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箭来得甚急,宁废柴手脚被捆,绝难躲过。他耳听风声,不及多想,双腿向后一踢,双手向前一递,脸朝下,脑袋朝上。那箭擦过他的后背去了。
这一招行得诡异,钢爪拉紧之时正好将他双脚拉开,反而使得他完成这个动作。而随后扭身一震,听得几声呼喊,钢索震开。
天空中洒下一张大网,向宁废柴,苏忆云罩下。宁废柴抬头一望,见网格闪着寒光,网上竟布有利刃,不禁后背发寒,抱着苏忆云往地上一滚,险险射了过去。刚站起来,左腿又被人用勾勾住。
苏忆云取剑去劈钢索,“当”的一声反而把剑弹开,惊道:“这钢索斩不断!”从屋檐上又射下数道钢索,两根勾住宁废柴双肩,两根缠住他双腿,另有两根抓到苏忆云往后便拉走。
苏忆云吓得脸无人色,大喊大叫,却没能力抵挡。
宁废柴抬起左腿,猛的一震,钢索竟震不开了。背后一人喝道:“看箭!”
宁废柴又猛的一震,钢索松了几分,那箭“嗖”的一声射中他右肩。那边一人冷笑道:“今日你是逃不去的了!放箭!”
又有三支箭射出,宁废柴眼见势无可避,向后一仰,口上咬住一箭,左腿踢开一箭,左手抓住一剑。
一条大汉横身纵出,喝道:“宁废柴,受我一锤!”举起两把流星锤砸去。宁废柴手上无剑,难以应敌,身上又被捆上多根钢索,竟挣扎不得。紧急中喝道:“滚!”从口中吐出一口痰,痰如箭发,正击中那条大汉眉心。那大汉耳边嗡的一声,眼神中露出不可置信以及莫大的愤怒,往后倒下,昏了过去。
站在屋顶上的一人骇然变色道:“好厉害!”他旁边另有一人,冷笑道:“厉害又怎么了?开水吧!”
从街道中冲出四只推车,到宁废柴身前时猛的一甩,停将来下。推车一停,上前装载着的几只大桶便打开了,车下一弹,大桶飞出。
宁废柴左手震断一根钢索,拨开大桶,哪知从上面倒下满桶的水,淋了他半身。宁废柴一闻气味不对,变色道:“不好!是火油!”猛然翻身卷地,如鳄鱼扑食般旋转开来,几根钢索齐齐脱开了。
这时,站在屋檐上的那发号施令的人道:“火箭,放!”
火箭“嗖嗖”急射,宁废柴打滚闪开,被一根射中脚跟,登时沿着小腿把火烧出,呼轰轰一下子,半边身体已烧了起来。
宁废柴骇然惊色,就地急急打滚,想熄灭火焰,又被一只箭射中左肩,呼轰一声,火焰猛烧而起。他伸手便拍,就地打滚,不禁痛得出声来。
上面那人哈哈大笑,笑声中甚是得意。右旁一名女子正是玉面罗刹江柔阳,江柔阳笑道:“王右使果然好计谋,此次看他还能逃得哪去!”虽然脸露微笑,却笑得甚冷,仇恨之色在脸上显露不藏。
王右使正是王仲林,听王仲林道:“天下之高手,即使再伤害也受不了一刀一枪的伤戳,更何况水火呢!”
见宁废柴打滚几次,渐渐平息。王仲林恐他被烧死,道:“灭火!”推车一转,又弹出两个铁桶,洒出白色粉末,落到宁废柴身上登时把火灭了。数名青龙卫执索上前,想将宁废柴捆下。
这时,宁废柴双眼一睁,翻身而起,向上一个纵跃,飞踏过一名青龙卫的脑袋,往王仲林冲去。
王仲林大惊,旁边江柔阳、沙易闪身护住王仲林。一人握剑刺去,一人握刀劈去。宁废柴斜身一避,一剑一刀皆擦皮而过,他双手一扣,抓住两人右手,一扭一拉,双脚飞踏,翻过两人脑袋。两人齐痛叫一声,手腕已折,被宁废柴踢下屋檐。
王仲林举刀劈来,他不避不闪,伸手直托,刀刃砍入皮肉,卡住骨头。宁废柴转身到王仲林后背,右手抓住他的喉咙,飞快点了他几处穴道。伸脚往他背心一踢,将他往下踢落。口中随便一呸,道:“还给你!”
王仲林身上穴道被制,动弹不得,直摔入地上的油滩中。宁废柴吐来一口唾滚,一落到地上,登时着起火,遇油风生,瞬间烧起满地大火。
王仲林“啊啊”大叫,大火将他淹没其中,想要翻滚亦是不能。旁边青龙卫见状大惊,叫道:“王右使!”急忙都抢上去救。
宁废柴径行往后院,打翻几名青龙卫,见后院中苏忆云被捆在地上,旁边站着两名青龙卫。
宁废柴喝道:“倒!”踢出两块石子,两名青龙卫应声而倒。宁废柴上前将苏忆云解下,苏忆云见他满身衣服烧得破烂,头发胡须粘在一片。道:“师父,你怎么烧成这样?”
