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形云内心又是一阵古怪,神子怎么知道他放慢速度走一圈要两日
陆形云朝那老道抱拳,道:麻烦老先生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发老道得意地摆手。
那您先看了您教中弟子,再帮我找找我的朋友在哪儿。陆形云有点焦急,他想到神子大人一点金光就能造就那么可怖的险地,方才地动山摇那么大的阵仗,怀玉、一溪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我已经看过我教弟子了。
白发老者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也不说伤亡如何,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很是惨烈,陆形云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听到对方热心地说:你的朋友是什么境界,长什么样子,身上有什么特征,我帮你找找看
这样一来就能知道这小子的软肋在哪,想必这犄角旮旯来的小人物,结交的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物。
第6章 窥视 金.担心自己无用武之地.天机
啥?齐啥玉?
白发老道听到第一个名字,差点没被噎住。
齐怀玉,腰系玉带,发髻镶玉,人美心善,为人仗义,是个雷厉风行,嫉恶如仇的女子。
她有柄银色软剑,能散发青光。
衣袍上有祥云孤鹤
白发老道牙疼:你在逗我!
她是古教弟子。陆形云这一刻甚至并不以对方是古教弟子为荣,更不想以此抬举自己,便加了句,只是同行一路,并没有很熟,但她帮过我。
我当然知道她是古教弟子!我当然知道你跟她不熟!谁知道你这是想跟谁显摆。
赶紧查。金天机催促着,救人要紧。
白发老道不磨蹭了,陆形云安心的同时,只觉神子殿下人美心善到极致,心忧他人安危,并不会误解他这种特立独行的人,却又好意思借他们之手救人,是有私心的意图。
是认识的人,找起来就容易很多,但也不至于那么容易。陆形云惊叹于这位老者的速度,不出数个呼吸,整个圣山那么多人尽数排查完毕,一道倩影凭空跃进眼前光影凝成的画面上。
金天机顿时瞳孔微缩,只见那地面猩红可怖,滚烫的岩浆犹如血管暴露在漆黑地表之外,更有狰狞的兽影在岩浆之上嘶吼,逐渐成型。
这景象,竟然比前一次看到的还要可怖得多!
这地方光秃秃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齐怀玉打坐的地方地势较高,尚且安全,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块干净的毛毯上,精致的毛毯旁边,放着小壶,鹅暖石,悟道茶叶等物。
画面清晰,声音也清晰至极,好像在面前说话一般。
这看似微不足道小手段,几乎已臻至完美。
既能窥视,还能监听,陆形云不由看了眼这个古教老祖。
再加上能在神识万里范围内凭空撰写古字弄藏宝图的那手笔,如果没猜错
监视,监听,远程撰文发号施令,古教老祖掌管教众的手段。
这么精细,又这么糙
看来没事。白发老道说完,还在啧啧:这悟道茶叶,天青尊者都不舍得给他们府主,居然成把地给这小女娃。
小壶直接放在焦土上,茶水自然煮沸。正待陆形云想着这么热的地方喝滚烫的茶,古教弟子都是这么养身的吗就看到她用柔荑似的素手,揭开壶盖,纤细的手指伸进去,取出了一颗刚煮熟的蛋。
白发老道:
陆形云:
玉啊,不愧是你!
