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交重臣,用祸国殃民的神仙膏中饱私囊,单凭这两条大罪已足够制罪,但却没有证据!
“流星闪过还能看到转瞬即逝的尾巴,只要是真的做过,总会留下痕迹。”玲珑轻声说道。
两人已经没有溜门撬锁的兴趣,此时坐在离汪阁老家不远的一株大树顶上。从这里便能看到贡院里面的全景,距离三年取试之期尚早,即使是白天,贡院也是冷冷清清。偶有学子在门前驻足,目光敬畏。到了夜晚,此处便更显阴森,偶尔传来几声鸦鸣,似是在抒发落第学子的悲思。
“挖出萝卜带出泥,父皇只会把事情压下去。”
上次河工的事,五皇子妃因为入股的事连累五皇子,闹到朝堂之上,也不过就是罚了一年的俸银。
治理河道这样的大事,竟有皇子暗中谋利,闹得不可开交时,也不过就是责罚而已,反倒是因为工程事故,负责河工的小吏们入狱的入狱,撤职的撤职。
玲珑仰头看向暗蓝夜空中闪闪点点的星幕,她没有学过帝王之道,但从顾家的事上可以看出来,皇帝是不希望皇子们在他尚在的时候同根相煎的。
但之后呢?
“王爷可悦我?”玲珑抬起头来,看向坐在身边的颜栩,目光清澈,一如当年在山道上纵声高歌的小球。
颜栩心事忡忡,蓦然听到她的这句话,有些惊异,但声音却温柔而平静:“不仅悦你,还要与你生儿育女,白头携老。“
玲珑的目光移开,看向下方的贡院,幽幽地说:“以前我只是觉得皇宫里金壁辉煌,值得我铤而走险,把那里的东西全都偷回来。也只是偷回来而已,却从未想过成为皇宫的主人。嫁给您之后,每每进宫,都觉得那里陈旧冷漠,死气沉沉,我很不喜欢。”
颜栩沉默,伸出手臂把她搂进怀里,两人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我也不喜欢。不论是皇宫还是朝堂,我全都不喜欢,那里的人太多了,我就是再努力,也还是记不住他们的脸,记不全他们的声音。但是我又不想委屈了你,这么多位皇子妃,只有你才配母仪天下。”
玲珑愣住,随即苦笑:“您高估我了。我永远都不能做到像别人那样,神平气和为您选妾,更不要说每隔三年就要亲自操持,选出大批女子充盈后宫,我更不会对庶子视如己出,我永远都做不到。”
颜栩惊讶地瞪大眼睛,他的眼睛是那种略显狭长的内双,现在竟然瞪圆了,这惊异,就像是他刚刚发现自己娶的竟是一位妒妇一样。
即使是妒妇也不会像这样大言不惭地说出来吧。
且,她还是告诉自己的夫君。
她的夫君是并非能让黄脸婆当家做主的贩夫走卒。
玲珑无奈,如果做为王妃,她可以把这些话永远藏在心里,但他提到了母仪天下,她就必须要说出来。
她不想成为男人的借口。
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不过是心存大志的男人想要改变命运的一个借口。
她就是不想成为这样的借口。
做为皇子,又是天生贵胄的嫡子,如果他没有想过那个位子,那才是假的。
每一位皇子,从出娘胎那天起,他们经历的事和受到的教育,就是与寻常人所不同的。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行为准则。
玲珑曾经见过端坐在睿王府银安殿里的颜栩,如果那不是她的夫君,她不会把床榻间和她耍着赖皮的少年联系起来,更不用说带着她四处行窃的石二了。
朝堂上的颜栩是王,不是她的夫君。
他可以宠她,可以爱她,但唯独不会让她参与政事。
更加不会像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听她高谈阔论,惊为天人。
上下五千年,君王帝者如恒河沙数,但真正能受女人唆摆的却少之又少,大多的,不过就是后世为他的昏庸无道或残忍凶悍找的借口而已,都是女人惑主所致。
像颜栩这样根正苗红的皇子,他们可以接受自己的女人忌妒使小性子,却无法接受一个对他的政事指手画脚的王妃。
所以玲珑选择了做个妒妇。
颜栩惊异之后果然就笑了,假脸贴假脸,笑道:“你这个小妒妇,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不想让我有庶子,一生一世,只宠你一个人,只和你生儿育女,是吗?”
“我没这么说,可是您要是像父皇那样,不但后宫佳丽无数,还要这么大岁数,宠幸十几岁的小主,我一定会伤心死了,只是现在想想,我就膈应得不要不要的。母仪天下什么的,我都不想要,我只想穿最时兴的衣裳,戴最名贵的首饰,生几个长得像您又像我的孩子,冬天就买座温泉庄子吃火锅,夏天到皇庄里避暑,如果不想出门,我们还有水木汀溪。”
“王爷,我就只有这点出息,我的眼里除了您和孩子、亲人以外,就只有钱,至于国家大事什么的,我不懂,也懒得懂,我永远也成不了母后那样的人,我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受不了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见到您,更受不了从早到晚坐在永华宫里。”
“您说您只认识我一个人,我不知有多欢喜,您看我就是这样短识,根本没去想那些阁老和大臣们会怎么看待。可我心里确实为此高兴着,我巴不得永永远远您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
......
颜栩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是高兴还是伤感?
他问过她很多次,他很想知道他在她心里有多重要,现在终于知道了。
他的地位远远高于银子,甚至还高于他们以后的孩子,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据说女人生了孩子以后心思会有变化,会把孩子放在最重要的地位。
但无论如何,他也是她很重要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事,他也知道他不适合坐到那个位置。
但自从有了玲珑,他说他没有宵想过那个位子就是骗人的。
他是正常的男人,他可以有自己的后代子孙,何况还有母后费尽心思为他筹划。
有些事,不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他投胎在母后腹中那一天起,他已经不能全身而退。
如果他只是某个妃嫔所出,那情况就不同了。
“回去吧,我困了,你要办春宴,现在打首饰来不及了,明天我陪你去金玉楼选几件现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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