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所以我说想要回溯倒流守护之阵中的景象,但她拒绝了。”明栗低头咬了一小口烤红薯,觉得挺不错后才又咬了口,慢吞吞道,“但我看出她对我的提议有所动摇,所以走时在常曦那留了心脉灵技・巧煽,会影响放大她内心的欲望,晚些时间她应该会再次找我。”
前提是没被书圣发现的话。
可如果能利用守护之阵直接回溯倒流从前的景象,这确实是最快找到东野昀的办法。
两人边走边聊守护之阵的事,周子息虽然落后一步,但那二人都时不时地关注这他是否跟上来。
周边街市亮起灯火时,周子息忽然驻足停下,抬头朝隔了几条街的远处高楼看去。
明栗回头看他。
陈昼问:“看见什么了?”
周子息伸出手,一缕星线漂浮掠过。
他说:“那边有还在运行中的八脉法阵。”
“帝都运行中的八脉法阵太多了。”陈昼说,“那边的有什么特别?”
周子息微眯着眼又道:“运行的是我教给他的转移法阵。”
这瞬间,陈昼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你竟然还会这个?
但很快陈昼反应过来后就朝着周子息说的位置赶去。
这一片似乎经历过激烈的打斗,高楼塌了一半,看上去摇摇欲坠,明栗与陈昼瞬影而来,两人速度太快,倒是与这一片的守卫错开,彼此都没能发现对方。
明栗落地后抬头看周子息停留的地方,又瞬影上阁楼高处,在坍塌一半的房间中踩着积雪回首眺望。
“转移法阵……难道转移的是他自己?”陈昼看着屋中不断现形的星线沉思。
“他不熟练,这法阵也不稳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寄希望于转移法阵。”周子息没什么情绪地解释着,同时将仍旧藏在原地的八脉法阵解开。
这是他创造的八脉法阵,所有星线的走势定位只有他一眼能看穿,无比熟悉。
在他解开第一根星线时,周子息就已知晓,转移失败了。
他的转移法阵只能转移活物,而非死物,因为需要活物的生命力做定阵。
没能转移成功,要么是东野昀布阵失误,要么是他想转移的目标――已经死了。
整座阁楼都被密密麻麻的星线包裹,当八脉法阵被周子息全数解开时,定阵出现,一具着血色衣衫的白骨躺倒在积雪地中。
第98章
三人在危楼看着出现在定阵中的白骨陷入短暂的沉默。
周子息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他只是说:“法阵之所以还运行着,是因为传送的那一刻人死了,所以无法传送成功,只能在原地等待,也就是说布阵的人到现在也没机会来查看。”
“现在法阵被破,他应该也知道了。”
陈昼蹲下身去仔细查看眼前的白骨,明栗则看向危楼外边,因为刚才破阵的星之力波动,有不少人朝这边赶来。
着黑金制服,腰佩三叶花的武监盟监察使从四方赶来,在冬夜万家灯火中,黑影们纷纷落至危楼各处,伴随着刀剑出鞘的声响。
总监察使厉声道:“什么人竟敢擅闯武监盟禁地?”
武监盟禁地?
原来这地还有人守着的。
明栗将文修帝那边给的令牌甩出去悬浮在空中,总监察使见后脸色微变。
总监察使的脸色缓和几分,示意其他人收刀,朝明栗恭敬垂首道:“不知明圣来此是为何事?”
“这是什么禁地?”明栗问。
总监察使道:“曾有一凶徒入宫刺杀陛下,逃至此处消失,我们怀疑他通过法阵转移,所以将这里看管起来。”
这么一看还挺聪明。
可是刺杀文修帝这个罪名……明栗瞥了眼后方的白骨,还未说话,总监察使已试探道:“敢问明圣后方的白骨,可是从这座楼中的法阵发现的?”
法阵被破的星之力波动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明栗问:“刺杀陛下的凶徒叫什么名字?”
总监察使道:“不知姓名。”
*
危楼法阵中的白骨被带回了武监总盟,听说发生了大事,不少监察使都出来看热闹。
总监察使领着明栗与陈昼进入中庭,身后的人抬着白骨跟上。
柳琢与红绣混在看热闹的监察使中。
“原来是北斗的人。”红绣看见跟在明栗身边的陈昼若有所思,柳琢问她,“你见过?”
