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599节
朱由校点头赞道:“做的好。”
然后他看着刑部尚书黄克缵说:“黄卿,朕出山海关以后,见龙虎将军努/尔哈赤已在来京途中,此人到京后交与你们刑部按律议罪。”
黄克缵听朱由校提及龙虎将军的封号,立即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妥善审清罪臣努/尔哈赤聚众造/反一事。”
周嘉谟等天子把各部之事基本都垂询了一遍,就站起来说道:“陛下领军出征方归,先好好休息几日。若无要事,这几日臣等就仍按陛下不在朝时候那般理事。”
朱由校感动,从关外奔驰而归,说不累是假话。他看着老臣行礼后告辞离开,在心里感慨,这些都是朝廷能够倚重的肱骨,也全都是聪明人。
回去后面的寝殿,朱由校好好地泡了一次热水澡。把出征这两个多月不得好好洗浴的身体,泡到发红、泡到刘时敏和魏朝担心了,才恋恋不舍地出水。简单地穿上内衣,刘时敏和魏朝在暖阁里抢着帮他搽拭头发,一边汇报内廷的事务。
“仁寿宫那边的老太妃们平静无事。”
“东六宫的太妃们也没什么事儿。几位公主都平安。”
“五郎这几天有点儿受凉了,太医勒令他在永宁宫养病。”
“怪不得朕今儿没见到这监国理事的代理天子。”
朱由校开起了玩笑。
刘时敏为朱由检背书:“皇爷,五郎每次临朝都是极认真的。”
“好样的,这证明朕没看错五郎。魏朝,你去选两件五郎喜欢的东西送过去,朕明儿得空了再去看他,让他好好养病。”
魏朝应声而去。
朱由校对刘时敏说道:“曹化淳和方正化这俩人朕也用得顺手了,你把他俩调到乾清宫来。”
刘时敏赶紧应下,他明白这二人跟随天子贴身伺候了俩多月,现在是得到了天子的认可。司礼监这样的小宦官有很多,能不能凑到天子跟前都看个人的际遇和造化。他身为司礼监的监正,抽空少不得要把俩人再好好地叮嘱叮嘱。
朱由校外朝、内廷的事情问了差不多,知道朝廷无事。放心地早早去暖阁睡觉。这一脚睡到自然醒。但睡醒以后,感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再叫嚣着疲乏、无一处不再叫喊要继续罢工。昏暗的床帐内,也有让人继续睡下去的**。可是空空的肚腹饥肠咕噜地叫着,只好伸伸懒腰准备爬起来。
帐子外守着的小宦官听闻动静,轻声问道:“皇爷是要起了吗?”
“什么时辰了?”
小宦官回头看下报时钟,“回皇爷,将辰正一刻。”
这一觉睡了快六个时辰啊。朱由校多少年没这样睡过了,再度伸伸腰打个哈欠,内急逼得他不得不起床了。
收拾整齐出了暖阁寝间,却见外间的多宝阁靠窗一侧的朱漆长案上,摆一个粉青釉的细颈扁肚的敞口花瓶,里面斜斜地插了一支半开的迎春花枝。嫩黄的迎春花映着雪浪纸,被阳光在窗纸上勾勒出勃勃的生机。
魏朝见天子的眼光转到迎春花上,立即就说:“这花是东六宫的几位公主送来的,说是今朝在御花园里捡开得最好的挑出来的,花瓶是五郎选的。”
“他们几个有心了。你让御膳房中午给他们几个加两个各人爱吃的菜。”
魏朝立即吩咐下去,殷勤地服侍朱由校用早膳。
用罢早膳,朱由校端详着迎春花枝,越看越觉得心里欢喜。不知不觉的春天就到了呢。今年没了建奴的威胁,要是辽东那十万人给力,明年辽东太平可就能省下几百万的军费开销了。
“魏朝,朕记得私库里有几个羊脂玉瓶,你再去折几支迎春花,挑个与这个差不多的插花,送去英国公府上。”
朱由校不信崔景荣有那么大的胆气,敢派五万的禁军去西边增援,这事要是英国公不肯担责,他再是想做最后也做不成的。
第846章 木匠皇帝101
朱由校不信崔景荣有那么大的胆气, 敢派五万的禁军去西边增援, 这事要是英国公不肯担责, 他再是想做最后也做不成的。
朱由校的迎春花送出去了, 人也收拾得美美地去东六宫探望生病的朱由检。朱由检这个着凉,是因为他下了武学课, 不肯及时披上大氅造成的。饶是他为跟着的小宦官求情,把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李庄太妃还是把跟着他的那两宦官各敲了十板子。
朱由校过去看他,李庄太妃还满是歉意地说:“皇爷, 五郎这次着凉都怪我放松了对他身边人的管教,才纵着他们由着五郎的性子来。幸好这次没发热。”
朱由校立即赞同李庄太妃做的对。朱由检基本已经好了, 脸上讪讪地不敢看人。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皇兄,我这些日子都有好好上朝,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听懂。”
李庄太妃拍了他一巴掌, “你听不懂?那你去做什么了?岂不是误了皇爷的大事儿!”