宁废柴道:“先走。”抱住苏忆云翻出院子,往西边大街跑去。跑到一处僻静巷道时,从巷道口突然刺出三把枪,一人道:“宁废柴!我们早已等候多时了!”
宁废柴大惊,急闪身去避。哪知他身受火伤,闪避时皮肉炙痛,避开两杆枪后被另一杆枪抽中肋下,立即有两根肋骨折了。他知道三人是飞绝顶赶月三枪,武功甚高,翻身跳墙便走。三人也不去追,各自冷笑一声。
宁废柴飞踏檐瓦而去,下面突然射出一根勾爪,将他右腿缠住,绊了他一下。宁废柴往下滚去,下面登时有十数根利箭射出。
他虽惊不乱,将苏忆云往上一掷,落在屋檐上,自已伸手搭住墙壁。避开箭矢,左肩却又中了一箭。翻身上墙,道:“碧瑶丹生的飞珠流连箭,快走!”重新抱起苏忆云逃去。
原来这城中早已设下大量伏兵,于是每一次伏兵出来,也只是将宁废柴打伤,并不追赶。宁废柴一路逃去,竟受到四、五次伏击,大多是青龙处的高手。他奋力而逃,无人去追。
直逃到黄昏时,出了城跑到一片茂林,终于受不住身上火伤发作,身体一晃,昏倒在一块墓碑旁。苏忆云急忙抱起宁废柴,一摸他身上,滚烫一片,不知受了多少伤。
惊得她魂飞九天,不住的念道:“怎么办?怎么办?”见宁废柴虽然昏了过去,眉头仍是紧皱着,应该是火毒所至。突然想到水可以缓解火毒。将他抱起,踉踉跄跄去找水。
她学武不久,武功甚差,甚至连内力几乎也无。抱着这么一个人,只走上一会功夫便累得气喘吁吁,强咬着牙坚难走去。
走了许久,才在一条山沟下找到了水。将宁废柴放在山沟旁,捧水给他洗脸,见他脸上胡须头发烧焦黏住一片,实难理掉。只得先将他身上伤焦的破衣脱下,一脱下脱衣,便见到胸上、臂上、背上伤口无数,许多更是烧伤,皮绽肉开,血淋淋的十分可怕。
苏忆云捧着水颤抖的给他洗着,一碰到他身上受伤的部分,手颤抖得更厉害了。洗完后天色已黑,她找了把柴木点了火照亮,颤声道:“师父……师父你醒醒啊……”
风吹树动,沙沙作响,虽有火光照亮,却不减黑暗。苏忆云又惧怕又担忧,守在宁废柴身旁不知如何是好。从怀中取出金疮药给他敷上,又撕了布条缠住了。
将他裤角捋起,衣服一翻便烂,见双腿亦烧得可怕,甚至还有几个触目惊心的血孔。取水也给清洗了,敷上金疮药。
做完这些后苏忆云便守在旁边,颤声道:“师父……你能不能醒醒……怎么办……怎么办?”突听到不远处似乎脚步声,吓得她立马站起,怕有敌人追来,抱起了宁废柴往林间胡乱走去。不知走到哪里,脚下拌到东西,摔了一跤。听宁废柴痛吟一声,急忙抱起他,道:“师父,师父……”却没听到他的回应。
她守在旁边,心神不宁,一会听到脚步声一会听到树叶声,总以为有人来,心惊胆战,一夜无眠。到得天昏昏明时,道路勉强可辨,便抱着宁废柴一路乱走。
走到一条江边,将宁废柴放下,解下他身上的绷带,又取水清洗。一探怀中,才发现金疮药没了,不知丢在哪里。
苏忆云摸得宁废柴身上烫热不减,渐渐落下泪来,道:“师父……师父……你别走……”忽听到宁废柴低声道:“走……走去哪?”
苏忆云大喜,抱起宁废柴,道:“师父,师父你醒了?”却见宁废柴闭着眼,嘴唇缓缓嗫动,道:“小云……你现在……”声音低沉难听。
苏忆云俯耳过去,道:“现在怎么了?”宁废柴道:“你……你将我的尸体……扔在这……去……去峨眉山……找天苍道人……”
苏忆云道:“找天苍道人怎么了?”宁废柴道:“找他……”
苏忆云道:“那你呢?”宁废柴虚声道:“他们还在……追杀我……你带着我只……只有一死……你去找天苍道人……让他教你学剑……等将来再为我报仇……”
苏忆云哭道:“不!师父,你别说这种话!”宁废柴垂过头,声音越来越低,道:“你……去他会…”不知说了什么,又昏了过去。
苏忆云大惊,摇了摇他,道:“师父,师父!”探得他有微弱鼻息,才稍稍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