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越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聂云镜过来打招呼的时候,重越正端着杯子,查看界石内部空间的情况,至于聂云镜说了些什么,重越其实并没有仔细听,随便敷衍了两句,对方美滋滋地走了。
重越只觉这人其实也还好,其实吧,想以什么状态示人是他的自由,旁人评价好坏与否,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如果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他就不会装傻充愣了。在他装傻充愣的时候就信他是个傻子的人,不也挺傻的吗。
他虽然没兴趣嘲笑别人,但被嘲笑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失落感,反而内心会有点鄙夷。
毕竟对自己要求比较高的人在嘲笑别人过后多半会心生自我厌恶感,就好比聂云镜,一直无意识地补偿失误。
至于对自我要求比较低会以嘲笑人为乐的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好吧。
而祁白玉……重越想到祁白玉就有点牙疼,越来越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的感觉。
生气显得自己矫情,不生气他又是真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的那种。
那段不知道的过去困扰着他,祁白玉曾为此怨恨他上千年,可如今祁白玉也是因为这个过往对他俯首帖耳百依百顺,重越着实捉摸不透。
他从小无父无母,不怕别人一开始就对他坏,只怕别人对他太好等他上心以后突然凶相毕露,就像那至圣药尊。
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那至圣药尊,但祁白玉太过聪慧,类似的伤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但又不希望因为他自身的胆怯误解了祁白玉的好意。
既然那窥天石碎片能够查探过去,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忘了的那段过去呢?
“界石宿主魂力波动的境界似乎不太高。”感觉到有魂力降下,界石空间内部的两道魂魄都有异动。然而这个空间像是被封住了一般,他们依旧看不见外界的情况。
有魂力波动落下,也就意味着界石空间和外界的通道打开了!
那两道被困了两个月不见天日的魂魄蠢蠢欲动。
重越直接沟通里头的石碑,可又有点怯意,不管能不能洞悉那段过去,在那之前,还是先把上古药方弄到手为好。
……只要和祁白玉之间不存在血海深仇,那还是有希望化解的。
一道白光冲霄而上,冲击界石光壁,那光束只是异象隔绝在界石空间之内,重越本身并没有什么感觉。
而这时,扶伤珠冒出白色光点的速度猛涨,原先两点两点往外冒,而突然爆出一百点后,这时正二十点二十点往外冒。
重越略感诧异,按理说他的心绪没有变化,扶伤珠哪来这么大动静?
难道白妙有危险?
里头两道魂魄都被这动静给吓到了似的,老头子一下子哆嗦了起来,陶灼受他影响也有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毕竟界石空间受控于主人,如果主人抓进来一团火,那受炙烤的肯定是他们,主人若要毁了这间藏身的木屋,那他们也没处说理去。
陶灼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藏进界石空间,早知道有出不去的变故,干脆不管好坏直接夺舍这小子……
重越联系白妙,但白妙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后语气冷了下来,而扶伤珠同时冒出二十八点到三十点的样子。并不是它……
重越装作没有注意到里头的异动,继续沟通石碑,同样的画面冒出来,有人来了又走了,山巅上同样是那个人,正在翻看着手里的古扎,古扎里记载的字样。
重越借过华如真的灵笔,打算抄一遍,但没有墨了。
华如真熟练地掀开手臂,手指如勾就要划破皮肤取血,重越吓了一跳,赶紧揭下他的衣袖,道:“算了,我去给你找几块墨去。”
没有墨的书圣跟拔了毛的凤凰没什么区别。
华如真神色黯然。寻常的墨在瀚皇秘境不怎么常见,再加上瀚皇有令,绝不会卖给他或者与他有关的人,但凡想要帮他的下人,无一不被乱棍打死。
重越战绩突破前十,而那个记录了他名号的老审官也到了这里,重越在初级战场时就见他用写过字。
那老审官还记得他,但重越一说要墨,他立刻皱起眉头,问打算给谁。
重越没说实话,老审官也不多问了,嘴上说着没有,但还是偷偷塞给了他半块。
墨只是普通的墨,华如真如获至宝,道:“多谢。”
聂云镜凑过头来,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出了这里,我给你买十箱!”
祁白玉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重越离席的时候,重越去哪,他的目光就跟去哪,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玩着面前的杯子。
界石内部有两块石碑,整合起来弄到了三张完整的上古丹方,存在翻页的画面,重越翻来覆去反复观摩,看瞎了,好不容易才烂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