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科幻空间 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

  “这倒是一个隐藏身份的好法子。”谢蕴昭沉吟道,“就是不知道我家大少爷愿不愿意和别人和平相处。”

  她后一句话有着显而易见的调侃之意。

  少魔君淡淡一笑:“阿昭觉得好便好,稍后就叫陆昂去寻一支合适的队伍。”

  这两人虽然仍然带着笑……

  溯流光眨了眨墨绿色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了某种微妙的不对劲――这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了一丝生疏?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人类不都是这样,磕磕绊绊的,一会儿情深似海、一会儿绝情绝义。

  还是妖族好。他暗中自满一番,以此安慰自己受伤的心脏,便心满意足地放过了这件事。

  “好了,我也不能待太久,否则惹人怀疑。”他站起身,客气两句,便朝门外走。

  但迟疑一下,他又回过头。

  灯火给他秀美单薄的侧颜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边。他像是不大情愿说这件事,却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算了,便宜你们……看在你们对他好的份上,就告诉你们吧。”溯流光神色有些复杂,“阿拉斯减其实是我从十万大山边境带回去的。”

  “……什么?”谢蕴昭一怔。

  少魔君则眼神莫测。

  妖族说:“天堑崩溃并非朝夕之间,而是日积月累而成。边境早有恶念逸出,也有些传递消息的方法,因此我才能早早联系上魔族。大约五年前,我亲眼见到一缕恶念挣脱了天堑的束缚,化为一只奄奄一息的凡犬……那就是阿拉斯减。”

  “天犬本就是凡犬因怨念深重而成就的凶煞,修炼成之后,能自如地在凡犬和恶念两种形态之间转变。但阿拉斯减不太一样,他修炼的并非恶念,而是愿力。”

  “十万大山中只有一个地方充盈愿力,就是神墓。所以,阿拉斯减很可能是神墓中的镇墓兽。”溯流光望着谢蕴昭,眼神有些奇异,“传说天犬一旦认主,就会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只要世间还存在愿力,他们就不死不灭,会一直寻找主人。”

  “我在想,阿昭,”他扯出一点笑,来掩饰眼神中的试探和惊异,“神墓里不会埋了你前世的尸体吧?”

  “无稽之谈!”

  没想到,少魔君立即怫然作色,不悦道:“什么前世今生,不过传说罢了!生生死死,与阿昭何干。溯将军……”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好自为之我保重小命――再见最好永远不见!”

  妖族脸色一变,见势不妙就赶紧开溜,还本能地捂住了心口,猫着腰一溜烟跑了,哪里还有什么试探的心思?

  他其实也没有恶意,只是任何一个探索大道的修士,在面对这类惊人的消息时,都会免不了生出几许探究之心。

  琉璃般脆弱美丽的人落荒而逃,这一幕实在有些滑稽。

  谢蕴昭不禁扑哧一笑。

  尽管如此,她却并不能轻视溯流光。

  部分妖族的血脉中传承了上古妖类神通,有的无足轻重,有的则极为强大。溯流光无疑属于后者。

  这位千年大妖无论是能力还是心计,都属上乘;而他亲自前往辰极岛探听仙门秘密,又说明他还很有胆色。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阴差阳错撞上师兄,肯定会在北斗仙宗掀起风浪。

  不过等等……溯流光当初似乎就是师兄带回来的?

  谢蕴昭暗自思索。

  溯流光在辰极岛上犯下过血案。当初她去平京之前,师门曾因道具象而引发骚乱,多名弟子被吸尽精血而亡。这件事就是溯流光做的。

  虽然乍一看上去和师兄无关……

  可是,师兄兴许也是放任了溯流光的所作所为,甚至说不准是故意的……他当初对仙门抱有极深的成见和戾气,想利用溯流光来报复掌门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谢蕴昭隐约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看向少魔君。他正微微皱着眉,像是对什么事感到困惑不解。

  他困惑是理所当然的,方才溯流光透露的信息一定和他的“记忆”不相吻合,不得不引起他的疑虑。

  当他这么凝神细思时,眼角眉梢就会堆积出一点挥之不去的阴郁。那是当一个人无暇继续伪装下去时,会不经意透出的一点真实。

  师兄的真实……

  谢蕴昭突然开口:“师兄。”

  他抬起眼,睫毛还是很长,长到足以在他眼中投下薄薄的阴影。

  师兄将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但有一些事,他似乎仍旧没有说明。譬如他主动引溯流光上岛是为了什么,还有他对后来师门里发生的几起血案是否知情,他都没有说。

  他是不是在故意瞒着她?可是当他把关于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出来之后,这些事又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谢蕴昭发现,她此前似乎从未仔细思索过这件事。

  是因为她潜意识中不愿意相信师兄曾漠视生命?是她的正义感作祟,让她刻意无视了这些线索,否则她就会为了信念而与师兄决裂么?

  还是因为……她下意识觉得并不重要?

