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关门闭户,袁天罡将袁侃和吕清广都请进正房,喝退了仆从下人,袁天罡看看,除了吕清广以外没有碍眼的人了,而吕清广不仅看着就不俗,还是跟袁侃一路来的,更重要的是,两人发型还是一致的。
发型同款可不是一件小事,恰恰相反,这可是头等大事,不论是道观还是佛寺还是宫廷,发型都是不能乱来的,什么人该留什么发型都是有定数有规矩的,庙里的主持和尚绝对不会梳理一个道髻出来,想梳理都没可能,他光头上就算长了毛也绝对不可以长过兔子尾巴的。同理,宫女不能梳宾妃的发式,皇后也不会跟太监同款。
有人将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当成笑话,但当留发不留头的屠刀斩到脖颈上,应该没谁还能笑得出来了。
袁天罡没敢驱赶吕清广,主要就是因为发型的缘故;而驱赶人离开,则是为了清场,清场之后,袁天罡立刻给袁侃跪拜行礼,称呼其为太爷爷。
袁侃依旧抱着袁守诚,感觉就像是一头红色无尾熊吊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低矮灌木上,树干还挺粗的。
“你谁呀?”袁侃瞥了一眼地上磕头的袁天罡,语气不善。“我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你这么一个重孙子,你那儿来的?”
“他不是咱们王屋仙境的。”袁守诚在袁侃怀里介绍道,“他叫袁天罡,是蜀地江油人士,他老爸叫袁守懿。一个袁守懿,一个袁守诚,这一看就是两兄弟的名字,所以我认了他当侄子。”
袁侃板起脸,训斥道:“乱来,亲族怎么可以随意攀附认可?这是大事,不是你一个小屁孩儿能做主的。”
“我做不了主但你可以呀!”袁守诚显然不吃爷爷的威胁,在袁侃身上摇晃着,理所当然地提出自己的要求。“这个侄子虽然是我认下的,但事儿你来做就行,你出头就符合规矩了,这我懂。”
袁侃看板着脸没用,只能苦着脸讨饶:“孙子耶,你别给爷爷我找这样的麻烦事儿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家族里现在逼你爷爷有多紧,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我,想要出来玩儿一趟都只能偷跑出来,为了看你,我可是翘家出来的,我容易吗我?你就不能消停点儿,让爷爷我稍微喘口气?你看你爷爷我,你看看,多可怜,被家里逼迫得都没有人形了呀,你还给我找事儿,你以为家里那些家伙好对付吗?”
“我说侃大山!有点儿自尊心好不好?你总不能跟我这儿装孙子吧?我可正儿八经是你孙子呀!”这次轮到袁守诚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训自己爷爷。“你自己那点儿事儿有什么搞不定的?不就是卡在天仙门槛上了吗?多大个事儿呀!”
袁侃叹服道:“好孙子,你这心气儿还就是不一样!”
吕清广也觉得这口气大得有点儿太没边儿了,天仙门槛儿不算回事儿,这话我说可以,慈悲大妖王说也没错儿,但你一个小屁孩儿而已,修为也才金丹期,而且虚浮不稳,显然是靠着丹药跟秘法升级的,就你也配点评天仙门槛儿!
小屁孩儿袁守诚全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张狂。两手比划着,跟袁侃讲:“侃大山,你胆子大一点儿,脾气硬一点儿,再有谁逼你非得迈过这道坎儿,你就一巴掌扇过去,指着对方鼻子问:‘你自己咋就不去迈过这道坎儿呢?’老祖宗常年闭关,除了他,家里没谁打得过你了,你怕谁呀?你用得着怕谁呀?”
袁侃想了想,觉得这话似乎也挺有道理的,但还有一个难点,于是问道:“可对上老祖又该怎么说呢?”
前面这话,袁天罡是早就思索过的,别看他小,小精豆子人不大但鬼大,坏主意一个接一个,可多了去了。自己的爷爷修为是家族第二,这是袁侃经常琢磨的事儿,他就靠着这个在袁家获得了不小的好处,也因为得利了,所以研究得更热切,而最让袁天罡不满的就是袁侃脾气太温和,家里那些主事的人都不太怕他,以至于袁天罡获利是获利,但也就是一点儿小便宜,大的好处是沾不上的。所以,袁天罡琢磨怎么让自己爷爷在家族里建立威风已经有两年了。
“老祖宗不是在闭关吗?”袁守诚抠着头皮,“他老人家可是一年到头都不露面的呀!”
袁侃嘿嘿一笑,将孙子袁守诚抛起来,再接住,然后又抛,也幸亏这个正房的层高最高值超过七米,袁侃手上控制力也准头十足,袁守诚才能擦着梁柱飞上飞下,而不会磕着碰着。
玩儿了十几下,袁侃停住,让孙子袁守诚跟自己脸对脸,带着骄傲和惆怅的双重表情说道:“成年累月见不到老祖的是你们,我却是经常见老祖的,有时候,一个月里,老祖要来督导我修炼六七次,真要说管我的话,家族里现在还真就是老祖亲自在管我的了。”
这个情况是袁守诚以前没有掌握的,让他震惊了一把,不过,他的小脑袋转得很快,小眼睛眨巴眨巴,一个鬼主意就生成出来,乐呵呵的指点道:“那是老祖宗,肯定是很疼爱你的,你学我呀,跟他胡搅蛮缠……”
袁侃打了孙子一巴掌,这下重了不少。
袁守诚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个主意怕是没有出对,但想不出错在哪儿,问道:“难道我这个主意不好?”
袁侃像是带着歉意对着吕清广道歉:“让您看笑话了,不好意思。”
吕清广微笑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
袁侃这才转头看着袁守诚道:“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娇宠孙子的,这一点你一定要知道。”
袁守诚赶紧堆上嬉皮笑脸。
袁侃干脆将袁守诚放下来,就让他立在跪着的袁天罡旁边,然后自己退开两步,目光转到天棚上,轻叹一声说:“其实我也知道,太宠着你不行的,过于娇宠容易让你养成各种坏习惯的,但我一直难以狠下心来,毕竟你生下来之前就失去了父亲,出生当天又失去了母亲,我总想着尽量多给你一点儿爱护,但看来似乎做得有点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