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动得手颤抖着按了好几次才按到结束通话,抱着手机在原地傻呵呵地笑。
苦尽甘来说的就是这一刻啊!
“在门口笑什么?”爸爸从浴室走出来,边喘大气边擦汗。
我挥着手机蹦蹦跳跳地进屋,“爸爸!我下周要上《民生》节目!”
“哇,我家儿子争气啊!”
爸爸有点敷衍地笑笑,像是跑完一千米完全累摊在沙发上。
我无奈地叹口气,拖着残腿坐到他旁边,小心地帮他松松肩膀。“我说,你儿子这么争气上电视,你怎么不高兴啊?”
“高兴高兴……英云说了这时间到的啊,怎么还不见人?”爸爸心不在焉地随口敷衍我,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爸爸,你亲儿子在这呢!”我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还是不理我,一心一意等着金英云。我顿时泄气了,专心给他揉肩膀,“反正啊,您老人家高兴就好,以后不要再吃抗抑郁药了。”
“什么抗什么药?没药吃啊。”爸爸终于看了我一眼,很不解的眼神。
爸爸在跟我装傻?装得也太像了吧,这时候没必要再跟我说谎了啊……我刚想回他话,突然门外一阵有节制的敲门声。
“叩叩叩”
敲门声一响起,爸爸像是得到补血剂立刻就不累了,屁颠屁颠跑去开门。
我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两人互相寒暄。
“哎呀,英云啊,可回来了!”
“伯父,好久不见,这是我从韩国带回来的一点礼物,是当地比较有名的人参和红参,对身体很好。”
“都是自家人了,还客气什么。快进来,陪我下棋!”
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金英云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头发精心打扮过,黑框眼镜把他脸衬托得更年轻,一身深蓝色休闲西装,看起来时尚又不失稳重。一手提着食材一手提着礼品盒,看上去有点像第一次上门见家长。
爸爸亲切地搭着金英云的肩膀进来,我目光紧贴着金英云完全挪不开。可能我的目光太热烈,爸爸看不下去。绕过来狠塞一个爆栗。
“嗷!”爸爸的爆栗杀伤力一如既往的强。我立刻抱头倒在沙发上,整个头都是麻麻的痛!
“在老爸面前注意点!去做饭,我和英云下几盘棋。”爸爸又用力拍我的头,简直是雪上加霜。我痛得直接埋在沙发上抬不起头。
“伯父。晟敏手有伤。还是我来吧,待会儿再陪您下棋?”金英云的声音很轻柔,但是明明是一句疑问句。说得却让人不好反驳。
我从指缝中看到金英云深蓝色的衣料挡在我和爸爸之间,爸爸犹豫了一下,金英云立刻转移话题,跟爸爸介绍他带来的礼物,要怎样服用之类的。
简单几句,爸爸就被金英云哄得妥妥帖帖,乖乖坐在饭桌那边研究人参,他就拿着食材驾轻就熟绕进厨房。我趴在沙发上,面前一边是在端详人参的爸爸,一边是刚好站在厨房门口的金英云,又想起刚才爸爸对抗抑郁药似乎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可能是被爸爸敲过脑袋,僵化的轮齿又开始转动了。
按剧情来说,爸爸刚才应该用“早就不吃了!”来接我的话,可他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表现出第一次听说的疑惑,这不是很奇怪吗?
话说,从病发到现在,爸爸都没有亲口提过这药。在随时有人看护的情况下可以保证他没有机会接触抗抑郁药,不过也没发现他出现对药物依赖的副作用,这是一个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的人会有的表现?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医院的检验里查到抗抑郁药成分,证实是因过度服用抗抑郁药引致重度心律失常,再加上金英云在爸爸的床底发现抗抑郁药。有了金英云的证词,所以我更是毫不怀疑,抗抑郁药就是爸爸发病的诱因。
这样思考的话怎么想都会出现矛盾,我得抛开原有的思维定势。
首先,假设爸爸真的吃抗抑郁药了,医院的检查和金英云的证词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那么问题就在于爸爸表现出对此好不知情,并且没有应有的药物依赖。
接着,假设爸爸其实没吃药,他的一切表现就说得过去了,那么……有问题的是,医院和金英云?!