  “阿昭唤我何事?”少魔君唇边的弧度是凉薄的、多疑的,“怎么又说起什么‘师兄’一类的称呼了。”

  谢蕴昭想,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她喜爱的人不是那么地光明无暇,甚至对某些严重的罪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会怎么做?

  “阿昭。”

  他在叫她,语气含着催促之意。

  谢蕴昭定定地望着他。

  她慢慢露出了一个微笑。

  有点无奈,有点唏嘘,也有些感慨。

  她说:“我觉得我自己真傻。这么简单的事,我却没有想过。其实真的很简单。”

  “什么事很简单?”

  他走过来,用冰冷的手指拂起她的鬓发,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颊。

  “夫人又在想些什么?”他轻声说道,声音幽凉,“若是有可能,真想亲手抓住夫人的每一缕思绪,剖开来瞧个究竟,辩个真假。”

  谢蕴昭笑起来,真心实意叹道:“师兄,你真是个变态啊。”

  他动作一顿,一挑眉:“又是师兄?阿昭果然在唤我不成?”

  “不是你又有谁?”

  她笑盈盈的。

  少魔君心中的疑云更添一重。

  其实,她很少这么叫他。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他就是她的师兄,是她的道侣,但她只有很少的时候会叫他“师兄”,就像是她下意识觉得他和那位“师兄”是两个人。

  这也是少魔君认为她在说谎的缘由之一。

  但现在,他在她眼里找到了纯粹的笑意,还有他自己的影子。她的眼底映出他的脸――尽管这只是一张经过修饰的、虚假的面容――可是,他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她看见的真正是他,所称呼的“师兄”也真正是他。

  可是为什么?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其实他早就动摇,只是这时候更多了一丝。

  一路上的种种迹象让他开始思索,难道说,她果然没有骗他?其实出问题的是他,而她才是真正无可奈何又纵容他的那一个?

  少魔君有点茫然,又有点自己也并未察觉的紧张。紧张源于,他知道这种区别也可能是自己看错。她其实一直都将他和“师兄”当成两个人,现在这合二为一的想法,只不过是他自己因为渴求着什么而产生的错觉。

  毕竟这是多么细微的情绪和区别,完全能归为一个人的“思虑过多”所产生的幻觉。

  渴求……?

  他又怔住了。

  带着这份复杂的思绪,他只能更加专注,用目光细细在她脸上逡巡,企图找出一点“是或不是”的蛛丝马迹。

  他巡察了好一会儿,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的微笑的的确确就在那里,像一朵花初初绽放,还带着新鲜的露珠。

  谢蕴昭也由得他看。

  “师兄,我以前总以为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个好人,却总算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想来,这也是给你留下的印象。”

  她说得很真诚。

  他又皱了皱眉,眉心隐约出现一丝疑惑的纹路。

  “阿昭的确如此。”他不动声色,还很虚伪地勾了勾唇角,“如果这一路上阿昭表现出来的是真实的自己,那么就的确如此。”

  谢蕴昭没有去管他的多疑。

  她也在整理自己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认真和诚恳。

  “不是的。”她说,“我没有那么有正义感。也许有时候我很有正义感,但前提是其中没有涉及我很看重的人。”

  “如果做坏事的是陌生人,我会讨厌他;如果他故意伤害了别人,兴许我还会帮别人报复他一下。可是,如果做坏事的那个是我很看重、很喜欢的人……”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因为她自己也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感到了惊讶。

  少魔君喉头微动。他在想――他在刻意地、通过理智驱使地让自己想,她说的是“师兄”,不是他。

  可他却又不自觉地听下去,又不自觉地问:“你会如何?”

  ……他的心脏在跳。这种让他的理智感到懊恼的表现,就像是他觉得她的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一样。也许是的,也许是很重要,即便这答案是对别人说的,也许也对他很重要,因为她爱上一个恶人就必然有可能爱上另一个恶人,可问题是……这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少魔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这么多。

  因为她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她有点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却轻松起来:“除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比如亲手杀了无辜的人,其他的事情,比如对受害人袖手旁观啦,故意引起骚动导致别人受伤啦……我想,我会努力去补救,还会使劲拽着他一起让他补救。”

  “可是,我一定不会离开他。唯一能让我离开的原因,只有我不再喜欢他了。”

  “就算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她又顿了顿,“不知道。没到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所以说,师兄,卫枕流。”谢蕴昭认真说,“你是师兄的时候,你温柔体贴的时候,我很喜欢你,但现在你把所有坏脾气、任性、喜怒无常的一面表现出来的时候,我也还是很喜欢你,甚至觉得很可爱。”

  “当然了,假如你愿意承诺不要随便威胁杀掉无辜的人,我会觉得你更可爱一些……”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任谁被人用力抱入怀中,脸都快被他摁进怀里变得扁扁的,都会一时不大说得出话。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稍微靠上一点的位置,吹出温热的呼吸。她突然不着边际地想:他摸起来冷冰冰的,其实里面还是温热的吧。

  “阿昭,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他在笑。微笑。冷静的、克制的、温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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