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玲珑也没有想到,东府那边的事进展得这样迅速。
早晨,各房女眷都在春晖堂,玲珑又见到金嫦和金婉。金嫦看她时,笑意里多些了轻蔑,玲珑却板起面孔,连个微笑都没有给她。这让金嫦在姐妹和丫鬟们面前很尴尬,只好讪讪地左右看看,她没想到玲珑都懒得和她客套了。
偏偏珊瑚少不更事,拉着金娴不停地问:“二姐姐是不是得罪五姐姐了,五姐姐为何不理她?”
金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去问金婉,玲珑冷眼旁观,没有说话。珊瑚看到,便和金妤站到玲珑身边,金婉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扯过正想跟着珊瑚过去的金娴,站在了金嫦身后。
正在这时,有小丫鬟进来,说是大太太身边的郑嬷嬷来了。众人全都吃了一惊,郑嬷嬷是聂氏的陪嫁丫鬟,聂氏舍不得她,就把她许配给自己陪嫁铺子的大掌柜,郑嬷嬷的几个儿子都在金家的铺子里,她家在城外有两处庄子,千亩良田,若不是她顾念着主仆之情,早已是殷实人家的太太了。
郑嬷嬷穿着宝蓝色宝瓶花褙子,梳着整整齐齐的圆髻上,并排插了两支金镶羊脂玉的凤头簪,戴着赤金一点油的耳丁,白白胖胖的脸颊透着富态,打扮得也是干净俐落,却又恰到好处。
郑嬷嬷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丁香色掐豆青色芽边比甲的丫鬟,显然都是侍候郑嬷嬷的。
这气派,不像是仆妇,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
金老太太也对郑嬷嬷高看一眼,让丫鬟搬了绣杌让她坐下,郑嬷嬷却执意不肯,对金老太太道:“奴婢是奉了大太太的吩咐来给老安人请安的,顺便还有件事情要和老安人念叨念叨,大太太原是想自己过来的,可又觉不妥,想来想去,还是让我这做奴婢的传个话儿,我这么一说,您这么一听,就当是奴婢陪老安人聊聊天,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宋秀珠的头发根都立起来了,这个郑嬷嬷也太会说话了,她越是这样说,就显得这件事越发重要,而且还是聂氏不好开口的事。聂氏不想落个搬弄是非的名声,便打发郑嬷嬷过来,明明是打小报告,却又做得冠冕堂皇,理直气壮,自己身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呢。
好在金媛罚跪腿肿了,这两日都在炕上坐着,没有惹事生非,郑嬷嬷说的事应是和自己无关。
既然和金媛无关,那会是谁呢?玲珑?还是昨天厚着脸皮去东府的金嫦和金婉?
宋秀珠牵牵嘴角,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金嫦和金婉互望一眼,仔细想着昨天的事,她们见过这位郑嬷嬷,但是除了曾经打发丫鬟去西花厅打探半路被挡回来以外,好像没有招惹过这位厉害嬷嬷。
甚至后来聂氏让人把她们叫到朝云阁时,也是好言好语,还赏了一筐福桔,就连陈氏也送了一堆零嘴给她们。
如果说郑嬷嬷是为了她们的事而来的,打死都不信。
可不由得不相信,郑嬷嬷笑得像尊弥勒佛,说出的话却是句句扎在她们的心窝子上。
“这大户人家里,哪家没有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啊,别说外人,就是一家子里的小辈或地位不高的,也是要瞒住的。江南那些几百年的世家大户,传到现在大家也只知道他们出了多少位状元,多少位进士,从没有人提起过他们的污糟事,这些事不是没有,而是这些人家规矩大,不该传出来的事,就全都压下来,烂在肚子里。“
郑嬷嬷说到这里,看一眼金老太太,金老太太点头,想当年金春惹上姓焦的,老太爷当机立断,三媒六聘娶焦氏进门,就是要把丑事压下来,前朝商贾子弟不能举试,到了大武朝就废除了这些条条框框,老太爷便想让自己儿孙走仕途,光大门楣,金春虽然不争气,也不能因为他而影响三位兄长的名声。
见金老太太没有不悦,郑嬷嬷又接着说下去:“大老爷为人谦和,闲云散鹤,素有名士之风;二老爷一方干吏,两袖清风,是受人敬重的父母官;三老爷是两榜进士,三十岁便已入六部,前程不可限量。老安人辛苦养育了两位进士,这在京城也是屈指可数,外面的人都在说,大老爷为老安人守住家业,二老爷和三老爷挣来了凤冠霞帔,老安人的福气不但是前世修来,更是今世含辛茹苦换来的。”
这么明显的阿谀奉承,偏偏被郑嬷嬷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金老太太很是受用,眼角都已湿润。
玲珑暗叹,大伯母那么强势,可郑嬷嬷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荣宠不衰,自己身边要是也能有这样的人就好了。
郑嬷嬷接着说道:“大太太常常遗憾,大爷和二爷既随了老祖宗,又随了大老爷,除了赚钱,对功名都看得很淡,大老爷也和大太太说,金家能够光大门楣的,就要看三老爷家的三爷和二老爷家的几位爷了。就连我这当奴婢的,都盼着几位爷能金殿传胪,我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但凡能考中进士的,哪个不是身家清白之士,于是就有人打起了爷们的主意,背后想坏了三爷的名声,同气连枝,三爷的名声坏了,二老爷家的几位爷也会受影响,就连兰哥儿,也会被连累啊,更别说二老爷和三老爷的仕途了。老安人,您一定要做主啊,否则,二老爷三老爷和几位爷没有好前程,兰哥儿日后就算能把老太爷留下的家业接过来,背后也要被人指指点点,即使有真定陈家这样的外家,怕是也没有高门大户的闺秀和他联姻了。“
郑嬷嬷这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怔住了,郑嬷嬷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是要说有人要败坏金子烽的名声。
就连玲珑也吃了一惊,她原以为郑嬷嬷要提到她,却没想到却是金子烽。
她忍不住瞥向金嫦,见金嫦面如金纸,已经呆在了那里。
她把玉竹留在金嫦身边,是算准了金嫦会以为玉竹是陈氏的人,在玉竹面前说她的坏话,挑拨她和陈氏的关系,而陈氏出身书香世家,目中无尘,从此后会对她目渐疏远。
可没想到,金嫦竟把金子烽牵扯进来,难道这是四叔金春的意思?
金春原就是庶出,焦氏膝下无子,却又不让金春纳妾,金春想靠儿子扬眉吐气一直没有如愿,三位兄长都有儿子,他心里难免会生出不忿,金嫦莫非就是因为这样,才想通过玉竹,在陈氏面前败坏金子烽,陈氏知道了,金子焰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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