“之前跟你说的,白天在路边见到的心之脉神莹境界就是他。”红绣以目光点陈昼。
柳琢朝抬着的白骨看去:“能看出来那是什么人吗?”
红绣借柳琢掩护,悄悄开了心之脉重影朝白骨看去。
从白骨身上能看出浓浓的死气,却还有一些熟悉的东西,是伴随着他出生到死亡也不会更改的。
红绣愣住,目光追随着白骨,隐约有几分不敢相信。
走在前边的明栗忽然回头,目光精准地朝使用心之脉的人看去,红绣这才回过神来别过脸去避开目光对视。
此刻她眼中隐约有泪水浮现。
柳琢不动声色地将她拦在身后,借着前边的人挡住了明栗的打量。
“怎么?”陈昼低声问。
明栗轻轻摇头,没有细说,继续朝前走去。
等他们走过去后柳琢才回头看红绣,发现她低着头轻声说:“那具白骨……是平山。”
柳琢神色顿住。
他不怀疑红绣灵技重影的真实性,却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柳琢与红绣朝人群外走去,听着周边的人讨论的声音,低声道:“先查清楚他们是从哪里找到的平山。”
*
今夜是太子选妃宫宴。
被选中画册的秀女们盛装入宫面见太子殿下。
宴会中太子坐在屏风之后,只隐约能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下边的秀女们低眉垂首,恭恭敬敬,随着名册中点到名字的人上前行礼。
周采采已经走过一轮,这会正坐在下方座位饶有兴致地看上来的美人们。
侍官念道:“段家小女,段苗。”
周采采捧着茶杯喝水,听到这时在想,段家人,五皇子的娘家人,竞争对手那边的人竟然没在最初被刷掉吗?
她好奇地抬眼看去,只看见一个曼妙背影,段苗背对着她朝屏风后的太子俯身行礼,清甜的嗓音听着柔和又舒心。
太子殿下只淡淡地嗯了声,听起来威严又冷酷。
今晚面对每个秀女他都是这样,因此让秀女们反而疑惑,太子的反应跟她们认为的“傻子”似乎有些不一样。
周采采刚要低首,却见段苗转过身来,那相似的眉眼让她愣住,连递到唇边的茶水都忘记喝。
不巧的是“段苗”也看见了她,神色微怔。
――周采采。
――楚晓。
――她怎么在这?
两人心中都是一惊,见到周采采的瞬间,过去的回忆疯涌而来让楚晓攥紧了手。
周采采见过她,知道她的身份,东野昀最初与楚晓相遇,就是在西边的奴隶场。
东野昀给她养身体那段时间,许多珍贵的药材都是周采采给的。
楚晓低下头避开目光,转身走回座位,蹙眉沉思着,周采采为什么会在这,她也来参加太子选妃?
还是说……是来帝都找东云的?
周采采捧着茶杯,发现楚晓也在,还是以秀女的身份冒充段家的人而来,只觉得诡异无比,瞬间联想到许多事。
楚晓以段家的名字而来,借的是五皇子常寒禾的势,也就是说来者不善。
她在帮常寒禾做事?
抛开太子这边的安危不说,楚晓还活跃在帝都,就不会不知道当初来帝都的东云下落吧?
宫宴的时间对楚晓和周采采两人来说变得无比漫长,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宴会上的秀女都被留在了东宫。
太子或许是觉得今晚周采采不能陪他折纸,心情不太好,跟着阿奴离开时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发现周采采根本没看他,而是跟着秀女们离开,太子更不高兴了。
外边落雪纷纷,走在雪地中的秀女们都撑着伞,周采采跟着小径前方的人喊道:“段苗!”
对方脚步不停。
周采采又道:“楚晓!”
楚晓压着眉头有几分恼,身边的侍女惊讶地看着她,低声道:“小姐,是否要……”
周采采站在原地,眯眼看着楚晓缓缓转过身来。
楚晓问:“你想如何?”
周采采笑道:“你改了名字,怎么不再换张脸,是笃定这帝都没有认识你的人了吗?”
楚晓神色淡淡道:“确实,帝都认识我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周采采从她这话里听出来点不悦的意思,看来戳破她的身份让楚晓有些恼。
可周采采很奇怪,问她:“你为什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为什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对她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