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恨的牙痒痒。

　　卫东辰很淡定，拍拍莫念的肩膀，趁老王不注意轻声说：“我们可以传纸条。”

　　莫念勉强接受了卫东辰的安慰，搬着桌子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大家在晚自习之前各就各位，重新投入到学习当中。

　　然后莫念发现了，什么传纸条，放屁！

　　他和卫东辰整天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本来也没什么话说。但是他觉得分开坐很不爽啊，所以逼迫着自己必须以写纸条的方式来弥补他们不能坐一起的遗憾。他抓耳挠腮的写了一句：下课买吃的吗？

　　四处一看，大家都在闷头做题呢，他把心一横，看讲台上老师在低着头写教案，他胳膊无声的一甩，纸条就以千钧之势朝卫东辰飞去，啪叽砸在卫东辰脑袋上！

　　卫东辰被砸中，一个眼刀甩过来，但还是耐着性子把纸条摊开看了，结果就一句这么没屁格勒嗓子的话，啼笑皆非的他就索性没回。

　　莫念看卫东辰毫无反应的把纸条一丢，继续看书。顿时不乐意了。心想是你说要跟我传纸条的，现在你这个是什么态度？嫌我纸条小了没你下笔的地儿吗？那我换张大的。

　　莫念从作业本上撕下来一张4开的纸，又划拉几笔，揉成一个团，再一次的挥动了胳膊。

　　这次就没刚才那么幸运了。纸团太大，声音太响，几乎是落在卫东辰桌子上的同一时刻，讲台上的老师就发现了。

　　晚自习是物理老师，还是当初那个提问过莫念的。他疑惑的扫了莫念一眼，走下讲台把卫东辰桌子上的纸条拿了起来。卫东辰想拦一下，却没老师动作快，只能祈祷莫念不要写奇怪的东西吧。

　　纸条上赫然写着：你竟然不理我！

　　物理老师深感自己的落伍，他已经理解不了这些孩子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这值得自习课还扔纸条吗！而且都不是偷偷的传纸条了，是扔！

　　“自习课就好好写作业，有事下课再说嘛。”物理老师脾气好，没骂莫念，只是没收了纸条。

　　卫东辰哭笑不得的看了莫念一眼，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课本，示意莫念看书，莫念无法，只好灰溜溜的点头，自己捅咕课本去了。

　　终于熬到下课，莫念窜到卫东辰书桌前，一边敲打卫东辰的桌面，一边不满意的说：“你害死我了你。”

　　“我可没让你用纸团丢我啊！”卫东辰把他的爪子拍走，然后命令莫念：“去把你今天上课的书拿来。”

　　莫念乖乖的拿过书，看卫东辰认真的把今天上课的重点划出来，“这些你好好看一下。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不用再上课时间砸我了，OK？”

　　莫念悻悻的撇嘴，嘟囔道：“大尾巴狼。”

　　“莫念，雅座感觉如何？”周帅也聚过来，和莫念玩笑道。

　　“爽的要死，你来试试？”

　　“不了，嘿嘿……”周帅竟然腼腆的一笑，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某处。王英无意中，竟然安排了他和乔姝彤坐在一起，真是天助他也！

　　座位就这么定了，有人不满也好，有人偷着乐也好，反正也改变不了。

　　2月份有个重大的日子，就是莫念的生日。而且他的生日是在一个重大节日的当天，就是情人节。

　　这可是学校抓早恋的好日子。老师们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好像抓早恋比自己出去约会还有趣。莫念就是在这样的气氛里，迎来了他17岁的生日。

　　☆、第二十八章

　　情人节这天正好是周六。莫念享受完饭来张口的待遇以后，痛痛快快的和卫东辰去教室。他不太在意节日，当然对自己的生日也没多关注。

　　对于三中来说，周六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就算是通勤的学生，晚自习也必须出勤。所以那些想早恋的和已经早恋的怎么样才能过一个有意义的节日呢？肯定是送礼物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学生们做不到的。

　　然而莫念一点也没觉得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直到课间操时间。

　　卫东辰去了老王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捏着一张薄薄的纸在莫念眼前晃了晃，莫念只看见了请假两个字。

　　“你请假干嘛？”这半个月过的平淡如水，真不知道卫东辰有什么可请假的。

　　“私事。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中午你和周帅他们去吃饭，我直接下山。”卫东辰交代。

　　“还私事。”莫念对卫东辰总是心事重重表示嗤之以鼻，一天到晚的在学校憋着，能有什么事儿让他整天忧郁啊！还不是装逼！

　　装逼的卫东辰中午放学的时候，还真是连招呼都没跟他，径自出校了。莫念粗大的神经突然敏感了一回，吃饭时问周帅：“美男，卫东辰今天是不是有点冷淡？”

