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
芙洛特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又开始嗡嗡作响,与刚刚头疼那会儿不同的是,这耳鸣引得不是头颤而是心颤。
心里承认和嘴上敢于说出口去承认,不管是对斯内普还是对芙洛特来说,从来都是两回事。
那这句说出口的在乎,是因为她脑袋没清醒幻听了,还是这原本就还在梦里?
芙洛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是却没发出一音,人呢也只是愣愣的坐在床上,盯着斯内普看,没有想象中那种听到心仪之人承认喜欢自己的欢欣鼓舞,更没有所谓的泪流满面,有的不过是呆到让一向能言善辩的嘴再也没张开的机会罢了。
斯内普此时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去,刚刚说出的话是他犹豫半天的产物,可等他真说出口去,这心里果真又开始后悔起来,不该这时候说这种事情的,他不该的……
“芙洛特,你不该留下来的。”这是斯内普在沉默好久后说出来的话。
芙洛特已经不再望着斯内普了,而是垂下眼,努力的去稳住自己还在发颤的心后,淡淡的说道:“该不该,是我自己来决定的。”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什么叫做从头到尾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初杀死黑魔王的血缘咒是她下的,凤凰也是她为了报仇而招惹的,斯内普也是她一心自愿跟着的,怎么就她没关系了?
芙洛特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刚刚那颗颤巍巍的心,此刻却彻底的躁动起来。既已承认了在乎,那她芙洛特还就真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是一直说她鲁莽幼稚没脑子嘛,那么今天就跟着彼此坦诚一切后的步子,她芙洛特还真是要把这几个“优点”发挥发挥。
“好,那我问你西弗勒斯,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斯内普还没张口答这个问题,芙洛特其实就知道他的答案,于是也没给斯内普回答的机会,接着说道:“跟你有关,那就跟我有关。”
斯内普感觉有些无力,刚刚就应该趁着芙洛特昏迷的时候直接转运到外国就对了,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心里努力的克制着要把芙洛特打晕带走的冲动,沉着脸色,尽力想平和的把人劝动。
“芙洛特,你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说到这个点上,斯内普的表情已经严肃到不能再严肃了,“你以为等这个学期一过,你还能继续安安心心的在霍格沃茨教书吗?不会了,外面的食死徒将会满天飞,魔法部、圣芒戈古灵阁……整个英国都将会被黑魔王所掌控,那片混乱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我不是没经历过战争,西弗勒斯,我知道那是什么样子。”
“不,你不知道。”
芙洛特咬了下嘴唇,静静地盯着斯内普的眼睛,她了解斯内普,斯内普向来对她这个惹事精没那么多耐性,哪怕现在是沉着脸色劝说着她,恐怕这场面也不可能会持续太久。
况且接下来要说的事儿……
芙洛特将挡在身侧的右手微微退进袖口中,摸索着魔杖的位置……很好,还在袖口里……
“我不知道的事儿,你指的是什么?”芙洛特歪过头,“是指的邓布利多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还是指的黑魔王派德拉科所要干的事?”
斯内普听见一段说辞怔住了一刻,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向芙洛特:“邓布利多告诉你的?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邓布利多安排你要干的事情……”
芙洛特虽然并未指明那件事,但是斯内普清楚,芙洛特是知道了。
“西弗勒斯,我知道你不告诉我这些是为了我好,也是希望我不要再掺杂进这趟浑水里,更是……更是因为你……”芙洛特抿了下嘴唇,然后轻声说出那个他刚刚承认时用的词语,“在乎我,可……我也在乎你啊。”
斯内普呼吸微微一滞,脸上原本漠然的表情竟有些许龟裂,刚刚尖锐的眼神此时也不敢再对上芙洛特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刚刚本就不该去承认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机去说出口呢?
可能真的是因为芙洛特刚刚那般受伤的眼神,他接受不了吧。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西弗勒斯,我没什么好怕的了,既然我整个人都已经进了这趟浑水里了,那我被你捞出来扔的远远的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不能,因为你还在这儿!”芙洛特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未如此坚定过,“况且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说好了的。”
“从来都没有人跟你说好,芙洛特。”刚刚不敢看向芙洛特眼睛斯内普,此时也抬起眼眸,同样坚定。
“是,没人跟我说好,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跟自己说好了,咱俩也从头到尾都按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呢。”芙洛特苦笑道,“西弗勒斯,你知道你为什么联系不上思布尼了吗?”
斯内普当然有想过是为什么了,况且现今芙洛特自己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那么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消了他有关于我们的记忆,送走了他。而在消他的记忆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你计划着把我送走的这件事情了。当然,还有那条项链。”芙洛特抬起手指了指躺在斯内普手上的项链,“这么复杂的设计,制作怎么也得有两三年不止吧,还真是让你费心了。”
“你只要能安安全全的离开英国,我耗费的这些精力和时间就都不重要。”斯内普的声音的音量仍如往常那般不怎么大,但是每一句每一个词却都有在人耳边炸裂的效果,“芙洛特,你刚刚说过,只要我仍坚持让你离开英国,你就会告诉我启动项链法阵的开关位置,所以……告诉我吧。”
芙洛特没有立刻接这句话,反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那笑容越看越有一丝耍赖的意味:“西弗勒斯,我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你可还没亲口承认你在乎我呢,现在你都承认了,那我为什么还要走啊?”
