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要摔自己摔多久，因为没人知道帕尔迟面什么时候会满意。
段心暗暗点头，这帕尔迟面的阴损，看来是传言不虚啊。
摔了五回，这服务员已经快没人样了，满脑瓜的鲜血，衣服也破了，右臂也变了形了，他咬着牙不敢嚎得大声，只是用可怜的小眼神向帕尔迟面哀求，可惜后者一副悠然神色，正享受着免费早餐。
他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又爬了起来，又向楼梯而去，刚走两步，又吭哧摔了一跤。
段心轻叹口气，大步过去将他扶起。
见忽然冒出个人去触帕尔迟面的霉头，不少人原本的幸灾乐祸，现在全都送给了段心，看着他时，就像看着一个将死的人。
段心望了一眼，把目光落在服务员脸上，微笑道:“你可以去医院了”
帕尔迟面显然没想到在这里会有人敢管自己的事，很是好奇地望向段心，见是个其貌不扬的外国人，嘴角扬起一抹蔑笑。
看着段心将担惊受怕的服务员送出去，他没有阻拦，仅是笑意转浓。
忽然道:“年轻人，你的信仰是什么？”
段心转身面向他，道:“如果你懂英语，我们倒是可以聊聊”
帕尔迟面改用英语道:“所以，你的信仰？”
段心道:“老实讲，我不属于任何宗教，但说起信仰，我的确也有一个”
帕尔迟面道:“哦？”
段心道:“邪不胜正！”
帕尔迟面哈哈大笑，就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像段心这样血气方刚，嫉恶如仇的无脑愤青，他也是见过不少，自觉至少有十三种方法对付他，但今天心情好 ，他决定先玩弄他一番，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
段心道:“神不存在的地方”
“哦？”帕尔迟面冷笑，道:“你可知道就凭你这一句话，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句话并不夸张，因为这里全都是信奉象神的教众。
段心点点头，嘴上却道:“如果神真的存在，岂会允许有人故弄玄虚欺良霸善？”
帕尔迟面目光一凛，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段心道:“阁下富贵一身，想必不是寻常人”
帕尔迟面笑了，道:“你倒也有点眼光”
段心又道:“我看阁下土皇帝风范，难道真是这里的土皇帝？”
帕尔迟面双眼眯起，段心的时刚时柔，还有眉宇间的丝丝讥讽，就像是钩子似的勾着他的心神，他会觉得段心明快、偏执，甚至也能上道，却总有一份阴险和鄙夷蕴含其中，哪怕是在奉承自己时。
玩弄之意少了些许，帕尔迟面反倒有了张扬之心，大笑道:“在这里，我就是你最不该得罪的人”
他的两个女奴接道:“没有人能忤逆领袖的意，因为这里每个人，每块地，每张钱，都是领袖赐予的！”
帕尔迟面手指一个中年食客，道:“你有女儿？”
中年站起身恭敬回道:“十二岁”
“含苞待放好年纪！”帕尔迟面笑了，道:“你知道我在哪里下榻？”
中年道:“我这就回家去，把女儿洗的干干净净给您送去！”
这句话，他说得毫无搪塞和犹疑之意，脸上不仅不为难，甚至是大有荣幸。
帕尔迟面满意极了，又看向老板，道:“你开这家餐厅七年了？”
那老板道:“七年零四个月！”
帕尔迟面道:“赚了多少？”
那老板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计算器，手指噼里啪啦戳了一阵，道:“四万四千米金”
帕尔迟面道:“你当然也知道我住在哪里？”
那老板道:“今晚我就将四万四千米金为您送去”
帕尔迟面道:“留下两百为自己打车吧”
那老板道:“好”
帕尔迟面笑了，笑望着段心，没有猖狂，而是随意地一点，道:“你呢，知道我住的旅店地址？”
“我可以查”段心舔舔下唇，笑道:“那应该很容易”
帕尔迟面道:“所以，你当然也会把你的诚意和歉意为我送去？”
段心道:“我不去”
帕尔迟面并不急着发火，在让段心见识到他的实力以后，他当然一点都不着急了。
说话间，段心已经缓步向他走去，到了近前，脸上绽放出无害的笑容，道:“我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给您道歉呢？”
帕尔迟面道:“哦？”
然而，段心单膝触地，乖乖行了个标准的触脚礼。
帕尔迟面哈哈大笑，随后就起身向门外走去，得意洋洋，趾高气扬。
等这家伙走了，每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那中年和老板终于露出死了亲爹般的难看脸色，让段心为他们的“虔诚”流露出同情和一丝鄙夷。
如莎过去将段心扶起，虽然段心的屈服大出她的意料，但她还是从他平静的目光中嗅出杀机，嘴上又忍不住说道:“我真怕你会扇他两个巴掌！”
段心笑了，道:“外面到处都是印教徒，如果我真打了他，不得被人围殴致死么？我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呵呵”
“何况，我忽然发现他有更大的价值”
说着，他用手指刮刮如莎的鼻梁，道:“放心，夫君一定为你出气，我担保他命不长久”
虽然如莎心知段心今天管闲事，就是为了自己，但此刻听了段心的话，还有不由自主的感到震颤。
而且她深深知道，若是帕尔迟面死了，印教必定会有一场大乱。
等他们回去，神庙的祭祀活动也已开始。
段心等人被埋没在人山人海里，望着四周数不尽的人头，段心暗自苦笑，一个人就算一身光环和辉煌，可在这人海里，终究不能有丝毫闪亮。
湮没，怕是谁都逃不开的命运啊。
暗自感慨时，就见不少大人物已登上了祭祀台，包括本邦邦主、西古大师、帕尔迟面，还有格格不入的喇嘛噜噜。
最先发言的是邦主、然后是帕尔迟面、西古，他们都说了什么，段心也听不太懂，只觉得就像是开学典礼上校长发言冗长又无趣，让他好奇的是，噜噜一直都没有发言，只是静听。
阿尔乐道:“他一定会开口的，现在亮个相，估计是想先看看民众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