对啊,对啊!那些根本不算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医院的检查是医院说了算,检验本来就是可以作假的!而金英云的证词可以说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再没有其他人佐证,至于是真是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是,他们又是为什么要作假?
医院还好说,可能为了赚钱。
那金英云呢?!
这样的念头一上心,就怎么都挥散不去,即使金英云完美的微笑一直在眼前晃荡。
晚饭的时候,爸爸声声赞道,我却吃得味如爵蜡。艰难熬过一顿晚饭,爸爸还留金英云下了几盘棋。好不容易等到差不多十点,我故意提了几次时间,爸爸才肯放人。
我在金英云搀扶下,和他一起下楼。他刚出楼梯,就不让我再送。
“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去吧,晚安。”他站在平地,我站在比他高一级的楼梯上,两个人刚好平视。
我看着他的笑脸,闷在心里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下意识就伸出手抱住他。他可能被我的突袭吓了一跳,身体在我的拥抱里有些僵硬。
我在心里慢慢组织语言,深呼吸几口稳定心跳,忽然脑海闪过一个名词——“檀香”。
我闻到的金英云身上的香水味道是淡淡的檀香,而不是我记忆里的麝香!
(其实这是为了换行的……因为看到好几章的最后一段都和点娘的广..告黏在一起,看着不爽,所以就啰嗦一句。预告:还有不超过五章,青年下卷结束!谢谢支持!)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放手吧
我从来不用香水,总觉得人造的香味一闻就能分辨出来,大部分都显得刺鼻而不自然。因为我这个习惯,金英云特意把他的香水换成了ck eternity,而且当时是由我亲自挑选的。这款香水以各种木质花作为香调,清澈而具智能的香味,不会过于甜腻,后味的檀香味闻起来自然清新。
可是,我竟然从金英云身上闻到麝香味,甚至次数比檀香味更多,以至于我潜意识认为他的香水是麝香味!
一名大学教授,他没有一个会天天见面的助教,也不需要出去应酬,和别人亲密到沾上对方的香水味。他虽然喜欢弄些花花草草,但是不管是家里还是他的办公室,我都没发现有任何麝香的物件,那他也不会在物品上蹭到麝香味。
不管怎么猜测,真正站得住脚的理由只有一个——他在外面有别人!
眨眼间,在我脑子里纠结成团的各种迷惑,似乎找到了彼此的源头和接连点。
我按捺住胸口汹涌的情绪,拉着金英云走到小区比较隐蔽的角落。他有点疑惑,但是也很顺从地跟着我走,一路尽责地搀扶着我,还细心地避开我的伤腿。
他越是对我关心备至,我越是迷糊。
我看到的,他给予的,都在证明他很爱我,他一心一意护我。可是为什么总有些蛛丝马迹向我透露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连我没有由头的第六感都认为他在隐瞒真心。
走了一会儿。粗略估计离爸爸的房间足够远,我才示意停下来。
我转过身半踮着右脚,把重心放在安好的左脚上才勉强站稳,我貌似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复原程度了。我慢慢调整下姿势,然后牵起他的手和他正面四目相对,我绷紧着脸,他依旧温柔地笑着。
“英云,我问你一个问题。”我站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还是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嗯。”他笑着点点头,和我相牵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
只要我说出来。或许我就能揭开真相的面纱。可是话到了嘴边,我却不忍心说出来。因为这句话一说出来,不论金英云的回答是什么,我们的关系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到此为止”。
和他分开。是我最害怕的结果。是我一直竭力避免的结果。我多少次自欺欺人,抛弃男人的尊严,冒着让爸爸病发的危险。也要和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可如果我不能信任他,我总是疑心疑鬼,就连在他身边我也感到不安稳,那我和真的失去他没什么区别。
若不是事关爸爸,我可能就睁只眼闭只眼,继续装糊涂下去,就算他有后宫三千,只要他还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但是……
“爸爸说他根本没吃过抗抑郁药,他的病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气的同时把压在心中最重的疑问刨了出来。
我生怕他会立刻离我而去,说话的时候用尽力气抓紧他的手,轻微的窒息感像翻滚的海浪向我扑来。我明明是在向他质疑,可是心情更像是要挽留他。
我堵着一口气在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金英云,我期待他说出“与他无关”的回答,同时害怕他吐露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