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云问道:“是什么功夫?”宁废柴道:“第一门功夫叫作天水一合剑,本是一门霸道纵横的指法,以指代剑,指使剑法。但这一门功夫需要极深的内力方可学会。”
苏忆云连连摇头,宁废柴知道她的意思是我内力太浅怎么学得会。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要教你第二门功夫,这门功夫名叫平原落阳功,又叫春风艳阳满天生。这门功夫不同其它,体中有气,气从全身而发,当阳光照下来,便成为你的内力,当春风吹过来,也成为你的内力,你便如同平原,而外物则是阳光,无法洒下多少都成为你的。”
苏忆云骇然变色,道:“真的有这种功夫?”宁废柴点了点头,道:“这门功夫说难不难,说易也易。我当时参透了两年功夫才练成了它。你师兄是用了三、四天,你只能用半个时辰来练它。”
苏忆云道:“不行,不行,我学不会。”她激动之下,提高了声音说出来,想要闭口已是迟了。
洞外温卞药大疑:“什么学不会?难道宁废柴在教她什么?但这半个时辰又能教得了什么?哼!”
宁废柴盯视着她,黑暗之中双眼特别明亮。苏忆云不禁心中一颤。宁废柴道:“你学得会,我不教你全部,只教你几条运功之法。这天水一合剑便需运用穴道,以穴发剑。但你不说内力极浅,就算有了内力,此时使出,只怕未伤敌,先伤自已。但第二门平原落阳功恰恰相反,它以全身为引,气聚全身,气从全身而发,无须顾忌穴道筋位。”当下授了两门功夫,只将该行的几招讲出。
那边温卞药等过了半个时辰,喝道:“放火烧洞!”苏忆云忙从里推柴走出,道:“我来了。”
温卞药看向苏忆云,道:“你师父教了你什么?”苏忆云嗫嚅不语。
温卞药哈哈一笑,道:“你准备用多少招打败我?”苏忆云道:“我……我师父让我先让你三招……”
温卞药大怒,道:“让我三招?好,好,好!我看你三招怎么接!”他横身而过,第一剑便已刺出,这一剑当空刺来,无甚变化,但却霸道之极,剑未到,剑气先到。
苏忆云向左一闪,竟蹲了下去。温卞药第二剑又使了过来,他剑一弹,往下刺来。苏忆云惊急中忙打滚滚开。
温卞药急追而上,第三剑已然刺出。苏忆云刚站起身来,剑尖已刺破她的右肩。饶是温卞药不想杀人,剑气仍猛涌而出,震得苏忆云脸上一个煞白。
温卞药拔剑还鞘,道:“这就是你……”说时迟,那时快,苏忆云右手一举,手肘一抖,从五个手指上射出数十道剑气。
温卞药欲挡已是不及,十多道剑气直没入胸口,“噗噗”几声,数道鲜血射出。后面五人见状大惊,齐声叫道:“大师兄!”纵身而上,三把剑对着苏忆云后背刺来,两把剑对着她的后颈。
苏忆云背觉寒冷,慌乱中就地一打滚,伸手便乱比,蓄入体中的剑气正无处发泄,便随着她十指射出,登时又有三人中剑。
另外两人骇惊无比,一人前一人后挺剑刺来,但总归担心苏忆云手上剑气,一剑刺伤苏忆云左臂,一剑刺伤苏忆云右臂。
不刺来还好,原来苏忆云汇集的温卞药几道剑气已经用完,这两剑刺来又平添几道剑气。双手涨痛如裂,对着那两人便乱指乱点,十数道剑气随指射出。两人惨叫,纷纷中剑倒地。
苏忆云见六人倾刻间便都受伤倒地,竟吓得痴住了。宁废柴叫道:“你还在等什么?拔剑都杀了!”
六人大惊,忍痛从地上爬起,互相搀扶着离开,连剑也忘了捡。苏忆云等他们走了,才敢奔入洞中,又欣喜又狂热却又担忧,道:“师父……师父,他们走了。”
宁废柴道:“我知道。你手上的伤无碍吧?快包扎一下。”苏忆云这才感觉被刺的几个地方痛彻入骨,卷了衣袖,用剑割下布条包扎了。
宁废柴道:“扶我出洞。”苏忆云扶宁废柴出洞,见斜阳西落,洞外六把剑在残霞中突紫突红。道:“师父,我真的打败他们了!我真的打败他们了啊!”
宁废柴冷笑道:“别得意得太早!若你不是个小女孩,他们存了轻视之心,你再学一年的功夫也未必打得过。温卞药虽被你激怒,但终看着你是一个小女孩,使剑只使三分力,这才让你有功夫去吸噬他的剑气。若不然,他那一剑只需直取你喉咙便好了!另外那两剑只因他们担心你手能发剑,想刺伤你的手臂,反倒让你吸噬了剑气。如果不是他们太过自骄,不把你放在眼里,甚至使剑也只使上三分力气,你早就死了!”
