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脏东西。”他硬邦邦地说完就看向前方,开始继续开车。
苏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脏东西,只有被他捏过的灼热感。
这次的矛盾好像又这样很容易地就平息下来了。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他们不吵架时一样平静无波。
到家后苏莺就进了浴室快速冲澡,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床上她睡觉的地方放着一个盒子。
苏莺轻拧眉,还在想是不是九五又乱叼东西把家里的首饰盒给弄到床上来了。
她走过去,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块腕表。
表盘上有一只小黄莺。
和她今年四月送他的礼物一样。
她当时不知道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最后意外淘到了表盘上有小黄莺的腕表,就买来送他了。
谁知……
苏莺的心一沉,以为他把礼物退还回来的她下一秒又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这块手表,不是男式的。
是女款。
除了表带细一点,真的和她送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单羲衍走进卧室的时候,苏莺正拿着手表来回看。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表情淡淡地说:“出差那几天偶然看到的,正巧和你淘到的那款是一对。”
可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其实就已经无意识地向她特意强调了“偶然”和“正巧”。
如果听的人仔细品味,就能察觉到他话里话外的暗示。
但苏莺并没心情去深究他的话,自然也就没听出来什么。
她只是有些意外和不相信,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有这种贴心的时候,会送她相匹配的情侣表。
尽管受宠若惊,可她这会儿还并没有消气,所以也只仅仅看了看这块腕表,然后就把东西放回了盒子里。
苏莺沉默着没说话,正想把盒子放进抽屉中,单羲衍就直接逼到了她面前。
他似乎突然良心发现,也或许是自觉今晚爽约她的生日太过分,心亏了,想哄她,所以主动要给她戴手表。
可哪怕这种时候,他在行为上依旧带着平日里惯有的强势。
先是不容分说地从她手中拿过盒子来,打开,取出手表。
然后就执起她的手,也不问她愿不愿意、想不想,就这么强硬地帮她戴好了手表。
戴完了后,语气硬邦邦地对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像是在履行一个他不想做可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似的。
苏莺仰脸和他对视着,目光不躲不闭,听到他这句话后就回了他。
她话语平静:“你觉得今天这个生日我还能快乐?”
单羲衍的表情一僵,然后就看到她笑了起来。
苏莺笑着对他说:“真难得,单羲衍,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生日快乐。”
她的笑容像是自嘲,又似轻讽,可看起来只让人觉得无害灿然,甚至称得上明媚惊艳。
却让他不自知的心慌,莫名的。
话音未落,苏莺就霎时被他摁住后背,不得已和他紧紧贴靠住。
两个人的距离霎时变得极近,呼吸都交错缠绕在了一起。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在强硬霸道吻住她唇瓣的同时,手臂也紧随着收紧,让她整个人都完完全全地落入他怀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还在。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生日快乐。
去年的今天,她在睡前抱着闭眼假寐的他说:“想听你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苏莺根本不知道,那晚在她睡熟后,他搂着怀里的她,沉默了良久,喃喃道:“那就,生日快乐。”
――
2018.09.14
我太好哄了,没骨气,也不争气。
你不说一句“对不起”,不说一次“我错了”,也从来不肯放软语气对我说“不要生气了”这种话。
你只需要抱我一下、吻我一下、赏给我一点点温柔,我就能很轻易地原谅你。
可是,再多的热情,都禁不住肆意挥霍,所以,我也不清楚我还能这样爱你多久。
单羲衍,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依旧不死心,但我也无法否认,我已经没有最初那么义无反顾了。
经过今天这件事,我好像……更能认清现实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说的生日快乐,在我听来更像是嘲讽吗?
我给你机会,也给我自己机会。
但愿,你不会让我有彻底心灰意冷的那一天。
――
.
苏莺睡下后,给手机冲了电刚开机没多久的单羲衍就收到了来自谢景臣的问候。
【谢景臣: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
单羲衍回复了他一个字。
【sxy:滚。】
谢景臣发来一个“啧”,然后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单羲衍下了床,离开卧室。
男人一边下楼一边接通电话,没好气道:“大晚上不睡觉,微微不管你?”