朱由校笑笑,让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娃娃去听军国大事,能坐住已经不错了。再说他本来就没指望朱由检能做什么的。
故他笑着说:“五郎平时也没接触朝政,听不懂是正常的。你这些日子功课没落下?”
朱由检立即两眼放光,“皇兄,我有好好学习, 先生都夸我了,说我比姐姐妹妹学的都好。”
唉,这就还是一个娃娃心性的。幸与他同学的是他的三个姐妹。
“七郎和十妹妹你有经常去看吗?”
“有,我和姊妹们隔天就去看看。反正都在东六宫这边, 也方便。皇兄,我现在陪你去看。我也几天没见到他俩了。”
朱由校按住兴致勃勃的朱由检,“不差这几天。等你完全好了再说。不然他俩太小,被你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朱由检立即跟霜打了一样蔫了。
“好好养着,等你好了陪皇兄去看七郎。 ”
朱由校出了东六宫,在西六宫逛荡了一圈,还挨个宫室进去,看看自己抄家得来的珍珠宝贝,颇有成就感。
“魏朝,朕这私库有账册?都登基的很详细吗?”
魏朝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立即回道:“皇爷,这几库都是王安带着奴婢整理的,缺一样,你那奴婢的脑袋问罪。”
朱由校满意了。回头看被叫来核对私库的刘时敏。
刘时敏赶紧上前一步说:“皇爷,臣已经将甲字库一直到戌字都抽空盘点了。每月都会清点一次,保证不会有缺失、混乱的。”
“银子的数目也对?”
“对。臣在交接账目的时候,看着人挨箱核对的,然后看着人贴了封条。那些库房里的所有器物都这样盘点了,也抓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按律处置了。”
刘时敏终于得到机会向他的皇爷表白、从接手做这个司礼监的监正,他还做了什么事儿。累死了有没有?
“辛苦你了。你可是朕这皇城内廷的大总管,这些事儿都要你替朕上心想着,按期盘点。”
“臣不敢说辛苦。皇爷放心,臣会把内廷管好的。”
现在的内廷算是比较好管理的,宫女子和太监都在千人以内的数目。留都和中都的皇城,也按着天子的意思交给户部去打理。就是皇庄那里还没有功夫去清理。
“皇爷,臣想趁着皇爷在京师有闲,臣想去皇庄把皇庄都清理一遍。”
刘时敏知道司礼监的票拟对天子影响不大,天子在京的时候,司礼监就是一道分奏折内容的程序。内阁和各部但凡有紧急、重要的事情,在天子的默许下,都会不通过司礼监立即送给天子。他曾经为此忧虑过,觉得司礼监早晚会被天子摒弃了。但是在天子没正式裁撤了司礼监票拟的时候,他还是要好好做好自己的掌印太监,把好最后这一关。
朱由校听说刘时敏要去皇庄,立即点头还补充了几句。
“朕看着天时是早该播种的了。你看看皇庄那边的墒情如何?要是尚未播种,就把去年准备的那些番薯多种一些。这天气看起来冷的时候是越来越长,就怕作物到了秋收的时候,还没成熟就上冻了。让那些精于农事的老庄家把式们,选些成熟快、能饱腹的种。”
这几年天气越来越冷是大家普遍的共识,这天气影响了收成的事儿,慢慢被更多的朝臣们认识到了。多种一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到什么时候百姓只要有吃的,就都不会造/反。
“皇爷放心,臣会让皇庄多种植番薯的。也会找精于农事的人,按皇爷的要求去种成熟快、能饱腹的。”
朱由校在内廷逛了半天,中午回去倒头又睡。这一趟北征的辛苦,对这个身体来说,只有他自己知道深浅。要不是他从过来就日夜练着这个小身板,可能不等到山海关,在马上就坐不住了。
他睡得昏天暗地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魏朝焦急地来唤醒他。
“皇爷,皇爷快醒醒,杭州急报到京了。内阁等着皇爷去议事呢。”
朱由校被他喊醒,在帐子里凝神躺了几秒钟才一跃而起。魏朝和曹化淳一起伸手帮他穿衣服,方正化捧着热面巾等着他擦脸。
朱由校在匆忙间由几个宦官帮着打理仪表,也是整整齐齐不见丝毫差错地去了养心殿。见内阁的四位阁臣、户部的汪应蛟已经在等着他了。
朱由校坐下便问:“杭州什么事儿?火甲再次暴动了?”
