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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揽春光(重生) 知栀吱 5386 2024-06-29 11:03

  风声鹤唳,屋外不知何时下起小雨,淅淅沥沥。

  谢允丞看了半晌,合上书,收回了视线,“今年的雨,似乎格外大些。”

  云绥立在一旁,依言也向窗外看去。

  片刻后,得到了自己主子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找个人回乡的和你家里人说一声,加固下房屋,多备点粮食。”

  男子身量颀长,走至窗旁,一只手推开窗棂,剩下的那半句随着雨幕一道飘进他的耳畔。

  “今年的冬天...可不好过。”

  第26章 消息迟

  廊下掌着灯。

  片刻的喧闹之后,只余下无限的寂静。

  犹如一滴水汇流入海,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夜色里,将军府一派诡异的安宁。

  走至光亮处,眼前的场景愈发清晰,三三两两提灯的下人们都低着头快步离开。

  朦胧光影照射下,席澈悄然放开了纪黎的手,只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几步。

  少年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相处,余光止不住地偷瞄,低声唤她,“姐姐。”他的声调低,却极其缱绻。

  无端惹得人想要一探那未尽之语。

  纪黎应声偏了下视线,步子也随之放慢了点儿。

  他惯会顺坡上,许是故技重施抑或是为了哄她高兴。

  声音里便又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小委屈,像是要控诉她的罪行。

  但偏偏声调是软的,这么望着她的眸子明亮清澈,眸底灼热的倾慕半点也不再隐藏。

  察觉到纪黎视线投注,也不说话,只微微勾起唇傻乐。

  纪黎等了会儿,决定主动出击,问他,“干嘛?喊了我也不说话。”接着侧目望向他。

  席澈微微一僵,脸上微红了一红,拢着袖子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片刻后意识到纪黎还看着他,面上又不自觉地露出几丝笑意来。

  眼睛在掀开眼睫的那一瞬间似是有光亮渗入,像是被主人所需要的小狗,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又像是怕被发现般垂下眼,状似不经意地回答,“不干嘛。”

  装样子瞥了眼半空中的天色,道;“你...不去休息吗?”话语里的意思明明白白。

  眼下已经后半夜了,乌泱泱的空中一丝光亮也见不到。

  他整个人立在那儿,高出她许多。

  瘦高身形遮住了她大半眼前的光亮。

  这般僵持着,她看他眼圈有点红,暖调的光晕中,一张妖冶漂亮的脸,显得愈发可怜。

  嘴里的话语却相悖,猛地拦在她面前,“快去休息。”不留商量的余地。

  像是低声劝哄,“纪将军征战几十年,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拿捏的。”不疾不徐同她解释利弊,“当下最要紧的,是你和纪夫人。”

  纪黎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黑透的天,绷直嘴角,好几息后才堪堪应了声。

  细听之下,仍能发现少女有几丝不情愿。

  但她知道席澈的话是对的,犹豫了小会儿,淡淡道:“知道了,我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扫了眼身侧的人,努努嘴命令,“还有你,你也快去睡。”内里的意思却是明显的关心与在乎。

  席澈满眼温和地“嗯”了声,这才施施然地回屋。

  远处的侍女等待许久,隔了些距离遥遥候着。

  见两人折返,便回主屋复命。

  ......

  月明星稀,整座府邸安静得吓人。

  纪黎回到院里时,已不知道是几时,

  她从缝隙往外望,只能窥见半开的朱窗外,一片片浓重黑暗。

  两个贴身侍女都被下令明日晨间再来伺候,现下,屋子里唯她一人。

  坐在内室,径直点了灯,豆大的烛火随风跳跃,一下又一下。

  连带着她的思绪也跟着一下下地走偏拉扯。

  她的心底隐隐有股不安,缓缓轻揉了几下眉心处。

  剪息了盏烛火,忍不住又叹起气。

  大约人在熟悉的环境下是会忍不住放松几分。

  缓了半晌,她的脑中才算是彻底清明。

  默默思考起这次京都骤然传来的召令。

  仔细确认后,心下才微微缓了几分。

  上一世的崇安二十二年,的确未发生什么大事。

  若硬要算,那也是只有即将到来的那场暴雨,以及无数被牵连的官员。

  她还有时间,纪家还有时间。

  若真的要去京都...

  她凝了眼神,静静注视着手中的蜡烛――

  白色的蜡漆与星点熄灭后的灰烬相融。

  明明瞬息之前,它还是一簇带着热意的红色火焰。

  若真要去...

  她闭了闭眼。

  犹如被施展了定身魔咒般动也未动,只轻颤的眼睫显示着她隐隐的不安。

  如若真的要与那人对上...

  当下,她也是不惧的。

  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手腕有些酸。

  她索性熄了灯入睡。

  但心间诸多事情,到底是睡的不安慰,在床榻上左右翻着身。

  纪黎不知怎的兀自想到了席澈。

  想到他温和的话,柔情的眼。

  想到少年人的拥抱与爱意,恍惚间,唇角微微上翘。

  下一瞬,又猛地意识到,回了神,强迫自己睡去。

  翌日,纪黎是被冷醒的。

  昨夜光顾着想事情,竟连窗子也未关严。

  她有些迷糊,朦胧间,窗外的冷风丝丝侵入。

  这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寒冷的空气,一下子便让人清醒了不少。

  窗外泛着零星的白,加之晨间白亮亮的天空,整个边塞都好似陷入了这小半片纯白色的包裹中。

  纪黎怔愣了会儿,下意识起身,把窗棂推得更开了些――

  入目皆是白,连带着院子里的枯叶都被薄薄的一层雪给覆盖住。

  她伸出手,顷刻间便有一枚雪花徐徐飘下,落于她的掌心之中。

  这是边塞几年未见的纯白景象。

  漫天的雪色,一如前世,她与谢允丞所见的最后一面。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冬日。

  不过,似乎要比这雪更大些,更汹涌些。

  门外传来云壹的询问声,确认她醒后,便“吱呀”一声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

  云尔跟在她身后,端了一盆热水跟着,服侍她净面。

  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对,惹得纪黎频频看去。

  似是有事要说,却又担心着什么,一下子并未开口。

  “怎么了?”她抬眼,“怎得这副表情?”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云壹帮她稍作梳妆。

  昨日夜间没睡好,加之近日忧思过度,她眼下的青黑很是明显。

  云壹无法,又得多上了层脂粉替她盖住。

  听见问话,犹豫了几息,还是道:“小姐,我们的人...把消息传回来了。”

  纪黎愣了下,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扭头看她,“怎么了吗?”

  虽是好消息,可自家侍女的语气太过于凝重,她难免更加疑惑,“什么消息让你们俩都吞吞吐吐的?”边伸手接过纸条打开。

  展开便是一条长长的血痕,连接着纸条的上端与末尾。

  写的人大约是用尽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字迹斑驳杂乱却也深刻。

  似要钻透纸背,跃然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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