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灯到底是和他同睡一张床,还是自己让出来,他睡床,而自己到外间去睡。
兰雪怀长这么大没跟人一起睡过觉,这才纠结了半天。结果,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闲灯忽然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说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是可以一起睡觉的关系。
他觉得脸上发烫,道:“我去拿一床被褥。”
闲灯听他话中的意思,就是同意自己住在这里了,于是一蹦三跳地爬上了兰雪怀的床:“拿什么?不用拿。你的被子这么大,难道还盖不住我们两个人吗?”
兰雪怀脚步一顿,心里古怪地想道:是他不要拿的。
闲灯已经在床上脱起了衣服,他脱完之后用脚一踢,全都踢到了床尾。兰雪怀替他捡起来叠好之后放到床头,然后犹豫了一会儿,解开外衣躺了下去。
他一躺下来,闲灯就像个小火炉一样蹭上来了,八爪鱼似的手脚都缠在他身上。
“我快冻死了!”
兰雪怀身体一僵:“你这样我睡不好觉。”
“不会的,唐棋乐都能睡好。”
兰雪怀听完,身体僵硬地更加厉害,这回还有一点生气:“你和他也这么睡?”
“我们小时候是睡一起的,现在不了,我嫌他睡得晚,后半夜才肯闭眼睛,成天就琢磨他那些奇怪的小玩意儿。”
兰雪怀哼了一声,道:“你以后不准和别人睡。”
“不睡了不睡了。”他缠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想起自己下午听到的那段话。“兰若,你们何时请无字磐石?”
兰雪怀道:“后天。”
后天……那到也快的。
大乘听法会自古以来就约定俗成,需要光邀各路修士来一同瞻仰无字磐石真容。第一点是要众人晓得小清洞天没有监守自盗,无字磐石依旧保存完整。第二点则是威慑修真界,巩固小清洞天的地位。
同时,在大乘听法会这一天,危险也随之而来。无字磐石做为一块能许愿的神物,必然是引得多方争夺,大门大派顾忌着门派的繁衍与发展,只要一动就会被别的门派盯上,跑也跑不了,长久来看,都会端着面子不来抢无字磐石。但是私底下那些野派杂派,以及略有小成的散修也不管这么多。
这些野派和散修单单是散落在四周倒还好,若是哪一天他们集结起来干一票大的,那就麻烦了。
所以每年的大乘听法会,小清洞天的守卫都格外严格,只要没有令牌,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闲灯问道:“那你负责什么?”
兰雪怀现在年纪不大,重要的事情也落不到他头上来,“只负责定时巡逻。”
闲灯犹豫了一下,在心中想道:虽然我今日下午听到的东西却是古怪,但是我又拿不出证据来。若是我自己大惊小怪搞错了这件事,岂非在兰雪怀面前搬弄是非?而且,那两人是什么门派,我现在也不知道,还是等明日早起去调查一番,摸透了再来跟兰若说也不迟。
闲灯道:“那明日我跟你一块儿去巡逻。”
兰雪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闲灯得到回应之后,当即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兰雪怀本来还想跟他多说几句话,结果对方像块木头,一点儿情调也没有,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兰雪怀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心中虽有不悦,但总归是开心的,于是抱着闲灯,很快就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二日一早,兰雪怀拿了一套小清洞天的校服给他穿上。
闲灯鲜少穿一身白色,他皮肤本来就白,穿上去之后仙姿超然,转了一圈,他就忍不住上兰雪怀面前表演孔雀开屏。
兰雪怀道:“巡逻前要先去和洞主报备。”
闲灯配上妖刀,笑嘻嘻道:“走走走,我还没见过他们呢。”
一路上,闲灯凑在兰雪怀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兰苑出来,遇到了不少洞中修士,皆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着闲灯,紧接着又看着兰雪怀,然后打过招呼低着头匆匆往旁边走去,看的闲灯郁闷不已。
这些修士走远了偏还是个嘴巴大的,估计是场面过于惊悚,一时间忍不住互相分享自己的心得体验,一个人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说道:“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早上睡醒了没?”
“你也看到了?兰雪怀边上是有一个人吧?”
“那我就是没产生幻觉了,我的天,是我疯了还是兰雪怀疯了,他怎么会带人啊?我在小清洞天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跟谁一同上下学过?!”
“你看清楚那个男的长相了没?多大啊?”
“好像跟我们差不多大,我没见过他,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断断续续地讨论声越来越小,闲灯耳朵好使,听了个大概,忍不住捧腹笑道:“兰若,你好凶啊,我怎么觉得大家都很怕你?”
兰雪怀道:“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