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昊天宗的德行后,感觉如何?”比比东看着萧挽清,玩味一笑。
“有什么感觉都和我没关系。”
萧挽清淡淡道:“不过是听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罢了。”
“我这里还有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呢,你想知道吗?”
“嗯?”萧挽清不解。
“这个故事,可就和你有关系了。”
“什么?”萧挽清不确定地问,“难道是,七宝琉璃宗?”
“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
萧挽清没再发问了,而是微微抬起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比比东,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比比东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没说话,而是拿出了一块银白色的令牌,放在了萧挽清身前。
这是???
萧挽清盯着那错综复杂符文图案的令牌看了一会儿,依稀感觉那上面刻着的像是一个玉玺。
“我需要验证一下。”比比东突然开口了。
验证?验证什么?
“验证——”
“你是不是,小九的儿子。”比比东表情严肃、面色认真,丝毫没有一点玩闹的成分在里面。
萧挽清愣了愣。
一旁的聂立礼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道:“女皇陛下,我第一眼就见到挽清,我就能确定他——”
比比东抬起了右手,打断了聂立礼,冷冷道:“够了,我有我自己的判断,不用别人来教我如何分辨一个人。”
呵。
聊了这么久,比比东竟然现在才怀疑他的身份?
萧挽清收回了打量令牌的视线,身子向后仰了仰,靠着椅背,神色自若。
“怎么?忽然间就怀疑我的身份了吗?”
比比东眼里寒光逼人。
“我不知道秦玧止是怎么和你说你的父母的,但有一点,我很坚定——小九,她,绝对、不可能、自杀。”
“我甚至怀疑,她的……死,包括你父亲的失踪,这两件事和秦玧止都脱不了干系。”
“或者说,我觉得,你父亲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失踪,而是……发生了什么别的意外。”
听到这,萧挽清不禁在心里暗自咂舌。
不愧是带领武魂殿立国的教皇,这洞察力简直惊人。
聂立礼都没把这两件事往秦玧止身上想,但这比比东只是后来去了一趟,竟然就能这么肯定。
看样子,他那个外公……还真是差劲得很啊。
萧挽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接着说:“你猜的没错,那两件事都和我外公有关系,我都已经查清楚了,这个问题……”
“我会自己解决的。”
比比东看了萧挽清好久,似乎在确认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半响,她才低下了头,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萧挽清身前的那块令牌上。
萧挽清顺着比比东的视线看去,顺势问道:“这块令牌是什么?”
比比东正色道:“是我能肯定你身份的东西。”
说完,她右手食指的指尖猝然就溢出了一滴红色的血珠,然后只见她右手一挥,那滴血珠就稳当当的落在了那块银白色令牌上。
下一秒,令牌身上陡然亮起一阵耀眼的白光,直接把那滴血珠弹了出去。
萧挽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比比东解释道:“只需要一滴鲜血,就能确定你到底是不是。”
好吧。
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但在萧挽清用精神力试探了那块令牌后,他还是往上面滴了一滴血。
除了能确定他是秦雉九的儿子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
萧挽清这样想着。
但岂料……
那块银白色令牌在吸收了萧挽清的血液后,陡然亮起了一道夺目的白光。
紧接着,那白光中就慢慢出现了一个玉玺的虚影。
那虚影,和令牌上的一模一样。
比比东的呼吸有些轻微的紊乱。
虽然发生的这一幕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比比东亲眼看见,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平静。
过了好长一阵子,虚影渐渐淡去后,萧挽清张嘴,正准备说话时,心尖突然狠狠一颤。
他几乎是瞬间,下意识地就把手按在了心脏的位置。
“挽清!”聂立礼着急忙慌地走上前,以为是比比东对他出手了。
萧挽清的呼吸声很是粗重,他的额间也开始溢出了许多豆大的汗珠。在听到聂立礼的声音后,他缓缓抬起头,说道:“没事的,表叔。”
“你这个样子是没事吗?”聂立礼气得脸都红了。
“比比东!”
他现在已经完全忘了所谓的尊卑礼仪,又惊又怒地朝着比比东大声问道:“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就算挽清是七宝琉璃宗的又怎么样,他也是被秦玧止带过去的好吗?!”
“你——”
“表叔!”萧挽清担心聂立礼在说下去,比比东会对他出手,所以萧挽清赶紧解释道:“我真的没事,我只是……”
只是、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比东丝毫没有在意聂立礼不恭敬的态度。或者说,和现在的萧挽清比起来,聂立礼就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的眼里满是愉悦,脸上透露着明显的欣喜。
她对着萧挽清,说:“怎么样?你现在什么感觉?”
萧挽清已经逐渐缓了过来,他面色凝重,眼睛直视着比比东,问:“这块令牌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有所感觉了吗?”