要开口说话的方从哲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天子,叶向高等人也被天子这突兀的问话给震呆了。
魏朝走过去,从方从哲手里用“抢”的动作,拿到了杭州的急报,随即展开来给天子念了一遍。
主要内容是杭州府在三月初五的时候发生了大火,此次火灾燃烧了一昼夜才熄灭,过火的人家有六千一百余户,男女死者总计有三十五人,另有轻重不等的被烧伤人数接近千人。在急报的后面是杭州府的知府进行的具体救灾措施、及请罪折子。
有灾就要朝廷赈济,但是方从哲瘪着嘴说不出来拨款的话。朝廷去年腊月做年度预算的时候,对于天子提出的每年一定要按比例留一笔银子,作为临时出现不可预测的兵灾、火灾、旱灾等的赈灾专款,有事儿就用,没事儿就留存的提案,他是领头的反对者。因为他怕这笔款项会被皇帝收到内库、最后无影无踪。
可是打脸的行动来的太快了,这才三月哎。
汪应蛟参与了去年腊月的年度预算,他这时候只好站出来说话了。
“陛下,朝廷得先拨款去赈灾。”
朱由校点头,“从哪儿出银子?”
汪应蛟愣了一下,“只能先挪用了。”
“又是挪用抄晋商的那笔银子,要是以后还不上了可怎么办啊!”
朱由校皱眉。
方从哲立即说:“陛下,今年秋税解上来以后,先补上挪用的款项,再就是要建立留出一笔应急的赈灾款制度,专款专用。以后也按着这制度年年去做。”
他说着脸红起来,“陛下,去年是老臣欠思虑,早留出赈灾的这笔银子就好了。”
“方首辅不必苛责自己,这也是朕的皇祖父把银子看得太重,以至你不敢留备用金了。”
朱由校见赈灾的银子有了出处,君臣根据灾情算计好数目,剩下的事情就是朝廷要派钦差带银子过去了。
“朕的意思是户部出人做正使,刑部出人做副使。”
“陛下准备派司礼监的哪一位做监察?”叶向高替要做钦差的官员发问。
“魏朝。他不敢向赈灾银子伸手,有事儿也能压得住场子。”
魏朝现在是乾清宫的代理主管,司礼监的秉笔大太监之一,从身份上来说是足够了。
叶向高想着这笔赈灾的银子数目不小,忧心忡忡地说:“陛下,杭州在南宋时期就多发火灾,老臣记得是有二十一起大火,其中的五次最大的火灾,使得‘城市为之一空’。这次除了赈灾,还得要想法子杜绝后患,朝廷现在银两进项有限、捉襟见肘,可禁不得几次这样的大火。”
刘一燝接话道:“陛下,臣赞成叶阁老之言。杭州人员稠密,屋宇鳞比栉次接栋连宅,一旦发生火灾,便很快会蔓延开来。不仅波及范围广,受灾的百姓多,损失也非常大。臣建议借此次火灾重建杭州的时候,或采用唐时期的市坊制或是采纳宋时期的禁火。”
韩爌觉得刘一燝的提议太奇怪了,所以他追问刘一燝。
“杭州有不夜城之称谓,季晦认为‘禁火’的可能性有几成?”
刘一燝则笑着说:“虞臣,对杭州这样的城市来说,禁火是不可能的,市坊制划分更不可行。那就让不同意禁火的、也不同意市坊制划分的,出银子重建杭州了。朝廷赈灾的银子,只用来建同意禁火的市坊、同意在禁火市坊里居住的百姓。”
哎呀,朱由校抚案而笑,没想到刘一燝不拘言笑的表象下是个黑心的芝麻团啊。太好了,他现在就需要这样的臣子去做事,尤其是在杭州府这样声色犬马的不夜城。
他立即表态赞道:“朕以为刘季晦的提法好。杭州要是还按原来的模样兴建,少不得还会再发生火灾的。
咱们先把把杭州按照市坊划分,屋宇之间一定要隔开足够的防火间距,重新兴建杭州城。不搬家的人给搬家的人出银子,市内不够就往外周扩展。都挤在一起等着祝融光临,朝廷可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赈灾。”
方从哲面带忧虑地看看提出糟心建议的刘一燝,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再看看非常开心的天子,他为难地说:“若是出现既不肯搬家,也不肯出银子的百姓,人家有杭州的地契在,官府总不能强制啊。”
朱由校立即绷脸,“又不是没收他的地契、不予他住的地方,只是对横在放火通道上的民户予以置换住处。不肯配合的人,就要为以后的城市大火提交保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