谢景臣轻笑,说:“就是微微让我找你的。”
单羲衍轻拧眉,嘟囔了句:“找我干嘛?”
“你说干嘛?”谢景臣叹了口气:“微微因为今晚的事很生气,辛姨也生气了。”
“单羲衍,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
“你有事让我们等都没关系,但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一下,尤其今天是苏莺的生日,我们过去家里不仅仅是要陪辛姨吃饭,还是要给苏莺过生日的。”
“你是她男朋友,结果你非但没到场,还让我们都联系不上你,你就不替人家女孩子想想,人家心里会有多委屈难受?”
单羲衍心烦意乱地去了地下一层的酒窖,随意开了一瓶酒倒在酒杯里些许,仰头一口喝下去。
喝完后他吐出浊气,被谢景臣说的心里愈发烦乱,一股愧疚悄然滋生,但单羲衍却绷着脸嘴硬地没好气道:“我有事忘了,手机没电。”
谢景臣说:“你总有理由。”
“苏莺也是爱惨了你,才会帮着你找理由。”
“什么意思?”单羲衍轻眯了下眼。
“意思就是,今晚你一声不吭就爽约,惹得辛姨和微微都很生气,但苏莺却还很懂事地在她们面前帮你说话,说你肯定是临时被紧急工作缠身没办法回来。”谢景臣顿了下,继续道:“甚至在辛姨赌气说要饿着你的时候,她都还在坚持要给你带饭,说你胃不好,担心你不吃饭会难受。”
“懂了?”
单羲衍的心不自觉地莫名一滞,搞得他呼吸都乱了一瞬。
“这么爱你的女孩子,你别不珍惜,最后白白拱手让人了。”
单羲衍不屑地嗤笑了声。
“不信?我往你邮箱里发了个东西,你自己感受一下吧。”谢景臣似乎很无奈:“该有点危机意识了,哥。”
单羲衍登时轻蹙起眉,又倒了杯酒,随后就端着酒杯去了书房。
两个人并没有挂断电话,他打开电脑后登陆了邮箱,然后就听到了谢景臣录音的通话。
单羲衍的脸色瞬间就冷沉下来,下颚绷紧,脸部的线条凌厉如刀。
他抿紧唇,磨了磨后槽牙,而后冷笑道:“那他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
谢景臣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大学好友兼未来的大舅子,另一边也是关系很不错家族之间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哥们儿,搞得他帮谁都不是。
“他哪儿来的信心让苏莺跟他走,他难道不知道苏莺爱我爱的死心塌地吗?”单羲衍完全不没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失态,“他既然想争苏莺,就尽管来,反正也是白费力气,谁让苏莺就只跟着我呢。”
“不是要当面谈吗?”单羲衍直接道:“明晚,if顶楼台球厅,我倒是要好好地和这位秦少爷谈谈,看看他为什么想不开非要插足别人的感情。”
谢景臣:“……”
“得,我组局行吧?到时候别打起来啊。”谢景臣有点不放心地提前嘱咐道。
单羲衍冷哼,不屑道:“没用的男人才会为了女人打架。”
挂了和谢景臣的电话,单羲衍又控制不住放了几遍那段通话录音。
最后绷着脸抿紧唇将电脑关掉,起身时低声骂了句。
关于从祝嫦那里拿来的宿樱的笔记本和优盘,单羲衍一同放进了盛放宿樱小物件的抽屉里。
手机微信的最近联系人里还有祝嫦的头像框。
单羲衍点进去,是他今天和祝嫦的最后的几句话。
【sxy:你那里还有什么,一次性一并送来,用不着三番两次一点一点地勾着我。】
【祝嫦:单哥,我没有故意勾着你,优盘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东西再没了,就这两样。】
【sxy:最好是这样。】
然后他点进祝嫦的主页,删除了联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