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你小时,明明年纪不大话都说不清,却因为阮侯爷与侯夫人不知跟你说什么,会看到我就目光躲避。”
阮晋崤温柔地顺着妹妹的头发,“都说有妹妹了会陪我,但我却感觉我更像是多余的一个人。”
阮沁阳知道他说的是她三岁以前,舔了舔唇道:“那么小的事情你竟然也记得。”
她其实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不过能记得的事大多都跟阮晋崤有关就对了。
他们小时候粘的可真紧。
“我记得不算清,只是记得一些感觉。”提起小时候,阮晋崤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你落水以后,眼睛看着我总是在发亮,我嫌你粘人你也不气,你说要把我养的不嫌弃你粘人,若是你不粘我了,我要浑身不自在,痛哭流涕的求你。”
阮晋崤的手掌摸头发还挺舒服的,阮沁阳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腿上,哈欠打到一半,突然咽了回去:“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为什么都记不住了。
她就记得小时候她对阮晋崤多好,多努力把阴霾少年拉到阳光下,当然她当时也是抱着他是嫡长子,讨好他以后长大方便奴役他,但是她当时有那么坦诚吗?竟然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那你当时听到我说的话是什么感觉?”
“……很期待。”
阮晋崤捏了捏沁阳小巧的耳朵,“期待的想要发疯,但我对你说‘蠢货’。”
“你竟然那么骂过我。”
阮沁阳本来觉得他说期待稀奇古怪,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然后就听到了他接着的话。
虽然气愤,但阮沁阳也不想翻身起来,只是脚蹬了蹬毯子意思意思。
她其实记得小时候阮晋崤会经常骂她,那么说起来她把她的记忆美化的挺厉害,自己的她对阮晋崤的好,和阮晋崤骂她,但是她想奴役他的想法全都被她原则性遗忘。
“我错了……”阮晋崤侧身躺在了阮沁阳的身边,用胳膊代替腿让她枕着,高度猛地降下来,阮沁阳不舒服皱眉往前移了移,反正离阮晋崤越近的地方,他的胳膊的高度越高。
两人大眼对小眼,阮沁阳考虑不可能直接把她头枕在他头上,只能认命不动:“你为什么期待还骂我?”
“刘婵继位容易,所以被人夺国也毫不在意,乐不思蜀。”阮晋崤轻轻道,“总不能让你太容易得到我。”
两人呼吸交错,温暖的气息打在脸上,阮沁阳有了几分困意,连瞪阮晋崤也瞪得有气无力。
“那你现在怎么让我轻易得到你了。”阮沁阳撅着唇把阮晋崤鼻尖上的睫毛吹走。
“脑子都是你,想到你不愿我碰你就浑身不自在,又怎么舍得跟你玩心眼。”
“不玩心眼就好……”
怎么说也忙了一天,阮沁阳说着说着就困了,本来还想跟阮晋崤说章静妙,只能睡醒了明天再说。
瞧着妹妹慢慢闭紧了眼睛,阮晋崤低头在她眼上吻了吻。
“那时候你的呼吸都没了,可下一刻又睁开了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阮晋崤唇移在了她的唇上,“依赖的看着我,仿佛天地只有我一人,我那就时候就想,现在醒来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完全属于我的人。”
第89章
怎么睡着的阮沁阳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醒来看到阮晋崤近在咫尺的脸, 阮沁阳怔了怔,伸手就要掐他。
不过动作到一半,她小心翼翼的移着身体下了床,倒了桌边的清水滴了香露漱了口, 对镜子整理了头发, 才去捏阮晋崤的耳朵。
阮晋崤一睁眼, 阮沁阳就觉得不对。
“你在装睡?”
阮晋崤的眼里没多少睡意, 黑眸亮如寒星,完全不像是被她惊醒,阮沁阳想到她做事的时候,他睁着双眼在偷窥, 瞪圆了眼睛看他:“你要敢说谎骗我, 你就完了。”
阮晋崤搂着妹妹的纤腰,若是平日他硬装也能装出几分睡意,只是今天太高兴, 没了伪装的本事。
既然阮沁阳都说了那么重的后果,阮晋崤只能实话实说, 以求逃过一劫:“我浅眠, 抱着你才觉得睡得安稳,你一动我就察觉了。”
那么一说,他们是前后脚醒的。
阮晋崤的实话没让阮沁阳觉得高兴, 反而眸子瞪得更大, 那模样就像是被惹怒的猫崽, 要发威在“敌人”身上咬两口。
不过阮沁阳想到她要是咬阮晋崤,反而如了他的意,伸腿在他腿上踹了一脚。
“滚出去。”
阮晋崤抓着被子,知道沁阳这会儿惹不起,但是眷恋这屋里的味道,不怎么想走。
“沁阳,你说让我说实话。”既然他说了实话,不应该奖励不用出去。
“你说了实话,所以我让你滚出去,要是你说了假话——”阮沁阳五指张开狠狠一收。
看着宝贝耍横,阮晋崤忍着没笑出来,但眼眸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阮沁阳看见了更觉得生气,又踹了他一脚:“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阮晋崤当然舍不得她出门吹冷风,拿了架上的披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听到门关上,阮沁阳躺会了床榻,只是嗅到床上阮晋崤的味道,想起他根本没换衣裳就风尘仆仆的往她床上躺,阮沁阳拿着枕头闷着脸尖叫了几声。
他们之前不是在榻上,怎么就到了床上。
阮晋崤那个脏鬼!
