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点头,目光散乱,竟有些狂乱的样子了,“是……是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都去医院了……可它……可它……呵呵……呵呵……我这辈子是就这样完了……我这样的脏,也不想再用自己的脏身体去祸害别人……如果把它生下来……是不是也能跟我做个伴?可是……可是我又害怕……怕自己看着它……就等于看着自己的罪孽?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喂,你……”
“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呢?”梅反反复复地问着这句话,好似陷入了无限循环的幻境,再出不来了一般。
“你……你没事吧?不如我陪你去医院?”她小心地问。
梅一听医院两个字,马上一惊,“不,我不去打胎,不去……”
“不不不,我们不去打胎,我只是……”
梅却不听她的了,自己艰难地站起来,“我走了……”
三个字,听得涂恒沙心里酸极了,扶住她,“你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梅摇摇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啊,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涂恒沙有些不放心。
“我没事,就是挨了几扁担,没什么大不了,以前有些客人……”她没说下去,含着泪看着涂恒沙,“你是个好姑娘,我记得你。”
“嗯?”
“第一次在宾馆里,你偷偷看我,我也看到了你……我好羡慕你……好羡慕……”她眼里一片迷茫朦胧,“我和阿庄……第一回也是这样……我害羞又欢喜地跟在他后面……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多好啊……”
她甩开涂恒沙的手,就踉踉跄跄往屋前奔。
涂恒沙追上去,可一个拐弯,就没见了她踪影。
这村里的地形,她远没有梅熟悉,房子靠房子树叠树,再加上篱笆庄稼地的,她找了一圈竟没找到,最后站在一茬玉米地里,冲着天空喊,“你要好好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
惊起鸟雀三两只,却无人再回应……
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叫梅的女人。后来的很多时候,她会想起这个人,总觉得不见也是好的,也许她真的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有孩子陪着她,抑或,没有。
涂恒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宾馆的,眼前总是晃动着一副画:碧妆梅树,歪曲干枯的女人梅色背影倾斜,与横疏梅枝融为一体。
她在电脑里记下了今天的故事。
她想把这个故事说给粟融归听。
她下楼,这一回去了大厅等。
夜幕如垂,她没有等到粟融归,却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柳下村村长。确切地说,是村长和好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看样子房间是开好了的,他们直接就往电梯走,途中,还听见村长叫另一个人的名字:玉林。
玉林!孙玉林!一直对粟老师避而不见的孙玉林!
“玉林!不是让你暂时别回来了!怎么你还跟赵烨一起回来了?”村长说。
孙玉林!赵烨!烨?采烨公司的?居然都凑一块了!
孙玉林摆摆手,示意暂时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