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玩笑!咱们去国外领结婚证。”他很坚定,也很执着。
“我陪不了你多久了。”此生拖累地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祸害他的余生。
“不会的!咱们去国外,国外肯定有办法!”他始终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梦终归是梦,总有醒过来的那一天。但现在,我一点也不想打碎这个梦。
“好,我答应你。”
我的日子真的不多了。我感觉我离死亡之门已经很近了,触手可及。
一路的颠簸让我的病情急剧恶化,险些丧命在路途中。
幸亏及时送入医院,吊住了我的这个命。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再住院了。我这几个月都在医院中度过,我不想自己连死都死在医院。
没过多久,沈千宸来找我了。
他的到来总是能勾起我所有痛苦的回忆。但我知道,我必须得见他。我欠他一个交代。
他很震惊我现在的这个鬼样子。竟然没有多么生气。
我以为他见到我一定会破口大骂,或者狠狠地将我掐死,可是并没有。
我让方廷之先出去一下。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狰狞的模样。本来就不好看了,那样子更丑。
“想不到吧?”我直勾勾地看着我:“想不到我这么阴狠的人现在竟然这么落魄地躺在这里。”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沈千宸,我快要死了。从今以后没人再跟你作对了。你心里一定高兴坏了吧,毕竟我这个恶人终于要死了。”我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快要死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大概是夏季霖死了没多久后吧。”
“可曾后悔?”
他问我后悔吗?
我会后悔吗?并没有。就算时至今日,命不久矣,我仍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是他们毁了我啊!没有他们,哪有今日的季末?季末从里到外都脏了,他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现在情绪不能激动,一激动就气血翻腾,痛不欲生。可我就是忍不住!
夏季霖明明已经死了,我明明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依然很痛?
我为什么会流下眼泪呢?
沈千宸不是爱着夏季霖吗?他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为什么死在我的后面?!
血不断地从我嘴里涌了出来,真的,那是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痛,全身都痛,就像是万千蛊虫钻进我的骨髓中。那是一种噬骨之痛。
如今,我仍求着一句话,一句让我彻底心死的话:“沈千宸,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瞬间……也好……”
“不曾。”多么致命的打击。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爱我?明明是知道答案的,我为什么还会问出口?
我用尽全力将他推开,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他!
我这图的都是什么啊?我这一生,能得到的温暖本就不多,一点点火星都能让我铭记一辈子,就因为他那么一句话,支撑我过了无数个寒冷的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在期盼与他见面。
就因为那么零星的火光,我就拼命向他靠近,没想到到头来,换来的竟是惨痛的代价,毁掉的竟是我的一生。
我可以奋不顾身,我活该受那么多罪!可是我发现我这些罪竟是白受的!哪怕一点点回报都没有!一瞬间都不曾有!
我蜷缩在地上,手深深绞着腹部,疼得额头冒汗,渐渐失去意识。
我感觉有人将我轻轻地抱到床上,珍而重之。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醒来时竟已到了晚上。我侧过头,看见方廷之正坐在床边守着我。
那双眼一直定定地看着我,不曾离开。
“方廷之,我不想待在医院了。”
“好,我们回家。”他摸着我的光头,无限温柔。
现在的我已经走不了路了。方廷之给我找了个轮椅。蛮方便的,使不出多少力气的竟然也能轻松地转动他。
我住进了美国的一栋别墅。方廷之说这里是他的在国外的家。
这里的空气很好,环境也好,适合养生。
我每天做的最多事就是睡觉。犯困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往往方廷之把我推着推着我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总能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
没有了化疗,我少了很多痛苦,我感觉自己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方廷之最近什么都不做了,专心在家陪着我。整个人完全围着我在转,让他去干别的,他不听,固执地要死。
这天,我还算清醒,正晒着太阳。他把一个红色的绒盒子拿到我的面前。
我静静看着他,感觉那个动作很慢,我突然有点紧张。
那是两枚戒指。
他在我面前单膝下跪,他说:“末末,和我结婚吧。”可能是那两枚戒指闪闪发光吧,我感觉连带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原来,他说的结婚是认真的。我季末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么好的人收心,有了成家的打算……
“末末,给我一个家吧。”他说的是让我给他一个家,而不是给我一个家。我终于要有家了吗?
我这最后的几个月,哭的日子竟比一辈子的还要多。
“不值得的。”我哽咽着。
“值得。”他回答地掷地有声。
我流着泪摇头,是因为免疫系统下降,连带着我整个人都脆弱了吗?
本来镇定地他看着这样的我有些无措。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奢求那么多。我不能把他的余生都搭在我这短暂的生命上。
我狠了狠心,说出了让人心寒的话:“方廷之,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过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只喜欢沈千宸这一个人,你只是个备胎!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包括现在!你想和我结婚,还是下辈子吧!”下辈子,如果我能遇见你,那我一定会命令自己喜欢你。如果人有下辈子。
他的脸上果然染上了一抹哀痛:“不行吗?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连这一辈子都不能许给我吗?”
“是的!我不待见你!你是我见过最傻,最蠢的人!”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狠。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样善变的我:“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到了国外国外结婚……
“你真是天真,连这也相信,逗你玩的。”我装作嘲讽的姿态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