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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小豆蔻 不止是颗菜 6183 2024-06-29 19:56

  “当然,姑娘也好,她家二郎早说了,他就喜欢小姑娘,生个女儿才好。总之,只要能平安生下来,都是好的。而且阿画有福啊,旁的人家吐得天昏地暗,都只剩胆汁了,什么都吃不下,可她没吐几日,如今胃口也好。上回瞧她,人都圆润了一圈儿呢,肚子里是个懂事的。”

  明檀初初听着没什么,还依言附和。

  可裴氏紧接着又说起,她这回回娘家喝的喜酒是双生子的满月酒,还一个劲儿说着那对双生子如何如何可爱,如何如何机灵……明檀慢慢就听出那么点儿意思来了。

  果不其然,裴氏话锋一转,就望向她的肚子,试探问道:“说来,你与王爷成婚也有些时日了,就没半点动静?”

  明檀摇头,迟疑道:“夫君说我年纪小,不急,还说女子早育于身子并无益处。”

  裴氏叹了口气,怜惜道:“那是王爷疼惜你,你年纪小,可王爷这年纪,许多人家的孩子都能去学堂念书了,怎能不急。”

  可这是因为他成婚晚吧,她嫁过去即便是立时有喜,那孩子也念不了书呀。明檀在心里默默想着。

  见明檀不出声,裴氏又絮絮念叨了好一通,无非就是些子嗣要紧、后宅立足还是得有子嗣傍身之类的老话。

  明檀向来敬她,倒也不驳,听得头昏脑涨还勉强饮着茶附和。

  直到用过午膳,明檀总算喘了口气,她领着绿萼回照水院歇息,顺便着人整理院里头的旧物。

  “对了,你看着点,若是见着我从寒烟寺回来时戴的那串禁步,便告诉我。”

  绿萼嘴上应了,可眼睛却看不过来,她家小姐东西可太多了,这些旧物一箱箱打开,仍都琳琅满目,且她根本就不记得小姐当年去寒烟寺穿戴的是哪一身了。

  到底还是明檀眼尖――

  “停。”

  她忽地起身,走至一口檀木箱前,翻看了下那身衣裳。

  没错,她去寒烟寺时,穿的便是这身衣裳,被人踩脏的痕迹还在,叠放在下面的便是她后头去厢房换的那身。

  紧接着她又打开了箱子里的锦盒。

  锦盒里不意外地躺着一串精致繁复、如今看来依旧别致非常的禁步。

  明檀将其拎起,仔细打量着。

  日光从明间屋外投射进来,将这串沉甸甸的禁步照得十分晃眼,她的目光一寸寸挪着,始终没找见应在上头的玄色长条小玉牌,末了,她的视线停在左下侧的细小缺口上――

  这处空落落的,应是掉了一样配饰。

  她蓦然想起江绪暗袋里的那块玉牌。

  第八十五章

  其实当初在庞山时,明檀脑海中也曾倏然闪过一个念头,可那念头稍纵即逝,毕竟她没想过,自个儿禁步上的小玉牌,早就已经丢了。

  可如今看来――

  她垂眸,边将禁步收回盒中,边细细回想当年在寒烟寺所发生的事。

  厢房内的血,烧光寒烟寺的那把火,还有后来京中那些接二连三发生的不同寻常之事……

  她静下心来,重新回忆梳理。

  ……

  回到定北王府时,明檀心中已经梳理出了前后都说得通的某种可能。只是她并不知道,她所猜测的可能其实与真相相差无几。

  今日军中有事,江绪遣人回府知会了声,今儿不回来用晚膳了。

  明檀本打算在晚膳时问他,这下好,白备了一桌子菜。

  她心里想着事,没什么胃口,喝了盅汤,余下的便让人撤了自行分食。

  晚上沐浴过后,明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早将江绪留在家中的暗袋翻出来看过了,东西不在,想来他是随身带着。

  她也不知在想什么,边在屋中转着圈,边低头轻咬手指,似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儿。

  终于,院外传来动静。

  明檀回身,急忙往外相迎。

  可方走至外间,明檀的脚步又顿了一顿,她往回走,慌慌忙忙坐回内室的软榻之上,顺手拿起本书,支着脑袋,装出副正在看书的模样。

  不一会儿,江绪进屋了。

  “夫君,你回来了。”明檀放下书,面露微讶。

  刚沐完浴,她乌发披肩,绯色襦裙将她的肌肤衬得欺霜赛雪,因在屋中,她只着了双木屐,蜷在榻上,足是裸在外头的,白皙脚趾正不安乱动。

  江绪边解着袖口束带,边扫了她一眼。

  她努力保持着镇定,趿上木屐,脸不红心不跳地走至江绪面前,如往常一般温柔小意道:“夫君今儿累着了吧,我这便让人备水,夫君先沐浴解乏,等沐完浴便可以用宵夜了,军营里头伙食不好,如今这时节,夜里寒气也重,我特意煨了姜丝鸡茸粥,能暖胃驱寒,夫君待会多用些。”

