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绣,你怎么在这?”
绵长从床上坐起来,“我睡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而已。”
“这么久!”她突然想起来,“对了,少爷醒了吗?他已经醒了吧!”
没有得到回应,她准备自己下床去看,河绣缓缓的回她,“已经醒了,夫人在陪他用晚饭,不准旁人打扰。”
“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绵长放心下来。
“你现在感觉怎样?”虽是关心,但河绣的语气很冷淡。
绵长:“我没事啊,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河绣,你怎么啦?”
“要是没事,你穿上鞋袜,跟我出来。”
“河绣,我们要去哪儿啊,你别走那么快,等一下,别拽着我,我都快摔倒了,到底要去哪儿啊・・・・・・”
一路,绵长都被河绣拉着,手腕被拽的好疼,怎么问她都没有回答,河绣铁了心一般疾走,丝毫顾不上绵长的速度。
终于在柴房的天井边停住,河绣松开她的手,绵长仔细看着自己的手腕,都青了一块,她忍住气道,“你到底怎么了,发什么疯啊。”
“你不是会未卜先知吗?还需要问吗?”
绵长无奈的笑,“直接说吧,我好累啊,现在没那么能力。”
这倒没有骗她,绵长现在的脑袋空空,许是耗费了太多精力,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过这种感觉还是蛮好的,很轻松。
“你还记得这里吗?”河绣环顾着四周。
绵长点头,“当然记得啊,我们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的嘛。”
“有一次,我被师傅责罚,只能睡在柴房,你半夜偷偷跑来看我,还给我带了东西吃,就坐在这天井边,我们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互相坦诚,不能有任何秘密。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她看着她的眼睛道。
绵长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河绣发现了什么?对了,她在房间里晕倒了,迷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河绣进来了吗?她发现了血迹,还有・・・・・・
绵长努力使自己镇定,她笑着拉起河绣的手,“你怎么啦,我当然是绵长了,和你一起长大,在李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绵长啊。”
“你不是!”她猛然甩开绵长的手,指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是个怪物。”
河绣搬出了绵长的房间,去和另一位绣娘在一起住了,李家对待下人宽和,房间也有多的,只要不闹出矛盾,男女分开,谁和谁一起住都是没关系的。
河绣那日对她说的话还犹在耳畔,你是个怪物。
这句话没怎么伤着她,因为绵长知道自己不是,所以她一句也没有辩解,看着河绣愤愤而去,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等到她冷静些,绵长再去和她解释。
相比于河绣的不理解和离开,关知知的表现才叫她摸不着头脑。
这次事情之后,她对绵长亲切极了,亲切得都叫人害怕,连妹妹的称呼也用上了。
这一日她去给少爷送药,关知知正在床边坐着,看着她来,连忙起身站起,甜腻腻的开口,“绵长妹妹来了啊。”
绵长端着药碗的手一抖。
“那我就不打扰了,渊哥哥,你好好休息。”路过绵长的时候,她还亲切的拍拍她的肩膀,“绵长妹妹,辛苦你了。”
“不辛苦。”
她走了之后,绵长打了一个寒颤,李渊看她那表现就想笑,“你也害怕了不是?”
“真不知关姑娘为何这样对我,那日,我还出声吼她了呢。”
“你吼她?”
绵长点头,“她一直哭个不停,我让她赶紧下去找人,不然少爷可就・・・・・・”
提到那日,两人都有些忌讳,绵长害怕少爷多问,而李渊,则害怕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尽管,那是多么荒谬和不切实际的猜想。
“少爷赶紧喝药吧。”绵长在床边坐下,用勺子舀着,轻轻的吹凉。
两人很有默契的略过不提,李渊微微皱眉,“我感觉身子都大好了,还要喝这些苦药。母亲也是小题大做,连床都不让我下。”
“这些都是些温和的补药,少爷喝了,对身体有益。”绵长递了一勺在他唇边,他乖顺的喝下。虽然每次都抱怨,但绵长端来的,他没有一次不喝的。
喝完之后,绵长拿帕子给他擦擦嘴,“少爷要是觉得无聊,可以下床走走,我扶着你吧,就在院子里。”
李渊嘴上说不用,出来的时候还是自然的牵着她的手。
今日是阴天,不怎么闷,夹杂着风倒也爽快。
院子里的花草开得茂盛,打理花草的丫鬟在浇完水之后,朝他们俯俯身,便退了下去。
李渊摘了一朵栀子花,别在绵长的耳畔,偏着脑袋看了一眼,点头笑着,“好看。”
他拉着她的手,在花坛边的石椅上坐下,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绵长,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胆子小,没有想过去哪里,在这里就很好。”
“可是人活一世,总要出去看看的,拥有健康的身体,是上天的恩赐,不能白白浪费了,你说是不是?”
