面全给衬托出来,举手投足间都流淌着属于皇后的矜贵优雅。但每每她转眸去和秦真说话时,眉眼间又会流露几分属于小女儿的羞涩。
她过的很好,自己就放心了。
周咏絮见穆修落在宋以真身上,片刻就收了回来。她唇畔的含笑去逗弄孩子,有些人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但这些日子两人琴瑟和鸣,有了孩儿之后更是恩爱的如胶似漆。她望着穆修的双眼一柔,白月光终究是他人的白月光,但她才是他的妻,是属于他能嗅到芳香的红玫瑰。
宋以真第一过皇族家宴,总觉得气氛有些凝结,不似在江宁时,那围着大圆桌的和和乐乐。
秦真察觉了她有些惆怅,有心带头煽动气氛。但秦真性格冷酷凉薄,活动气氛也是属于冷幽默。
因为他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众人:“…………”
宋以真扶额,人多的时候最怕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
她抽了抽嘴角,看着大家勉强笑:“那个,我夫君眼睛看不清,所以……”她朝众人做了个‘缺心眼儿’的动作,以为能把大家逗笑。
可是……他们一个皇帝皇后,这种要杀头的玩笑谁敢笑啊?
于是气氛越来越尴尬了,搞的宋以真简直想撞头。
宋潜坐在宋以真旁边,见状嗤笑一声,用一种“傻逼会传染”的表情说:“这天怪冷的,大家还是早点吃吃喝喝,然后回家洗洗睡吧。”
宋以真被亲大哥插刀,有些不悦地瞪着他反驳:“屋子里烧了地龙,怎么就冷了?大家吃完还可以住宫里,反正屋子多。”说着,她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陈彩荷:“我好久都没收到荷姨的红包了,吃完饭,咱们来打麻将。过年吃饭打麻将,这才是过年嘛!”
面对宋以真的撒娇,陈彩荷笑:“瞧瞧,都快当妈了,还念着你荷姨的红包。不害臊。”说着,还是笑眯眯地从袖袋中掏出红包上前递给了宋以真:“放心,荷姨怎么会忘了你。”
宋以真喜滋滋的接了,笑声跟鹅似的吼吼吼。穆修和宋潜见状,对视一眼,觉得头都大了。
秦真听见这笑声,不知怎么被逗笑了。
一时间荣华宫里笑声肆意,家宴的气氛这才有了点。宋潜给宋以真的新年礼物,是一盒子玻璃烧纸的针筒。宋以真拿着欣喜如狂,忍不住抱着宋潜的脑袋猛亲了几口:“谢谢大哥。”
宋潜脸红推开她,女孩子大了,怎么越来越猛浪?
宋以真见状,嘿嘿直笑,全然没把刚才流露出来的豪爽放在心里。
有了宋潜的珠玉在前,穆修不大好意思的送了一锦囊水晶糖果给她。
他记得小时候宋以真特别爱吃。其实他忘了,不是宋以真爱吃,是他每回都爱给人家这种水晶糖果。
好久没吃这种糖了,宋以真当即含了颗在嘴里,又顺势塞了颗给秦真尝尝。
甜甜的水蜜桃味在味蕾上绽放,秦真弯了弯唇角,握着宋以真的手小声道:“你亲大哥,我醋了。回房之后你得好好补偿我。”
他唇角勾出的笑意又媚又羞涩,宋以真心头狂跳。这家伙,蒙着眼睛,都能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她忍住心绪,在秦真掌心里挠了挠,秦真身上的温度一瞬间和风霁月起来。
元宵节的吉时一到,太监们鱼贯而去的进来开始上菜。
每道菜都分成了很多份,一一摆在了众人面前。秦真和宋以真的菜肴,自有试菜的宫人尝试之后,他们才能用。
临近生产,宋以真越来越爱吃辣。
于是夜宴上多了一道众人从没见过的水煮牛肉,这菜一上来,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周咏絮被呛的捂嘴咳了一下,宋以真则笑眯眯的说:“这菜闻着麻辣鲜香,吃起来最爽口。大家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