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端云念思来想去,对何落定道,“哎,你说,望追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受谁的蒙骗,你吗?”
何落定顿了顿,“我能骗你什么?”
“也对哦,你的前尘往事我都了解了,我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隐瞒的。不过何落定,”端云念紧紧的挽着他的胳膊,“你现在没骗我,以后更不许骗我。不然,你可就惨了。”
何落定故作惊吓,“端姑娘这么厉害,小的可不敢。”
“就知道你不敢。”
何落定抓紧她的手,“先不说这个了。花灵那边,可有感应了?”
“是,具体位置我知道在哪了,可是关于持灵者,却是一片模糊。”
“无妨,那我们先去那个地方,再作打算。”
“嗯。”端云念答应一声,正准备召出天机,头却不自主的昏了一下,何落定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这几天都是这样,可能还没休息好吧,又或者,是我体内的花灵碎片过多,我都快压制不住了。宝物这么厉害,还得是有福气的人才能消受。”端云念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还是先走一会再御剑吧,喂,想什么呢?”
何落定恍然惊醒的样子,“哦,我在想,花灵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有些担心了。”
“放心吧,我没事的,现在都已习惯了。”
二人御剑行至最后一片花灵的所在地,是个名叫望归的小国。
望归国最大的灾难便是常年干旱,滴雨不降,所以这里的水十分珍贵,也幸得端云念身上的银子多,不然两人住的客栈,连洗澡的水都不够。
在客栈住了十几日之后,两人也逐渐了解了一些这里的情况。因为缺水,这里常常举行各种祈雨的仪式,大小兼有之。
这一日,刚好让两人碰上一次大的了。
人群吵吵嚷嚷,端云念与何落定两人刚准备挤到前面去,却见四周的人全部都跪下来,吓得两人一跳。
“怎么办,我们跪不跪啊。”
“不跪,我们躲在一边去看。”
旁边有个茶摊,两人躲在一根柱子后站着,因为前方乌压压跪了一群人,视线也没什么阻碍的了。
要说这祈雨,不光要靠心诚,还要献上祭品,祭品的贵重与否,则决定了祈雨仪式的盛大。一般来说,这望归国内的祭品无非是牛羊牲畜那些,端云念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献上童男童女或者黄花大闺女那些,纯粹是阴谋论。
不过这次祈雨算盛大,是因为这次,皇家的人都有参与,而且献祭的,还是皇家之人的鲜血。
待巫师作完法之后,望归国的皇帝领着身后的几位皇子依次上来,割了掌心的鲜血在净盆中,其中最小的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端云念一见他上来,心中立刻有了感应,“是他。”
“持灵者?”
“我的感觉不会错,怎地这一次,是一个孩子?”端云念有些不好的预感,虽然这花灵是宝物不假,可端云念这一路走来,发现这些个持灵者,几乎没什么好下场,经历坎坷,没有一个故事是她想听的。
何落定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宽慰道,“别急,你还没怎么了解,不要轻易下定论。”
端云念点点头,“先看着吧,反正也是最后一个了。”
“上天尊祖,今日我望归国献上最大的诚意,恳求您消灾降雨,保我望归风调雨顺,合境平安!”
巫师此言一出,百姓们纷纷磕起头来,嘴里念叨着,“求老天赐雨,求神灵赐雨吧!”
宁王神色凝重,其余几位皇子皆垂头祷告,站在最旁边的一位小殿下,低头的时候,却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回宫的路上,小殿下莫铭叫住二殿下莫寒,“二哥,此次祈雨,你怎么看?”
莫寒生来一副苦相,对什么事都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道,“听天由命吧,父王不再为此忧心便好了。”
“二哥真是有孝心。现在望归国最大的便是干旱的问题,你看到今日百姓们的表现没有?这个时候,谁要是能够降雨啊,大家肯定都把他奉作神仙了。”
“那是自然,可惜这世上就算有神仙,也管不到我们这个小国的问题,神仙都是很忙的。”
“如果这位神仙能够出现在我们兄弟中某一个,父王肯定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莫寒忍不住笑了笑,“小弟,你这话怎么越来越玄了,我们都是父王的亲骨肉,哪里会出什么神仙?我知道你也为祈雨之事担忧,不过我们能做的,实在太少,你还是别太担心了。”
莫铭点点头,“也许吧,是我多想了。”
夜半。
端云念纠结了一会道,“何落定,你说我们俩,这总是趴人房顶,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月亮高挂,宫内小殿下的寝殿上,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可惜凭宫内侍卫的功力,怎么也发现不了。
何落定道,“不是你说的吗?害怕了解过后,又是像肖寒那样的人物,不是白白费劲?这人啊,最擅于隐藏心思,你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可我瞧着他年纪还那么小,能有什么事,而且,我若是・・・・・・”
“若是什么?”