　　“我说你就别难为小胖了嘿，卫东辰是今天有点冷淡吗？他一直很冷淡好不好！”换了寝室后，赵鹏开始和他们走的更近，成了一个小圈子。

　　“去去去，优秀的人都是这样的，懂不懂！”莫念心想，卫东辰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吗！

　　“成成成，卫东辰天仙下凡行了吧，吃饭吃饭！”

　　莫念讪讪的闭嘴，没什么胃口的扒拉两口饭，突然嘀咕道：“今天还是我生日呢，干什么去都不说。”

　　“今天你生日啊？呀，对不起啊莫念，我不知道了！”周帅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反正我也从来不过。”莫念摆摆手。对有些人来讲，生日只不过是一个让喜欢的人靠近的噱头，其他人的祝福，无可无不可。

　　“人去哪还得跟你说啊，你也太能黏糊人大班长了，看你这茶饭不思望眼欲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卫东辰的小媳妇儿呢……”赵鹏损道。

　　他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莫念一阵心惊，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但看对面的赵鹏和周帅，面色如常，是句玩笑吧，他努力抚平内心的波澜，暗自镇定下来，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多想了。

　　吃饱了就午休，午休之后上课，时间像流水账一样无需赘言。而卫东辰几乎是踩着上课铃声进的教室。

　　两手空空。

　　莫念目送着卫东辰进班级，走回自己的座位，拿出课本摆上，最后才正眼瞧了下莫念，勾唇一笑。

　　莫念冷着脸剜了他一眼。

　　下午第一节课，总是让人昏昏欲睡的。老师说春困秋乏夏打盹，那冬天呢，正常冬天该冬眠了，所以大家都这么困。

　　莫念也不知道哪来的闷气，憋在心里怎么都咽不下去，连困意都没有，扎扎实实的听了一堂数学课。

　　下课他还觉得不爽，自顾自的上楼去，平时抽烟的地方被小情侣占领了。不怕，莫念大大方方的往人家旁边一站，就开始掏出一根烟叼着，点燃，动作一气呵成，压根就没有当了电灯泡的自觉。

　　小情侣只好悻悻的走了。

　　莫念望着窗外，吸了没两口烟，就觉得后脖颈一暖，某人好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思考人生呢？”

　　“……”莫念没吭声。

　　卫东辰驾轻就熟的从莫念兜里掏出烟盒，叼出一根，强迫莫念侧头，跟莫念的烟对了个嘴，点上了。

　　“谁这么不开眼，招我们莫大爷了？”卫东辰在莫念身旁的窗台上坐下，悠闲自得的开口。

　　“我说你到底什么私事儿啊？还不能告诉我？”莫念心里是真藏不住话，如果卫东辰不问，他早晚也得忍不住自己说。

　　“呵呵。”卫东辰摇摇头表示无奈，“就这点事儿跟我生一节课闷气？”数学课上莫念盯着老师，两眼放出森森寒意，好在数学老师会错意，以为莫念在认真听课，所以讲解重点还时不时的跟莫念来个眼神沟通。

　　“快拉倒吧，我跟你生气？别逗了成吗？”莫念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自己小心眼的。

　　“是是是，您胸怀宽广，有容乃大。”卫东辰拉了个长音，还意有所指般在莫念胸前抓了两把，却被莫念狠狠瞪了一眼，然后被拍开了手。“别气了，晚上我再告诉你，行不行？我保证。”卫东辰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诚意，小心的哄着莫念。

　　“老子还不想知道了！”莫念冷笑。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卫东辰真拿莫念这脾气没招，暗灭了烟拉着他就走：“快走吧，一会儿上课了。”

　　谁知道莫念等着卫东辰给他揭晓答案呢，卫东辰却像是忘了这事儿了，晚上吃了晚饭直接回教室，一切如常，对给他答疑解惑绝口不提了！

　　赵鹏忽然像开了窍，晚自习前抱着莫念装腔作势的嚎丧：“念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把你生日忘了啊……”

　　莫念嫌弃的把赵鹏推开，余光中感觉卫东辰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憋闷的感觉又出来了。所以他没好气的说：“知道对不起我倒是来点实际的啊，就知道叫唤！”

　　“那算了，哥是个现实的人。好好学习吧念儿！”赵鹏立刻摆回人模狗样的架势，回座位了。

　　莫念这回真是默念了好几遍淡定，才能坚持着把晚自习上完。

　　下课后，他是真绷不住了，铁青着脸，谁也不搭理，一个人嗖嗖的脚步飞快，奔着寝室就走了。卫东辰被他落在后面，慢慢悠悠的朝宿舍走，周帅和赵鹏也干脆调成了他的步调，仨人一起回寝室。