萧挽清眼神暗沉,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为什么?它……这块令牌,能让我的武魂有反应?”
比比东忽而一笑,“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还有一个关于你的曲折离奇的故事呢。”
“关于这块令牌?”
“对啊。”比比东略一点头。
“算了,你别说了。”萧挽清的直觉告诉他,再听下去可能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
“晚了。”比比东轻飘飘地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这个应该不是验证我是秦雉九儿子的东西吧?起码你的目的不是这个。”
“当然。”比比东没有一点停顿,径直对萧挽清道:“如果我不确定的话,你以为我刚才会和你说那么多吗?”
“可是,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表叔,也就是聂立礼没有认错人呢?”萧挽清心有疑惑,“难道我长得很像我父母吗?”
“不。”比比东说:“你有四分像你父亲,但你和你母亲一点也不像。起码从长相上,我不会直接认为你是她儿子。”
“那?”你还和我说那么多?
“你还记得以前在武魂城的总决赛么?”
“怎么?”
“我那时因为暗杀唐三计划的失败,所以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拥有双生武魂的唐三身上。直到比赛结束后,我仔细回想比赛经过,我才发现不对劲。”
比比东道:“治疗系加精神系的武魂可不多见,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明氏一脉。”
“明氏?”这不是他外婆的姓氏么?
“你知道天使武魂是什么属性吗?”比比东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继续问到。
萧挽清慢慢说:“治疗系加强攻系。”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坐稳教皇的位置吗?”比比东的声音十分空旷,像是陷在了回忆里一样。
萧挽清想都没想,淡定地说道:“因为你是前任教皇的弟子啊。再说,你还是双生武魂,所以当上武魂殿的教皇也不足为奇吧。”
“不。”比比东突然站了起来,她摇摇头,看着窗子外,沉声道:“如果我说,前任教皇是我杀死的呢?你认为这样,千道流还能放任我做这个教皇么?”
什么?!
这下,不单单是萧挽清,就连一边的月关,甚至不关心武魂殿事务的聂立礼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无一不是极端的惊悚。
缓了又缓,萧挽清才勉强平静下来,他忍不住轻轻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比比东转过身子,眼神锐利地扫了扫月关和聂立礼,冷冷地开口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应该清楚吧?”
月关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一旁的聂立礼也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出去。”
聂立礼和月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地按照比比东的指示出去了。
先不说已经出去了的两人心里到底是多么的紧张害怕,此时的屋内,萧挽清站起身后,朝比比东的背影说:“难道你要说,你能坐稳教皇位和我外婆还有什么关系么?”
萧挽清的脑子里全是问号。
他外婆,不是治疗系魂师么?就算武魂的属性再加上精神系,又能跟武魂殿扯上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比比东适时出声,“但事情就是这样。如若我不是教皇,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事。”
“你外婆那一脉,也就是明氏的主脉,是我们武魂殿暗处明玺家族的族长,也就是你手中所拿令牌,明魂令的令主。”
“明玺的所有成员都只听令于明魂令的令主,也就是明玺家族‘令’所承认的族长。譬如你外婆那一代,明氏主脉只有你外婆和她亲姐姐。虽然你外婆的姐姐天赋更好,但明魂令却偏偏承认了你外婆,也就是你刚才滴血时,明魂令发出的动静。”
“和明处、众人皆知的六翼天使武魂不同,明玺家族的主脉,也就是你外婆这一脉,你们世代相传的武魂其实是治疗系加精神系的明玺,武魂一般情况就是你手里拿的那枚令牌上的样子,四四方方,下面全是看不懂的符文,样子就是一块纯白色的玉玺。”
“只是你们这一脉的武魂和一般武魂不同,你们需要在十八岁以后进行二次觉醒,才能彻底进化成真正的明玺武魂,进化的地点就是——武魂城斗罗殿下方的明玺殿。”
“你外婆天赋一般,所以即便她武魂彻底觉醒了,也发挥不出明玺武魂的真正威力。她自己也不喜欢担任明玺家族的族长,所以就在年轻时和她姐姐离开了武魂城。”
“因为她姐姐十分机灵敏锐,所以两人很快就甩开了明玺家族派出去保护她们的人。”
“明玺家族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你外婆和她姐姐。直到你外婆去世,明玺家族的长老才感应到明魂令上面的动静,才知道你们明玺主脉出事了。”
“因为你外婆和她姐姐一路乔装打扮,多次换装易容,再加之最后定居在这偏僻寂寥、自给自足的晖榆村,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所以明玺家族和武魂殿的一众人在你外婆去世十二年后,才找到你母亲。”
“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千寻疾,被武魂殿发现的。为了追求实力,我选择加入了武魂殿。你母亲和你外婆一样,或者说,你和她们俩都一样,向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她当时没有跟着明玺家族回去,死活都不愿意在明魂令上验证。”
“明玺家族无法,他们也不能强迫主脉,所以只得丧气的回去了。”
萧挽清听到这,原先一团乱的思绪也渐渐理清了。
“所以,你说的验证,就是验证这个?”