绵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顿了顿,才问道,“那少爷,是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吗?”他轻笑着摇头,“还是不了,我这样的身子,走不了多远,还总是给人添麻烦。”
她几乎想也不想道,“那我也没有。”
“不要这么快否定,你都没有出去过,怎知你不想去。你回去想一想,就当出去玩了,哪里都可以,我帮你安排。”
“少爷,这是在赶我走?”
“怎么会呢,不过这一段时间,家里会很忙,你正好躲出去偷懒。要是出去了,估计你自己都不想回来了。”
“最近有什么大日子吗?”绵长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老爷夫人的生辰?少爷的也不对,也不是什么节日。再说要是真的会忙起来,管家会先通知她们这些人做好准备,少爷怎么会先知道呢?
“你觉得关小姐怎样?”他微笑着看向她。
绵长的身体微微颤抖,“还,还好。”
“家里人都挺喜欢她的,我也觉得不错,反正小时候都定过亲了,这一次,不妨把日子定一下。”
绵长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李渊握着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继续自顾自道,“知知看起来很适合管家,又不爱到处走,倒是与我挺合适的。对了,她之前好像对你有什么误会,现在倒经常说起你的好话呢。”
绵长双手相握,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她努力平静的问道,“那少爷喜欢关小姐吗?”
“嗯,一开始我也有点误解她了,但这几日相处下来,感觉很舒服。绵长,你知道人与人之间,相处舒服还是最重要的吧。或许我现在的感情不及她对我的深,但以后总会有变化的吧。”
绵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问他,“少爷的意思,是你自己也变了,是不是?”
李渊的手在袖中紧紧的握着,看向她是却云淡风轻,“绵长,我依旧很喜欢你,只是现在,出现了更适合我的人。你当然可以继续留下,只不过,我担心你看着难过。至少在我们成亲的那日,你不妨先躲出去吧。”
“少爷还真是,为我打算。”绵长略带讥讽道。
“是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也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待我与知知完婚之后,我定让母亲,给你找一户好人家,一定配得上你的。”
“不必了,不必劳烦少爷了。”绵长站起身,她必须要离开这里,不能在这里,任由他把自己的心扯成碎屑。“我会走的,会离开李家。等,等您和关小姐成亲的时候,我不能当面向您贺喜了,我提前恭喜少爷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情意绵长。”
怎么不自觉说了自己的名字?绵长咬咬唇,继而微笑的朝他俯俯身,然后快步走开。
李渊的脸颊几乎笑得僵硬,明明是笑着的,漂亮的眼睛里却是浓郁的忧伤,他多厉害,真的把她从自己身边赶走了。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温度似乎还带着她的。她的手上没有伤口,看起来完好如初,可是他光握着,心里就疼得要命。
绵长,不要再回来了。他闭上眼,感觉全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被抽离。
“应该是知道了吧。”一旁的端云念感觉有些心酸,“因为知道绵长为了救他,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所以才狠下心让她走吧。”
何落定:“绵长会走吗?”
玉儿却道,“但绵长怎么这一次感受不到了?她不是可以预先知道未来的事吗?如果按照之前,她肯定知道李渊说得是假话,这一次她好像当真了。”
端云念:“应该是之前山崖救他的时候,用了太多的血,这种能力暂时被封印,或者被消磨掉了。绵长再怎么厉害,也不可以随便动用自己的血。惹怒了她口中的那位天神,自然要受到惩罚的。”
三人均是叹气,但他们知道,自己的伤心和面前这一位公子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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