　　“莫念又怎么了？”周帅表示很好奇，总觉得莫念的脾气越来越捉摸不透，还是刚开学那阵子好，最起码只有高兴和生气两种模式，来回切换，便于应对。

　　“抽风了吧。”赵鹏附和道，看卫东辰这不紧不慢的，也不知道这俩人又闹什么别扭。

　　然而仨人回了宿舍，推门一进去，莫念一个箭步就窜到卫东辰跟前，急吼吼的问：“蛋糕是你买的？”

　　“是啊。”卫东辰扬着唇角淡定的回答。

　　“你中午下山就是去给买蛋糕了？”莫念继续追问。

　　“是啊。”答案一致。

　　“这你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莫念很纠结，他还没和卫东辰怄气完呢，卫东辰就给他打脸了！而且这浪漫方式也太另类了！他又不是女生，他不爱吃蛋糕啊！

　　卫东辰其人，确实头脑聪明，沉稳冷静，比其他人有更强的耐性，韧性，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但凡事都讲究平衡，在性格上来说这类人，普遍傲慢自负，对浪漫这种事，要么就是看得很轻，毫不在意的，要么就是看的很透，不屑于玩弄的。

　　卫东辰属于第二种。

　　他是很想给莫念过个生日的，奈何正赶上周六，天公不作美。而且他潜意识里总觉得男生么，没女生那么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所以也用不上浪漫感动那一套。

　　最简单的方法，不过一句生日快乐，一个生日蛋糕，再一个生日礼物。

　　莫念往年的生日怎么过？他狐朋狗友一大帮，他妈怕他出去疯出事，宁可出钱出力，给这帮不省心的孩子们订酒店，定包房，让他们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撒欢，随便折腾，只要不出事就好。所以在莫念心里，自己生日，真的只是一个聚会有人掏钱的说法而已。

　　周帅和赵鹏看见莫念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蛋糕，都看热闹似的凑过去，帮莫念把蛋糕拆了，盖子掀开，赵鹏更是感叹道：“有人惦记真好啊！”

　　莫念把他推到一边，卫东辰有这个心意，他真的很感动，但是这蛋糕也真是浪费啊！

　　“卫东辰，这得花多少钱啊？能退吗？”

　　卫东辰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心想这祖宗果然不识好歹，看来他这点心意都白费了。

　　“咱们吃吧啊，莫念，给你点蜡烛不？”周帅和事老的角色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甜食。”卫东辰冷冰冰的回答，他脱掉校服，挂到衣柜里。

　　“不用点了，麻烦。吃吧。”莫念没感觉自己的说辞不合适，他只想到卫东辰的经济能力也不是很好，实在没必要破费。与其给他花钱买这不实用的，还不如跟他多说两句话，少气他几次呢。

　　赵鹏乐呵呵的切了一块，用纸盘子盛着，咬了一口：“你说你们俩，明明都是好人，说话还专挑难听的说，惹的对方不高兴，真逗。”

　　“吃就吃，费什么话啊！”莫念不耐烦的一挥手，顶着赵鹏手里的纸盘子，用力过猛，一下子就把蛋糕糊到赵鹏鼻子上。

　　“哎呀我草！”赵鹏往后躲了躲，还是没躲过去，倒是把蛋糕蹭到前襟上。他火急火燎的吼到：“麻痹我衣服！”

　　被赵鹏这么一搅和，莫念和卫东辰微妙的紧张气氛缓解了，大家哈哈大笑。不过没等莫念得意呢，赵鹏抬头，充满恶意的瞪着他，手里的蛋糕紧接着就摔到他脸上：“让你笑，给你也尝尝！”

　　卫东辰和周帅在旁边乐的更开心了，莫念抹了把脸，非但没报仇，还把毒手伸向了卫东辰，在他脸上使劲儿摸了摸，“让你看热闹！”

　　蛋糕大战男生玩儿起来，那比女生玩儿更粗暴，唯一的幸存者周帅很快也被攻击，四个人嘻嘻哈哈你追我打，也不管什么校服不校服了，不大的寝室蛋糕横飞，溅到柜子上，桌面上，床架子上，完全没人注意。

　　四个人的战况毕竟短暂，很快莫念就带领大家跑到隔壁宣战了。隔壁的几个被这帮神经病莫名其妙的攻击，当然不会忍气吞声，纷纷加入战局要报仇雪恨。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寝室沦陷，最后一班全体男生都混战在一起，打的难舍难分，大蛋糕很快就内耗了。

　　痛快的折腾完，也到了熄灯时间，每个人都简单的洗了个澡，纷纷爬上床准备睡觉。

　　“莫念，生日快乐啊！”周帅在黑暗中送上来今天第一个祝福。

　　“生日快乐莫大爷！”赵鹏还是那么不正经。

　　卫东辰照旧面朝里躺着，他微微支起上身，从栏杆里把莫念的手拽了过来。

　　莫念只觉得手腕突然冰凉，再缩回胳膊，本来空荡荡的手腕上，就多了一副珠串，光线不好，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珠子，但隐约可见珠圆玉润，触感柔滑，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