这句赤裸裸的话,让刚调整好情绪的斯内普,又勾起了刚刚不堪回首的记忆。
很好,软的不吃,那就来直接的好了。
嘴里面虽然说着耍赖的话,但芙洛特的精神可一点都没有松懈,一看斯内普的右手起动作,芙洛特这挡在身侧的右手也早就做好了姿势,从袖口弹出魔杖,抬手就是一个盔甲护身。
果然,弹开了一个斯内普打出的绿色魔咒。
“西弗勒斯,不说咱俩一个学院出身的事,就说这都认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你什么套路我不了解吗?”
斯内普这边才懒得接芙洛特的话茬,话音刚落,他就又打出一记昏迷咒。芙洛特也没掉以轻心,也弹出个咒给硬生生的接住了。
其实现今若是斯内普使出全力,别说打中芙洛特了,就算是她技高一筹接住了,以芙洛特现在的状态,她的防御魔咒也绝对不可能挡住斯内普的攻击。可问题就在,斯内普也不敢使出全力,他怕真直接打中反而伤了身体还处于脆弱状态的芙洛特,所以还留着余地,毕竟他的目的本就是把芙洛特打晕送走就行……
自己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样芙洛特自己心里清楚,她也看的出来斯内普留着力没真拿全力招呼自己呢,可就算他没用全力,再过几个魔咒芙洛特也就真没力气招架他了。若是十几年前她法力鼎盛的时候,他俩打一架谁输谁赢可真未必有定论,但是放到现今,她芙洛特这身子甭管好与坏都只有被吊打的份。
可是,被吊打可不代表她就毫无逃走的机会……既然某些人口口声声的说在乎她,那她倒要看看这在乎的程度有多少了。
俩人互击魔咒已经不似刚刚那般有一下没一下的了,而是真的打的已经不可开交了,虽然斯内普也就用了三分力,但是甩魔咒的速度却让芙洛特目不暇接,没出半分钟芙洛特的精力与魔力便很明显的跟不上了。
芙洛特开始止不住的往后退,从头到尾她就一直是在防御,几乎没有一点能反击逃走的机会,而在这半分钟后,连防御她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芙洛特退后的步伐终于是止住了,因为她的后脚跟已经彻底抵在了斯内普家的窗户边上。
不过这退向窗户,本身就是她的目的……
斯内普的魔咒继续越打越快,而芙洛特的防御却故意没有跟上节奏,而是故意使了几个能持久防御却耗费极大的魔咒。
正当着斯内普知道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芙洛特魔杖的杖尖却突然冒出了一道奇怪的红光,而这红光还并非指向的自己,反而是冲着后面斜上方的玻璃打去。
被红光击中的玻璃并没有像斯内普想象中的那样被击碎,反而是整体完整但连墙的边缘却全部断裂,并由着魔咒的引导直直的向着靠在窗户底下的芙洛特砸去。
就在倒下的那一瞬间,站在底下的芙洛特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带着一抹必胜的微笑歪着头等着斯内普做出反应。
虽然已经完全意识到对方意图的斯内普,已经气的想要直接用全力把芙洛特打晕,但还是握紧了魔杖,放弃攻击毫无防御的芙洛特,而是用魔法生生的接住了朝着芙洛特倒来的玻璃。
也是在接住的那一刻,玻璃底下的芙洛特带着得逞的笑容跟随着魔力的漩涡,用幻影移形离开了房间。
面对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斯内普咒骂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的收了魔杖任由玻璃彻底的砸向地面。
破碎的玻璃渣蹦的满屋都是,但是斯内普却是一眼都没有看,反而是气愤的将一直攥在手中项链掷到了地上。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就偏偏非要跟在他身边了?
难道芙洛特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他把答案给她了,可她为什么还不走?还要等着危险将她彻底掩埋吗?
而他自己又为什么要把一直埋在心里的答案说了出来?又是什么时候,芙洛特这个人在他的心里已经占据了那么多的位置,可那份曾经霸占着整个心的愧疚,如今又被挤到何处了?
斯内普重重的叹出一口气,蹲下身,再次捡起了那条躺在地上的项链……
……
说回芙洛特这边,她此刻的心情可跟斯内普正好相反。
早上八点多钟的霍格沃茨禁林里,太阳也就刚冒头没多久,没树叶的枝杈,埋在地里的草芽,也就阵阵寒风还算是生机勃勃的在那儿吹着。耗费了太多法力的芙洛特幻影移形后也没站稳,直接一股脑的坐进了地上的一堆枯树叶里。
她没抓紧的起身,反而就坐在枯树叶堆里开始傻笑,对,笑的特傻。
她怎么就这么厚脸皮不要脸啊,瞧瞧出的这个损招,用自己来威胁他,有意思吗?
可是啊,就算这招再损,再贱,再无理取闹,再不要脸,芙洛特也都得用。因为她不想走,不想离开英国,更不想离开他。何况又是在那句我在乎你后,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在乎……不过就俩字,她千想万等,可真没想到还真有他亲口说出来的这天,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