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拜接了,拆封阅读。
其书曰:辱爱弟魏征,顿首书拜大都案契兄崔老先生台下:忆昔交游,音容如在。倏尔数载,不闻清教。常只是遇节令设蔬品奉祭,未卜享否?又承不弃,梦中临示,始知我兄长大人高迁。奈何阴阳两隔,天各一方,不能面觌。今因我太宗文皇帝倏然而故,料是对案三曹,必然得与兄长相会。万祈俯念生日交情,方便一二,放我陛下回阳,殊为爱也。容再修谢。不尽。
小崔看了书信,脸上笑意灿烂,拍着胸口儿保证道:“魏人曹前日梦斩老龙一事,臣已早知,甚是夸奖不尽。又蒙他早晚看顾臣的子孙,今日既有书来,陛下宽心,微臣管送陛下还阳,重登玉阙。”
这话让李世民悬着的心重新回到原初之处。虽然来之前,魏征就已经说过有崔判官帮忙不会有事情的,但毕竟魏征并没有跟来,现在李世民是孤身一个人,满朝文武皇亲国戚勋贵近臣太监卫士,没有一个在身边的。这让早就习惯了前呼后拥的李世民如何能有安全感?
安全感的缺失,带来的是一系列的身心不适应。
不过,现在,有了小崔拍胸口的保证,李世民的感觉顿时就要好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慈悲大妖王带着吕清广,一个超短途瞬移,出现在崔判官和唐太宗身前。
在出现的同时,慈悲大妖王一伸手,将小崔拿在手里的书信给抓了过来,轻轻一捏,那感觉上就是纸质的信笺,好像是玻璃粉碎,不,比玻璃碎得彻底,直接成为了齑粉,然后消散开。
吕清广的灵识束对这个信件进行了锁定,在其破碎的那一刻,清晰地感应到其中传出的精神波动。
“这不是属于李世民的精神力。”吕清广立刻就给出了鉴定结果,已经第二次遇上李世民的精神体了,虽然没有深入透彻的进行扫描,但气息却是不可能认错的,这一点吕清广有足够的自信。
“是魏征。”慈悲大妖王的虫子脸尖叫着提出自己的见解。
吕清广对此倒是认可的,“按理说也应该是魏征。”
“我可不是猜出来的。”慈悲大妖王的虫子脸似乎对‘按理说’三个字不太满意,叫道,“在安全扫描的时候,我重点扫描过魏征,他是人曹,气息独特,在长安城里很是显眼,扫描的时候是第一类的。所以,将刚才的气息与之前的扫描资料进行了一番比对――这个瞬间都要不到我就能完成――立刻,我就得到了准确无疑的判断。看,我说是魏征,那就是,绝非虚言。”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这番对话并不是使用灵识并加密的定向私密交流,而是直接用语言说出来的,周围的鬼物都能听到。
李世民和崔吧也都听到了。
李世民对于这样的情况很不适应,已经很久很久没谁在他的面前这样自说自话不将他放在眼里,这种挑衅让李世民很恼火,不过,好歹他还清醒,脑袋没有发热没有糊涂,明白这里并不是他自己的地盘,在这里他是做不得主的,所以,很成功地压制住怒火,看崔判官如何处理。
崔吧更恼火,自己现在是在执行公务,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居然会有在自己的地盘上不将自己当回事的,这样的情况他绝对不愿意看到,不过,因为小崔一直都是高管,直接并非真正的老大,甚至高管都没有做到顶级位置,只是实权够大,操作的空间够大。
因为位置不同,屁股下面的座位不一样,也就养成了小崔和老李完全不一样的思维模式跟行事作风。
如果这里是老李的地盘儿,老李一发火,那是要有人脑袋搬家的,甚至一大群人脑袋搬家,而直接发火也是顶级老大的特权,当然,那得是在他们自己地盘儿上,比如顶级老大老李,现在在这地狱里就只能忍住,而作为一个资深政客,忍耐的能力老李是绝对具备的。
一直在各位老大手下的资深高管小崔,忍耐的能力只比老李更强而不会比老李弱,因为小崔不论在何时何地都很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很牛逼但绝不是最牛逼的那一个。作为一个头脑清醒的高管,小崔很清楚,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盘儿里,可这一片天地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自己之所以能够牛逼,那是因为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是自己屁股下面的这个座位带给了自己牛逼的资格,而这个位置却并不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小崔很清楚,自己随时都可能遇到自己惹不起的主儿,比如以前的老老李,以及李家其他的成员,还有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佬们。比如现在的十殿阎王,更别说天上还有更高一级的玉皇大帝以及其他大能。
“二位何来?”小崔态度平和地对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发问,他得先摸清楚这两位的底再说别的。而在发问前,他已经感应清楚了,这两位身上并没有鬼魂必定会有的一丝死气,这让小崔的态度越发的谦和,将先前被夺走信笺的恼怒迅速压制下去。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小崔的问话,就出现了打岔的。
只见那边有一对青衣童子,执幢幡宝盖,高叫道:“阎王有请,有请。”
阎王爷是小崔的顶头大上司,小童传话虽然有个‘请’字,而且还将这个字说了两遍,但这传话对于小崔来说就是命令。
小崔顾不上盘问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的来历了,正式的工作安排必须放在闲杂人物前面。
“陛下请。”小崔赶紧催太宗跟着二童子举步前进。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则不亲自来,一点儿不自觉地跟在后面。
也没走几步,按照吕清广的说法,“就是从前院儿到了中院儿”。但眼前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李世民的感觉最是强烈,在跨出那一步之后,猛然抬头,忽见一座城,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好像一直都在那里,只是自己完全忽视了。这是李世民从来没有体验到过的一种感觉,因为在前一步的时候,他并不是一直低头行走,他是有抬头看路的,他自己很清楚,他真的不是没注意到没有看,而是看了却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