苏忆云被他一桶冷水当头泼下,泼得热血消尽,道:“原来……原来……我还以为……”宁废柴冷笑道:“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你真的能打得过他们?”
苏忆云低着头,道:“打不过……唉,打不过就打不过吧,反正我原来也打不过。”
宁废柴脸色缓了缓,道:“按真正实力你确实打不过他们,但总归不用太丧气。你如果够聪明,这两套武功好好研习,两年之后得于气发全身之理,他们六人便不再是你敌手了。”
苏忆云这才收了愁云,笑从脸开,道:“我只要练两年便能打得过他们吗?”宁废柴道:“看你学不学得下,聪明不聪明。主要还在于平原落阳功,你师兄学会之日并不长,也算是他本身聪惠。”
苏忆云道:“我听师兄说过,他曾被……被你抓去劈雷……”宁废柴道:“不错,那就是平原落阳功。”顿了一顿,道:“此处断不可再留了,他们虽去,但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带人而来,我们快走。”
苏忆云道:“好。”在地上捡了把剑,互相搀扶着离开。走到半夜,不得已停在一棵树下休息。
宁废柴道:“我身上的气味始终难用别的东西遮住,那些畜生们鼻子可够灵了的。”苏忆云道:“那怎么办?”宁废柴道:“我要想想。”两人倚着大树浅睡。
天明时苏忆云先被冻醒了,道:“好冷!”宁废柴数着日子,也该到冬天了。突然想到什么,道:“我有办法了!”
苏忆云道:“有什么办法?”宁废柴道:“往西走,去大寒大彻之地。冻僵狗鼻子!”
两人整顿行装,行了两天,在小乡镇上买了衣服换了,又换了马一路奔驰。两人知道后面有追兵,不敢稍停留。
渐渐远离中原,到达西北漠地。西北漠地百里不生一草,荒无人烟,不是炎热难耐便是满天飞雪。两人渐行渐冷,身上也换了绵衣。
不一日便到了天山脚下,远远望去,天与山与地合一,白茫茫一片。又值飞雪,道路难行。只能弃了马匹,步行而去。
走了许久,雪方停了。宁废柴在雪地上一坐,喘了两口气,道:“现在狗应该闻不到了。”苏忆云自小是南方人,哪受得过这些冷?虽然不曾见过雪,先时见到心中大喜,抓雪来玩。但过了一会,终究忍不住冷,连搓双手,缩成一团。
苏忆云道:“师父,我们要赶紧找个地方……歇下……否则……否则要冷死了……”她冻得浑身发颤,两排牙上下直撞。
宁废柴吐出一口气,道:“知道了。”见天角云如墨,恐怕又要下雪。两人在雪地上胡行乱走,没有乘骑,行得不快。再者天寒地冻,没见到一只飞鸟或一只野兽,走了许久,肚子已咕噜咕噜饿了起来。
走到傍晚,正当愁没有地方住。突见前面有个村庄,上面打了两根杆,飞着一块牌子。两人走进村庄,道路辅雪,两边有些人家,却都门户紧关,辅在雪下。
两人乱行乱走,走到一户大人家门前,见有个老汉在门口扫雪。张着冻得发麻的舌头上前问道:“老伯,这里有什么客栈可以宿一晚吗?”
老汉摇头摇手,道:“没有,没有,这里常年少有人来,怎么有客栈?你们怎么来到这的?”宁废柴道:“我们从杭州来的,到这游玩。”
老汉道:“这有什么可玩的,真是来这找冻吗?”宁废柴苦笑道:“正是来找冻啊!见天要晚了,想找间客栈,不料也是没有。”
老汉呵呵一笑,道:“这又有何关?你们进来吧,在这宿一晚就行,不必再找了。”两人连声称谢,随着老汉进去。
走入中堂,老汉道:“平日里我的主人最是好客,以往有商人行过,无处可宿也是我主人招待他们的。”
宁废柴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此间主人大名?”老汉道:“我主人姓高,在此雪山下定居三十余年了,待人和善,好客得很呢。走,请进。”请两人在中堂坐下。
宁废柴道:“老汉贵姓?”老汉呵呵一笑,道:“老头子姓郑,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碗热汤,暖暖身子。”宁废柴忙道:“多谢郑伯了。”
郑老微笑道:“无碍。”走出去了。苏忆云吐出一口气,气便成了雾水。她道:“今晚总算不用在外面露宿了。”
宁废柴环着中堂走了一圈,停在一幅画上。苏忆云走过去,问道:“师父,你在看什么?”随着看去,见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着一只菊花。菊花凭地而起,枝干古怪,花黄满地。旁边书着一首诗,苏忆云就着读来:“秋日阳和气肃清,金风谢落百花轻。黄金遍地去年景,唯少众人赏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