金天机不禁轻笑一声,迎上那两人的视线,他恍然回神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搜了下白发老道的脑子,装作想起来了的样子:是她啊,你说的天府弟子,浑身戴玉,以身为图,以玉为阵法节点,行走的阵法,可镇邪的那个,说是什么天青尊者最宝贝的女徒弟,那柄青光的软剑,就是她师父给她保命的。
天府!?陆形云如雷贯耳。
就像这世间越是简单的东西,越复杂。
越是古老的可怕势力,名字越简单。
天府,便是这世间最为古老的修仙道统之一,取自天府之土,就像天上星辰,若无路引甚至无法寻觅。
而后起之秀的大教、宗门或许地域巨大,广招弟子,或许名头极响,但远没有古教联合起来的话语权重。
据说古教之人只会与古教弟子联姻,血统极纯,身份尊贵。不过陆形云在学院里学到这些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不过是古教教众中的糟粕们,维持自身崇高威严的一种低劣手段罢了。
古教之所以崇高,是它们联合了起来,共同掌管着大陆稳定,代表了修炼一道的最高水平。
饶是如此,所有古教加起来,都没出过一位器村至圣般的人物。
器村,器道顶级炼器师们聚集的第一圣地,村子似的小得很,大隐隐于不知何地,但器村至圣乃是器道第一人,也是世间唯一一位至圣,第九境巅峰的存在,距离虚无仙境一步之遥。
剩下的修炼一道,药道,阵道,走出来的人,最高不过第八境巅峰。
陆形云涉猎修炼相关前人传记无数,那些有过著书立说存在的尊者们,几乎都有个类似的论调。
只要自身天赋不错,稳扎稳打,突破至第八境得个尊者头衔,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好比这个白发老道,堂堂古教老祖,但古教是他所创,不一定是因他而成的古教,他退位给其他教主,一代一代下来,不知换位了多少人。
这位堂堂古教老祖的心性离至圣差了十万八千里,多半也卡在第八境巅峰不知多少岁月。他悲愤吗,他有,他头顶的压力绝非寻常弟子能够想象。
他端着架子,怨气颇重,这样的人吧,一般内虚。
反而是神子,气定神闲,总在人想象之上,就像未知本身。
想到这里,陆形云倒是觉得除了神子这个特例以外,剩下的都一样,都在路上。
其实器道、药道、阵道原先是三大辅道,可自从器道因一人的无上成就而崛起,与之并列的药道、阵道也陆续追击,都取得了极大的成就。
比如阵道阵宫覆盖大陆的阵图,比如药谷,提升实力的丹药、药液层出不穷
而原先就是正统大道的修炼一道,反而表现得不愠不火。
古教联手却还是被器道超了,甚至现在有了四大主道的趋势。
渐渐的有个观念在寻常修士们心中成型
修炼一道门槛低,另外三道门槛高,一般人走另外三道,想大成,成不了。
由于器道已有更高层次的存在出现,与之并列的两道也都认定自己陆续也会有,有能的天潢贵胄为了能走得更远,纷纷提前步入另外三道,修炼一道日渐式微,情况其实不容乐观。
但翻身说起来也容易,其实不只是古教的责任,还是大陆每一位修士的责任。
能不能摆正大道的位置,就看修炼一道是否能走出一位第九境的至尊,甚至更高境的存在了。
就像当年濒临衰亡的器道,伴随着天下第一器宗的崩塌,余烬将熄的正统器道在绝境中回光返照,一抔心火被点燃。
那是个惊才绝艳、震古烁今的年轻人,他以一人之力撑起了器道整片天。从那以后,时至今日,一直,都是那个人的时代。
陆形云想到这里,内心汹涌澎湃,眼眶微微发热。
他正活在那个人物的时代之中,多少人因为仰慕那个人而去走他走过的道但陆形云自己对修炼对提升自己本身的实力情有独钟。
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有机会,请对方同坐一桌,喝杯淡茶
只晃神了一刹,陆形云便将飘远的思绪收回。
小子你有点自来熟啊,不是远远见过一两面就叫朋友的白发老道絮絮叨叨,小声嘀咕道最后,换上一脸同情,枉我还以为这小子有点情义,想不到这般不着边际,一遭翻身,就想跟古教弟子攀上交情
你们古教,弟子比老祖金贵?金天机道。
怎么可能!当然各有各的白发老道戛然而止。
言外之意,他连你这个古教老祖都看不上,还需要巴结你古教弟子?
是,是关心人家姑娘的安危,尤其这也不是普通姑娘,这男女之事,嘿嘿,可惜
什么事?金天机觉得他笑得有点猥琐,可他若多此一问,会不会显得他不像人,于是没问。
他需要让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画面中的人。
金天机一般是不记人、不记景的,就算记住了也没感觉。主要是因为,神器不需要对外界的感觉,无论外界是个什么样,面对的是什么人,都不影响他出招。
此刻他只记住了茶叶蛋,却还是记不住这女子的容貌。
实在很难记,想完全记清,还需要看这女子跟小陆是个什么交情,是单方面还是怎么样,不然他会记不住或者混淆。
而且身为器,执器之人有能耐的好友越多,器的限制条件就会莫名增加,比如亲朋好友不能伤等等,施展起来就会麻烦许多。
尽管这并不影响器本身的力量。
但他不能不担心加上这么多条件限制,小陆会很难用他,甚至根本用不了他。
如果完全用不了他,那么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可能会被冷藏,会渐渐发现没有缘分金天机相信小陆说的朋友就是朋友,他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会因为难用而无用武之地。
而这时,画面里的女子扇了扇,喃喃道:太热了,我还是更喜欢凉快点的地方,反正师父也没打算我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只是让我来玩玩的,我为什么要这么难为我自己,还不如下半山腰找形云。形云,形云,陆兄这名字,一听就很幸运啊!
