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世界也并不是简单的黑和白,是和非就能说清的啊!是非黑白之间的界线本来就是模糊的!他们之间还有一条灰色!人性也是复杂的!不是说谁做错了一件事就要完全否定掉这个人!”
“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彰显黑白,明证是非。”
“可是你自己也说过,文章里不能太多私人情绪,你的黑白论、你的是非观,那只是你的东西,你怎么保证你的就是正确的?别人的就是错误的?那只是你的私人观点!”
他回头看她,“身为一个记者,连正确的是非观都没有的话,你是不是该回炉重造了?再说,咱们没有人审稿吗?”
涂恒沙觉得,他的言论和他的为人一样冷硬无情。她想起了葛云,她也是一个犯错的女人,但目睹了那一场没有人权的打骂后,涂恒沙心里对这个女人也有诸多同情。
“你看到葛云的事了吗?”她问。
“嗯。”
“你怎么看?”
“值得同情,但错了就是错了!”
比意料中的答案好了那么半点,还以为会听见他这个超级大直男说出葛云婆婆那套说辞呢!她也承认葛云这事儿做得不对,但可怜人也的确是可怜人。
“如果是我……”他忽然又开口。
“什么?”
“没什么。”他又不说了……
“什么呀?”
他看着她,“如果是我……明知不能呵护或者保护一个女人,那就放手。没有希望的纠缠比残忍的放弃更残忍。”
“……”她还是第一次听粟老师说这么感性的话,震得眼睛都直了。
他说完之后反有些不自在,挥挥手,“你早点回房间去睡觉!”
“……”可这明明是她的房间啊!粟老师糊涂了吗?
她不知自己后来是怎么睡着的,本来在床边坐着,后来就迷糊了,偶尔能隐约听见键盘敲打的声音,可并没有让她清醒。
她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手机,早上6点了,屋子里安静异常,好似昨晚的键盘声都是梦里发生。
她坐起来,才看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
原来他也是会累的,也是会弯下脊背的……
她悄悄下地,抱起被子,轻轻搭在他肩膀,而后轻手轻脚去了洗手间。
他却抬起了头。
当他是死的么?这么重一床被子压下来他还不醒?
可是,这话他却是骂不出来了,甚至,没有在她在的时候醒过来。
三年级以后,就再没有人这样待过他。那年小狗被打死后,他生了一场病,高烧烧得迷迷糊糊,当然,家里给他请了医生,也开了药,可是,药是他自己吃的,夜晚做噩梦醒来被子掉在地上,也是一个人默默地抱着枕头哭,他的母亲,那时候在陪着粟融星睡觉,因为怕吓着粟融星了。
他理解她,可是,也只是理解她了。
涂恒沙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被子回到了床上,还铺得整整齐齐。
就这么走了?
她顺手打开电视,看今天的早间新闻。
本地电视台正在报道,昨晚公安扫黄,抓捕了数名卖**,打了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条玫红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