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红。
梁诩墨宛若被针刺到,她惊叫一声,猛地把日记本合上。
她不是蔡红。
她才不是蔡红!
她根本不认识什么蔡红!
蔡红……蔡红早就死了!
梁诩墨疯了一样撕碎了日记本,她看着一堆碎片,慌张地左看右看,最终把这些碎片全部丢到了旁边的一个水桶里。
水桶泡着一个拖把,水也脏得全是泥沙。
可是梁诩墨这一刻什么也不管了,因为更脏的东西全在这个日记本里。
她必须毁掉!
毁掉!
她看着这堆碎片被脏水泡成一团浆糊,浆糊好,浆糊好啊,这下就算谁来都不可能再复原这些东西了!
梁诩墨脸上露出了狰狞又诡异的笑,她得逞了,以后的生活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现在,她只需要把这些倒掉。
于是梁诩墨连自己的白衣服都不顾及了,她正准备抬起水桶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倒掉,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推开。
梁诩墨整个人一僵,扭头,看到居然是麦芽。
麦芽其实完全可以在病房里上厕所的,床底下有盆,但是她不想。
她虽然身体差,但她努力在和普通人一样生活。
因为还没有到那一步。
可是她没想到梁诩墨居然在这里,麦芽脸上讨厌之意丝毫不掩,她扭头就准备日走。
让她跟这样的坏女人在一起,她宁愿回去用盆!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她忽然看到梁诩墨脚边落着一块类似牛皮纸一样的东西。
麦芽一顿,仔细去看,忽然想起来,“你偷我的日记本!”
梁诩墨脸一白,立刻否认,“我没有。什、什么日记本……我不知道你在说……”
看着麦芽的眼神,梁诩墨一顿,慢吞吞地低下了头。
然后,她在自己的脚边看到了日记本的封皮。
因为太厚,她本来打算先放在着,等一会儿直接丢进垃圾桶的。
梁诩墨盯着,眼前画面渐渐模糊,耳边仿佛也传来起伏不一的声音。
“你这个小偷!”梁砚指着她骂。
“你……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女儿!”梁母震惊。
“你滚!你没资格继承梁家的企业!”梁父指责。
不……不!不是这样的!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梁诩墨猛地抬起头,她看着麦芽,脑海里出现一道极具蛊惑力的声音:
“不可以放她走。”
梁诩墨眉头一拧,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她沙哑着声音开口:“麦芽……”
麦芽气急了,她猛地上前,捡起梁诩墨脚边的日记本封面,确定这的确是日记本封面以后直接气哭了,她打梁诩墨,“你为什么要偷我的日记本!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
梁诩墨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这是你的日记本,什么日记本,我没见过!”
梁诩墨说着站起来就想走,她努力不去看麦芽,也假装今天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毕竟,她最擅长粉饰太平不是吗?
可偏偏,她今天遇到的是一个小孩儿。
一个是非黑白极度分明的小孩。
“你不准走!”麦芽伸手要拦梁诩墨。
“你好烦――”梁诩墨挥手,一时不察,竟把本来就蹲在地上的麦芽挥倒在地。
麦芽本来就身子虚弱,梁诩墨这一挥,力气并不小,她直接就倒向了旁边。
――也打翻了里面一团混的水桶。
水桶里的水几乎全翻到了麦芽身上。
冬天的衣服厚,浸了水以后衣服变得好沉好沉,麦芽感觉自己仿佛被坠到了海里。
她痛苦地呻/吟出声,小手努力地去扒身上的衣服。
梁诩墨直接傻掉了,反应过来立刻扑过来跪倒在地,她抓住麦芽,“麦、麦芽……”
麦芽小脸已经惨白,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冰得要死,手臂的伤口也好疼。
她反抓住梁诩墨,喊:“疼……”
梁诩墨看着麦芽,眼前一瞬间闪过了自己像她那么大,在冰冷的床上喊疼的模样。
心就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
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手忙脚乱把麦芽抱在怀里,她问麦芽:“我、我该怎么做,你怎么样了,我该……”
下一秒,她喉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听到麦芽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你、走开,你这个、坏女人!”
梁诩墨一顿,而后缓缓笑了,最后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恰好掉在麦芽眼睛上,麦芽眼皮一眨,从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
梁诩墨不再慌乱,她把麦芽放在地上,不去看她,也不去理她,而是转身去捡地上的被脏水浸泡的一捏就碎的纸屑。
她一点点捏起来,团成一团,站起来,把碎片丢进马桶里,冲干净。
而后把日记本的封面也折成一团从窗户缝里扔了出去。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没有看麦芽一眼,直到门外传来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梁诩墨才恍若初醒,她怔了下,而后僵硬扭动脖子,看向麦芽。
她愣了好久,才崩溃地大喊一声“麦芽”,而后抱起麦芽就往外冲。
刚好撞上门外路过的童书渠。
童书渠闻声扭头,看到梁诩墨一身脏乱地抱着麦芽出来,脸瞬间就白了。
他甚至都有些开不了口,“她……她……她……”
梁诩墨当即哭了出来,“她摔倒了,摔进了洗手间的水桶里……”
童书渠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把麦芽抢走,他看着麦芽惨白的脸,摸了下她的手,一片冷冰冰。
童书渠的心,也瞬间冷了下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口,只听到自己说:“麻烦你通知一下梁砚,让他带乔栖过来。”
-
乔栖在回去的路上本来想给童书渠发信息问问的,但是看了眼时间,觉得太晚了,就放弃了。
她一直心不在焉,也就没注意旁边一直有事没事就转眼睛往她这里瞄的梁砚。
临到下车,她还满心忧着麦芽,安全带都不解就推开车门准备往下下。
梁砚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能从她的长袖棉衣准确无误攥住她的手腕也算一种本事了。
梁砚也不知道得哪门子意地挑了挑眉,得意完指腹又轻轻摩擦两下掌心里的手腕,评价了一句:“你是不是瘦了?”
乔栖被他问得一愣,“我瘦不瘦你拉下手腕就能感觉到?”
梁砚“嗯”一声,反手把自己手腕递到了乔栖手里,一脸认真严肃地问:“你感受一下我是瘦了还是胖了。”
乔栖:“……”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梁砚这股中二劲儿影响的,她还真认认真真地捏了下掌心里的手腕。
男人一截手腕清健有力,那一块微微凸起的腕骨刚好顶在乔栖虎口处。
是很瘦。
但是有没有变瘦,她就不得而知了。
正要松开手下评论,梁砚忽然开口,“你摸我。”
乔栖:“?”
梁砚:“记得对我负责。”
乔栖:“……滚。”
她笑着松开手,伸手去解身前的安全带。
梁砚不急着解,反而两手压在方向盘上,歪着脑袋看她笑,似是感慨一声:“终于露笑了啊。”
乔栖一怔,抬眼一看梁砚。
梁砚眼睛微敛,眼尾一抹淡笑,车厢里灯光落在他神色的眼睛里,像亮起的细细碎碎的星辰。
长得好看的人好像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能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让人看了很容易就心动起来。
“咔哒――”
一声清脆。
梁砚也解开了安全带,他朝乔栖一笑,似是很认真地问:“到底要不要对我负责啊?”
“我们很有缘的。”
乔栖来了兴致,反过来问他:“怎么有缘了?”
梁砚没说,像藏什么秘密一样,“你先对我负责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