端云念猛然捂住何落定的嘴,轻嘘,“别出声,有东西出来了。”
端云念说的“东西”,自然不是人,静待了一会,只瞧着一团黑色的物体迎风而来,飞快的从窗户内钻进去,奇异又鬼魅。
何落定瞪大了眼睛,端云念想着也不能这么捂着他,于是施了法术护着两人。
何落定总算能畅快呼吸了,他道,“这是什么东西,妖怪吗?持灵者不会有事吧。”
“我看这妖怪熟门熟路的,不像是第一次来。”端云念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这次的持灵者,又是和妖怪有牵扯的,果然又不是一个正常的。”
“先看看再说,说不定是好妖呢。”
房内,莫铭放下毛笔,轻声道,“来了?”
“殿下。”声音轻柔,还是个女妖。端云念想探身看得仔细些,无奈只能看到一个黑色影子。
“阿桥,我们认识也有许久了,自从我在森林里救下你,你便说过,会用余生来报答我的恩德。这话,可还作数?”
“阿桥愿为殿下效力。”
“好,我知道你忠心。”
这话全然不像出自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之口,端云念正讶异着,只瞧他从桌旁的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放在嘴里。
阿桥有些担心,“殿下,你身体没事吧。”
他吞下药后,靠在桌前才能站稳,摆手道,“无事,我都已经习惯了。就是不知道,在完成我的心愿之前,我还有多少年岁可以活?”
“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倒不想平安无事,只担心我的事情没能做完,这身体就先扛不住了。”正说着,他胸口处又一阵刺痛,莫铭痛苦的弯下腰,阿桥想上前来扶,可是她的手也只能穿过他的身体,摸不到实处。
阿桥可以化作任何形状,如天上的云彩,却也都是摸不到的。
“人人都想要永驻青春,”莫铭坐在地上,惨淡的笑笑,“可他们谁知道,一直停在原地有多少痛苦,岁月流逝纵然无情,却可以看到更多更美的场景,不会像我一样,一日如一日,只能拖着这副不变的残躯,等候死亡。”
“殿下,你不要太过悲观。”
“阿桥,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我也是这副模样,你该也知道,我和我的几位哥哥,年数相差都是不大的,可如今这些年,他们成家的成家,生子的生子,身体一天天发生变化,只有我,只有我还是个孩童模样。”
在房顶上的端云念不禁捂住嘴巴,“不会吧,这也太惨了点。”
何落定奇怪,“这怎么回事,这个小殿下,是长不大吗?”
“好像是如此。”
“难道是侏儒症,从前有位来寺里的香客,便是如此情况。”
端云念摇头,“与那个又有些不同,侏儒症只是个子不高罢了,年岁却是看得出来,可是这位小殿下,身高和模样,是一点儿都不变。就像是被人定格在某段岁月里,再也不能发生变化了。”
“那,是花灵的作用?”
端云念惨淡的点点头,“很有可能是,不过花灵一向会按照持灵者的意愿发挥作用,这位小殿下,明明是不想成这副模样的,花灵又怎么可能违背他的心愿呢?”
“我猜,肯定是他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就胡乱许了愿,被花灵所用,后来后悔,却也改不掉了呗。”
“所以不能随便乱许愿是吗?”端云念嘴角抽了抽,“而且,瞧他的模样,身体好像也不太好,这下问题可大了。”
“什么问题?”
“这样的遭遇,心里很容易出问题的。”
阿桥看着眼前痛苦的人,不知该如何安慰,“殿下想吩咐阿桥做什么,尽管说吧,阿桥什么都愿意为殿下做。”
“还是你聪明。”莫铭扯了扯嘴角,“说这些痛苦的往事有什么用?也不能改变什么,不妨好好想想,我该怎样惩罚那个人,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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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快到最后了,再爬,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