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哈哈一笑,道:“好了好了,多谢小七,咱们走吧。”
赌坊内的众人等得就是这一句,他们别的不怕,就怕凤栖不肯走。
这小孩儿第一次来赌场抓人的时候,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一来就差点儿把他们赌坊给拆了。一次之后,还有两次,两次之后,还有三次,好在后来抓傅斯年抓了太多次,凤栖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一来就闹了个巨大的动静。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坐庄的那个汉子用口型说道:“傅掌门,你别忘了,你还欠咱们二百两银子,下次来一定得带啊!”
傅斯年连忙点头,又怕点头的太明显给凤栖抓个正着,于是正经着脸色,微不可查地用眼神抽搐着示意了一下。
听到这里,闲灯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词,在心中想道:二百两?
他在桃花逐水中认识的那个飘飘问他借银子,便是要借二百两,据她的说辞,是讲自己的丈夫欠了钱,要去还钱。
怎么,这个傅掌门也欠人家二百两?
闲灯想道傅斯年与云飘飘那个捕风捉影的暧昧传闻,陷入了沉思:云飘飘是他的小师妹,那岂不就是他今后的未婚妻?
眼见傅斯年与凤栖已经走远,闲灯连忙跟上去。
二人行至大路上,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路过一家勾栏的时候,上头的姑娘们热情洋溢,见到了傅斯年就摇起了手绢,傅斯年似乎于她们都很熟,笑呵呵地回打着招呼。凤栖站在他身侧,冷冷地盯了一眼勾栏姑娘,那群姑娘登时被瞪的浑身一凉,再不敢跟傅斯年撩闲,赶紧转过身子,招呼其他人去了。
傅斯年招呼打到一半,发现人家不理他了,怪郁闷:“怎么忽然就不理人了?”
凤栖说道:“义父,师姐要你回去的时候买些面条。”
“买面条?”傅斯年瞪大双就恢复常态,咳嗽一声:“怎么今日想着吃面条了?回去吃饭不好吗?”
凤栖一板一眼的回答:“师姐说家里面没有米了,钱都在你身上,要你带一些面条回去。”
傅斯年冷汗直冒。
实不相瞒,这个钱――在一个时辰之前还是在自己身上的,现在早就已经不知道落到谁荷包里面去了。
“小七……”傅斯年连忙贴着凤栖走。
凤栖被他挂着,也没恼。他长得比傅斯年高许多,反正对方在大马路上也不嫌丢人,愿意挂着他走,他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傅斯年双手合十,“小七,你借义父一点钱,义父回头就还你。”
凤栖听罢,从口袋中摸出一只做工劣质,针脚乱七八糟地小钱袋。傅斯年一看到这个钱袋,眼睛就亮了。
说来,这个钱袋还是他在凤栖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的,做自然是自己做的,当年他扮女人时也学了些女红,就是做的难登大雅之堂。也亏这孩子是个缺心眼儿的闷葫芦,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是好是坏,当个宝贝似的用了许多年,每每拿出来,都叫傅斯年十分不好意思。
不过,凤栖这一次拿出来,他却很开心。
钱袋是他做的没错,但是里面的钱可不是他的。
凤栖的名声比他们整个傅家都要响亮,诸如惊艳绝才、天赋异禀,太多这样的形容堆积在凤栖身上,令他的身价水涨船高,不少大门大派都想收他做关门弟子,可惜这个小子脾气倔的很,非要躲在这九姑娘山里面,给这个穷酸的副掌门当更穷酸的义子。
饶是如此,也招架不住别人给他送钱送礼,请他斩妖除魔,他的小金库可比傅斯年强大多了。
凤栖闷声不吭,乖乖巧巧,将小钱袋子里所有的银子都倒出来给了傅斯年。
傅斯年抱住他,感动的无以复加,叹息道:“好小七,义父真是没有白养你!”
“谁养谁呢!”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闲灯眼前的场景一变,还来不及回过神,却发现已经是到了蝴蝶洞中了。
云飘飘下完了面,说道:“傅斯年,你还要不要这点儿脸了,你看看你有做义父的样子吗?你自己洗过衣服做过饭吗?什么不是人家小七帮你做的?是你当爹还是他当爹?!”
劈头盖脸一顿骂,傅斯年如老僧入定,早已习惯云飘飘的坏脾气。
他淡定道:“飘飘啊,女孩子不要总是这么大火气,容易变老的。”
云飘飘道:“你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吗!”
傅斯年被她骂得耳朵起茧子,叹了口气,温润道:“河东狮吼,家门不幸啊……”
云飘飘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举着锅铲就要给他来一下,傅斯年见势不对,连忙捂着心口装病:“飘飘啊,我心口好痛啊……”
傅斯年体弱多病也是出了名的,到现在全靠喝药吊着命,三天两头就是一场高烧,吐血都是常见的事情了。
特别是他这个心痛病的毛病,发作起来十分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