外头还是一片漆黑,阮沁阳本以为没睡多久,所以对阮晋崤的态度还算温和,但扫到了墙角的沙漏就愣住了。
“阮晋崤!”
这个人不来镇江也气她,来了镇江更气她。
他竟然胆大到在她屋子里过了夜,摸着床上残留的热度,阮沁阳已经辨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绪了,他那么的肆无忌惮,是觉得两人的名字在外人眼中联系的还不够紧密?
更恐怖的是她大约习惯了他的思维模式,竟然觉得这般也没什么所谓。
也不知是对他太有自信,觉得他非她不可,还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怕自己那天不对劲反悔了,越发越不给自己留后路。
想着,阮沁阳就觉得头疼。
青葵和海棠进屋,瞅见主子难看的神色,惭愧的低头,青葵是头压根抬不起来,海棠毕竟是脸皮厚点,忍不住抬了头:“姑娘,大爷没对你做什么吧?”
青葵听着牙酸,人傻就是厉害,什么都问得出口。
不过青葵偷偷看着床面,虽然凌乱了点,但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吧?
“你们怎么会让他留下?”阮沁阳没跟她们打趣的意思,正坐在榻上,瞧着她这两个贴身丫头。
青葵慌张跪下:“昨晚奴婢觉得时候不早,硬着头皮进了屋,只不过……”
青葵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说当时的情况,她硬着头皮进屋,就是想着什么情况都要把大殿下赶出门,可是屋里的情况,她根本束手无策。
“只不过什么?”
海棠接道:“姑娘你抱着大爷不撒手……”
想到当时的情形,海棠脸皮厚都忍不住红了脸。
两人躺在榻上,姑娘的手圈着大爷,她们上前想叫醒她,姑娘嗯嗯唧唧的往大爷怀里钻。
而且大爷冷厉的目光就像是要杀了她们似的,她们脚软又看到姑娘舍不得松开大爷,不知道怎么的人就那么出去了。
阮沁阳听着她俩的形容,竟然还想起来一点细节,她睡觉时似乎是有人打扰她,她一直在躲骚扰她的手,往温暖的地方钻。
……嘴巴似乎还碰到挺香的东西,吸了几口。
那好像是阮晋崤的脖子。
阮沁阳不知道自己这是做梦还是真发生的事,但是看海棠她们脸红的劲,阮沁阳忍不住也捂上了脸。
怪不得她捏阮晋崤耳朵,他醒过来会眼里的笑都藏不住。
她晚上睡觉到底都做了什么事便宜他。
“姑娘放心,奴婢与青葵吩咐了院内人,不许她们多说一句,大爷带来的人也帮了忙,恐怕除了我们院子的人,侯府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大爷来了。”
“嗯……”阮沁阳应了声,明明一天才刚刚开始,她就有种累了的感觉,不过总不能再躺回床上,“他回哪儿休息了?”
她突然想起恒明院已经封了。阮晋崤是皇家子孙,他住过的地方空着也不好,原封不动的让别人住进去也不好,所以打算拆了重建。
“大爷去了客房。”
听到人去了客房,没继续在她院子里蹲着,阮沁阳吐了口气:“邱厘兄妹呢?找到了没有?”
既然不打算睡觉,她就打算做点正经事。
比如说把没睡饱的怒气发泄到别人的身上。
“此刻在柴房里关着呢,等着姑娘和侯爷的处置。”
阮沁阳起身穿衣,邱厘写情书求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利用阮姀就成了大事。
阮姀就算是庶女,也是侯府的庶女,镇江侯侯府的姑娘哪轮得到别人挑肥拣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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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厘被抓后眼睛就不敢闭上,他不怕阮姀,甚至觉得侯府都是好说话的人,却怕极了那些来捉他的人。
一个个面带煞气,宛如地狱的鬼差,他们没有动用私刑,却比打他还让他惊慌。
邱厘的妹妹卷缩在地上,闻着周围又灰又霉的味道,眼泪都流干了。
“哥哥,你去哄一哄阮姀,让她把我们放出去吧,这儿有虫子有老鼠,我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哪里受的了这些。”
邱嫣哑着嗓子,哭哭啼啼地道。
邱厘被她念的烦了:“你娇滴滴,难不成我受过这样的罪,我要是见得到阮姀,还用你提醒我。”
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就是阮姀了,早知道他就是屈就了又如何,阮姀虽然容貌差了些,才情也拿不出手,但至少是侯府的姑娘。
枉他对楚媏一见倾心,她竟然那么毒辣,不过给她传递一封信,她竟然派人把他抓了起来。
邱厘这会还想着是楚媏发威,派人捉他。
“阮姀真是没用,我们都待了一夜了她竟然还不来救我们!又蠢又傻,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命可以当侯府的姑娘,想着她就觉得烦!”
邱嫣愤恨地说完,就听见破旧的木门刺啦一声被推开,半亮的天,打扮周正的丫头们提着一个个明亮的羊角灯笼,阮沁阳站在其中,众星捧月,那张脸妍丽的脸美带着仙气。
阮沁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兄妹俩,眼神淡淡。
兄妹俩愣了愣,邱嫣惊艳片刻,心立刻乱了起来,不知道阮沁阳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苦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阮沁阳:“大表姐,快救救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