比比东点头,“自你外婆去世后,明魂令就再未有过动静。你外婆姐姐的儿子不行,他的孙子也没能让明魂令有任何的反应。所以,在我确定你是秦雉九的儿子后,我就知道明魂令的令主出现了。”
“……如果你最开始和我说明魂令会牵扯这么多,那我绝对不会验证。”
“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刚才才没有和你说清楚。”比比东说:“抛开武魂帝国和七宝琉璃宗的关系,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去明玺殿一次,去让你的武魂真正得到觉醒,去承担起你身为明魂令令主起码应该尽到的义务、去承担起最基本的责任。”
“不管怎么说,明玺家族等了你们主脉这么多年。他们不是不想派人暗中保护你外婆和你母亲,只是每一次,都被她们拒绝。”
“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我当初杀死了千寻疾之后,是因为明玺家族的庇护,才能以从千道流手下顺理成章的接过教皇的职位。”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比比东的声音微微有些凉。
“明玺家族帮助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是你母亲最好的朋友。只因为这样,我就获得了明玺家族的支持。”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比比东冷哼一声,道:“斗罗大陆的所有人都知道武魂殿分为三大殿,分别是魂力在九十五级以上封号斗罗所在的斗罗殿,教皇所在的教皇殿,以及魂力等级在九十级到九十五级之间的封号斗罗所构成的长老殿。”
“这是武魂殿最为出名,也是武魂殿最顶尖的三大殿。我虽然贵为教皇,却堪堪只掌握了长老殿里的一部分人员。手下魂师虽多,但真正能拿出手的寥寥无几。”
“但即便这样,我依然在斗罗殿六大供奉的眼皮下,坐稳了教皇位。所以,你可想而知,明玺家族的真正实力了。”
安静了很久的萧挽清轻呼一口气,沉重地说道:“你刚才说,明玺家族的所有人都听令于明魂令。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明玺家族知道我的存在后,听令于我,然后在日后的大战里,对付你们武魂帝国吗?”
“呵。”比比东眼里笑意明显,“你会吗?”
萧挽清反问,“那可说不准,毕竟我现在是七宝琉璃宗的人。”
“但是你可不是个爱管闲事,喜欢站在显眼位置的人。”比比东用右手支着头,看着萧挽清,说:“再说,这明魂令对你来说,差不多和个烫手山芋一样吧。”
“难道不是吗?”萧挽清一想到日后的种种麻烦事,只觉得眉心突突的疼。
咦?萧挽清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既然你在总决赛之后就觉得我不对劲了,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这些?”
“因为在你们总决赛结束后,我就一直忙于我的神邸考核。等我想起来这件事时,已经是五年后了。那个时间,也就是我原先想要偷袭七宝琉璃宗和蓝电霸王龙家族的日子。我派人去找过你,但发现你不见了。”
比比东道:“因为怕被宁风致察觉出我们武魂殿的动作,所以我就没敢细查。上次见面,也就是在黑虚里,其实我已经确定了你的存在。只不过时间和时机都不对,所以我就没说。”
“那你还说,下次见面,你一定会杀了我?”萧挽清表示,他还是很记仇的。
比比东顿了顿,闭上了眼睛。
半响,她才缓缓开口,轻轻地说:“我失控了。”
“去黑虚其实是我的神邸考核第八考。在第八考开始后,我就受到了邪恶之力的影响,情绪时好时坏,意识时有时无。所以离开黑虚后,我自己都有点记不清我在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我遇见了你。但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我……回忆不起来了。”
比比东的眼里一片迷茫。
旁边的萧挽清不由得慢慢皱起了眉头。
“受到邪恶之力的影响?那这么说来,你继承的神位是罗刹神了?”
因为神邸传承里的记忆传承,所以萧挽清对神邸对应的神力还是非常清楚的。
比比东嗯了一下。
“邪恶之力很影响人的心神。”萧挽清沉声道:“比比东,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想着要怎么统一大陆,让武魂帝国更进一步,而是应该静下心来,让自己完全掌握这份力量。”
比比东嗤笑出声,“你是在教导我么?”
“不是。”萧挽清神色不变,“基于我和你之间通过我母亲的联系,以及你告诉了我这么多事,还有我个人对你这位武魂帝国、或者说是斗罗大陆史上出现的第一位女皇的尊敬,我想说——”
“如果你现在就被邪恶之力影响,那即便你继承了罗刹神神位,也不过是个邪恶之力的奴隶罢了。”
“掌握不了力量,那就是力量掌握你,侵蚀你的内心,一点一点的让你深陷泥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