  她边说,边不动声色帮江绪更衣。

  江绪似乎未有所觉,极轻地“嗯”了声,垂眸静静望她:“王妃有心了。”

  明檀闻言,莫名心虚,手上动作微滞,又硬着头皮继续给他宽衣解带。

  婢女们很快便送了热水进屋,净室里袅袅升起朦胧雾气。

  见到江绪下水,明檀终于放下心来,悄咪咪退出净室,顺便顺走了他衣裳里头的暗袋。

  她边翻找边回内室,很快,她便从暗袋里头摸出了那块玄色小玉牌,她步子加快,忙去妆奁前拿今儿带回来的禁步。

  禁步沉甸甸的,玉牌相比起来,就很没什么分量。

  她的心跳得很快,手也略有些抖。

  她缓缓将玄色小玉牌对准禁步的缺口处,瞳孔蓦地收缩――

  对上了!

  玉牌上裂开的小孔,与禁步上的缺口正好能对上。这也就是说,夫君的这块乌恒玉是她的,她没有猜错!

  明檀忙回身,可还没迈出步子,她便撞上了一顶温热硬挺的胸膛。

  不知何时,江绪披了件寝衣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身上水珠都未擦干。

  她懵了瞬,下意识将小玉牌往身后藏,心脏险些被吓得顿停。

  然江绪只淡淡扫了眼她放在桌案上的暗袋。

  明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下顿感懊恼,她垂头丧气地松了手,将小玉牌递还回去。

  江绪正要接,可明檀忽然想起什么――

  不对,她为何懊恼,为何要有做贼心虚的负罪感?这块乌恒玉明明就是她的,该是某人好好解释一下这块乌恒玉为何会被他据为己有才对吧。

  想到这,明檀陡然就理直气壮起来,她手一扬,江绪伸出的手便接了个空,略滞了瞬。

  紧接着,她仰起小脑袋,拿着那块小玉牌戳了戳他的胸膛,义正言辞问道:“夫君,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好生与我解释解释这块乌恒玉的来历,这块玉明明就是我的,你早就知道了吧?”

  “……”

  “你鬼鬼祟祟,便是为了这事?”

  “谁,谁鬼鬼祟祟了!”

  “嗯,也不知道是谁,明知本王回了,还要装出一副不知的模样。”江绪极淡地扫了她一眼。

  早在进屋之前,他便在外头看到明檀的身影在烛火映照下前后乱窜,瞧那身影,明明是想出门相迎,最后又莫名窜回软榻蜷着。

  进了屋,看到她蜷在软榻上的模样,他还以为小王妃今夜是有事想求,又想以色相诱,本来他还打算勉为其难接受了,现下看来,倒是他想太多。

  明檀被他一语揭穿,不由有些羞恼。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本王就是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本来也想直接问夫君的,可这不是怕想差了,闹出什么乌龙……想先确认一下是不是我的玉嘛。”明檀忍不住小声嘟囔。

  她在夫君面前可没少出糗,这回若是都不确认就自顾自脑补完一出大戏,回头这玉若不是她那块,可不就是个大乌龙么。

  而且夫君说这玉救过他性命,上赶着乱认救命恩人,若闹了乌龙,夫君不笑她,她都得找个地缝往里头钻进去!

  江绪听完,又默了默,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还给她顺了下头发。

  “并非乌龙,王妃的确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他直接承认。

  明檀倏然抬头。

  他亦是不避不让地看着她,将当初寒烟寺之事、以及后来林中遇险一事娓娓道来。

  ……

  明檀听得有些懵,末了,她总算理出了些头绪:“那这样说来,我救过夫君两次?”

  “嗯。”

  “那在庞山之时,夫君为何不说?”

  “你没有问。”

  “……”

  明檀张了张口,竟不知从何而驳。

  婢女送了宵夜进来,明檀落座桌边,陪着江绪一道用膳,可方才江绪所言她听来仍觉不可思议,陷在里头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她实在很难相信,在素未谋面之时,她与夫君就有过那么多的交集。

  这样想来,很多她未曾细想的事情好像就有了解释。

  譬如上元落水之时,夫君为何会出手相救?又为何会知晓她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径直遣人将她送回了府中……

  所以从始至终,夫君都是知晓此事的。

  想到这,明檀的心情有些复杂。

  熄灯上榻后,明檀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绪将她揽入怀中:“早些睡,明日不是还要入宫见皇后么。”

  “可是我睡不着。”

  “为何睡不着。”

  明檀依偎在他胸口,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出来:“夫君一早便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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