正要切画面的白发老道莫名脸疼,后悔没有早一点切,居然真认识!?连齐怀玉都认识,你真出自小山门吗。
陆形云哑然失笑,他还在想自己到底哪儿被对方看好,原来就这。
想法真是清雅脱俗,他可太欣赏有趣的人了。
陆形云接着道:还有个叫周一溪,也是古教弟子,具体什么古教,我不清楚,但他忧郁温柔,身穿深蓝道袍,以青铜竹杖为器,那竹杖长约半丈
见他不好意思地望来,金天机倒是很大气,抬手示意白发老道赶紧的。
天道院弟子!白发老道一脸惊悚,这个周一溪是他挺欣赏的小辈,沉稳持重,谦虚内敛不张扬,是成大器能走长远的料,多半只能厚积薄发。
天道院?陆形云好奇。
白发老道神识画面拨弄得飞快。
天道院乃是大陆顶尖道院,是古教的活力所在,冉冉升起的新星,专门培养年轻一辈,创建了新的晋升体系,只有年轻一辈顶尖存在才有可能在天道院中担任小小职务,然后执教。天道院老院长,才学出众,曾被称天下师,现如今天道院取得的成就,使得天道院的地位,逐渐赶上古教学阁。不过这两者水火不容,相互看不顺眼。
是吗?陆形云也盯着那快速闪动的画面。
周一溪啊,没想到你竟然还认识周一溪!白发老道眼睛都亮了,这是他看好的小辈,尽管他的其他晚辈并不看好此子。
若说提到齐怀玉,他会不高兴觉得这小子歪心思花花肠子打人家小姑娘主意,但周一溪可以,周一溪是个好孩子啊,很不起眼。
提到他,老道眉眼都柔和了,相当疼惜地道:他出头难,他头顶上有个相当厉害的年轻人,现在全天道院,乃至各大古教老一辈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年轻人头上,以至于他的光芒非常之黯淡寥落,甚至不被注意。那个年轻人也就二十三岁,各类考核都断层第一,颇有当年至圣年轻时的风采,天道院大公子周天元,可真是个尊师重道,重情重义,落落大方,知礼仪识大体的孩子,无人不称道!
陆形云听了不以为意,什么样的人能跟至圣相提并论,不得不说他对那个所谓像至圣的大公子好奇了,可当下还是周一溪的安危为重。
过了一会,他道: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总算找到了!这地方够隐蔽的呀,有法阵干扰神识,稍不注意就会略过,好在我
画面清晰的刹那,只听到一记重拳,伴随着一声闷哼,有个灰头土脸的人被一脚踹进山洞深处,撞上墙壁,又重重落地。
那人抬起双臂挡住鼻青脸肿的眉眼,仓惶躲开,但石头的碎屑落进眼睛里,高挺的鼻翼也满是灰尘,呼吸急促,咳嗽出声。
听声音,陆形云一下子认出来:一溪!
金天机眉头一挑,微微侧目,瞥向那画面。
这是同门?陆形云心情一沉,只见踹他好友的人身上,那身欲盖弥彰的黑斗篷下,是跟他好友最初身上穿的那套几乎一般无二的水墨黑白袍。
叫你下去捡东西!我叫你下去捡东西!我的东西,你当众说不!?你什么玩意,敢借反我的势抬举你自己?
那个抬脚往地上猛踹的人,身形高大,面上却被遮挡了层东西,看不真切。
阵法,哼,班门弄斧。白发老道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他铁青着脸,直接堪破了那简易的瞒天阵法,那人露出真容来,竟是一个英俊的男子,本就嚣张的脸上写满了戾气。
白眉老道倒吸凉气,差点栽了下去:他是
谁?陆形云面无表情,听着画面中人模狗样之人在那犬吠。
你去外面说,说我欺负你,你大声说,去昭示天下!不就是抽你吗,天道院尽是我的手下败将,有谁没被我抽过,我好心放过你,你以为是你藏头缩尾的本事?敢给我使坏?
我让你给我布置那一角阵法,我看得起你,你用裂了角的圣料来敷衍我,害得我阵法被那群普通门派弟子给破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天道院声名扫地,你很高兴是吧!
看我出糗,不惜给我背后捅刀,你了不起啊!你好了不起啊,周师弟!你觉得我凭我一个人给咱院争光,我头顶压力不够重是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给我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