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曾带着十二个红木盒子,请了媒人就去了陈家。
昨天,方曾去请媒人的时候,媒人还有些吃惊。他可是知道陈家的,陈墨的婚事也是他们心中有数的。毕竟干这一行要是哪家哪户的单身哥儿都没弄清楚的话,早就饿死了。可他没想到陈家退了粮油大户于家的婚事,却愿意把陈墨嫁给一个庄稼汉。
这于家可是早在外面说过了,这陈家可是眼睛高上天,看不上他们家,准备用自己哥儿攀高枝呢。虽然,这于家有了私生子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家对着于家的话也都掂量掂量。可这陈家也是官身了,有一些人家也是想着或许陈家真看不上于家了,这次趁机退了亲。
后来,陈家的哥儿又守孝,岁数大了,一直就压在手里,有心气的人家以为陈家要嫁给比他家高的人家,也不愿意上赶着找不自在。其他的那些,说实话,还真没什么多好的。媒人前段时间还在嘀咕这陈家的婚事不好说啊。
可没想到,人家汉子找上门了,两边说好了,不用他费力气就用红包拿。他心中高兴的很,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想着,要是明天这方家汉子聘礼不好看,那他可多为人家说好话,也显显他的能耐。没想到方曾拿出的聘礼却很是体面,半点没有失礼的地方,对着方曾很是高看了一眼。
陈家一家人早就在家等着了,一看媒人领着方曾来了,开着大门把他们迎了进来。再看着十二个红木盒子和活雁,就连对着把自己弟弟嫁到乡下去郁闷的陈砚也没什么说的了。
陈嬷嬷听着媒人说着方曾准备的聘礼,喜饼果子糖茶喜酒都齐全了,还有首饰布料也都是上好的,嘴角就咧开了。整张脸笑的皱褶起来了,看着方曾越发的满意。
昨天晚上,方曾给了方致远二百两现银,自己留了一百六十几两银子。毕竟以后成亲了,方曾就准备把现银和外甥分分,不然以后外甥要用钱也不好意思开口的。可方致远却只拿了一百两,说什么也要把那一百两给方曾留着娶亲用。
方致远那口才老能忽悠了,方曾最后才决定下年卖了茶叶,多分些银钱给方致远,补上这次的银钱也就没再推辞。所以,他手上还有近两百两的银子,做事自然很是体面。
最后,媒人和陈嬷嬷说好了,方家下聘一百两银子,两方拿了生辰八字合一下,算算,选了个好日子,就把两人的婚期给定在了两个月后。
忙了一天,这才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陈砚对着陈墨说是弟弟,其实是当儿子带的。所以,对着陈墨特别的好,他自个有三个小子,也没哥儿,经常对着自己小子说道,要他们要照顾自己的姑爸爸。常把家里人弄的哭笑不得,这三个小子最小的可才五岁呢,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岁。
陈砚起先对着自己叔叔给他家弟弟说了个乡下汉子是气愤的,不说其他,这物质条件就和镇上不能比。想着小时候,他在乡下的家里,一个月也都见不到一两次油腥子,虽然后来他家的日子过好了,可那时的记忆留给了他很大的印象,他可见不得他亲弟弟受这样的苦。
不过,他弟弟却出乎意料的跟他说他很看好这户人家。说一个能不惧旁人闲言碎语的养着自己外甥的汉子,至少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他叔叔也过来说,这方曾就是每年给他提过清雨茶的人,让他惊讶的同时,稍稍安了心,至少,这方曾家里还是有家底的,不会让嫁给他的人吃多少苦。
接着,他不放心,亲自下去悄悄的走访了一遍。打听到了方曾的哥哥,还有在刘家村的一些事情。陈砚觉着虽然方曾家中没什么亲人带契,可人缘很是不错。还有做人不是为着名声就架起来做好人的人,很是护着自家人,该狠的时候也不手软。
等回来把事情给他爹么和弟弟说了之后,大家对这方曾倒是都听满意的。他阿么这才去自己叔叔店里去相看了方曾,之后让他叔叔出面说话。
陈砚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可他叔叔那边竟然说方曾有些犹豫,还得亲自看看他家弟弟才能决定。当时陈砚就不高兴了,在他看来,他弟弟那是孝顺懂事,人见人爱,能看上方曾那是他的福气,方曾这还拿起架子起来了。
还是他爹做主,让自己阿么带着自己弟弟去见面的。
他后来也明白,他爹是觉得能知道他家哥儿家世的还能比较冷静的退了,这不仅需要勇气也是个真性情的人。虽然最后皆大欢喜了,可陈砚总觉得自己怎么有股子闷气呢?
☆、42·准备
方曾回去之后第二天就带着喜糖喜果喜茶喜酒去了林诚家。林诚是他舅舅,也是他在世辈分比较重的长辈,方曾成亲自然是要去告知他一声的。方致远被带上一道去,帮着拎东西。
林诚家的看着方曾拎东西来自己家还有些奇怪,这非年非节的,方曾带东西来他家这是干啥呢。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方曾这是要娶夫郎了,还是要娶个镇上的哥儿。
林诚一开始听了方曾说来给他说自己定亲的事情,心里是有些不愉快的,他是舅舅,可以说方曾没了爹么,么舅么舅,这婚姻大事能做方曾一半的主。林诚一开始也关心着方曾的婚事,让自己家夫郎和儿郎留意着,可总是找不到满意的,怎么也都差了一点。
但方曾突然对着林诚说他定了亲事,没有来和他商量一下,还是让林诚觉得自己没有受到重视。这方曾是外甥,定亲之前应该和他说一声,让他给参谋参谋才是。毕竟,方曾家里没个长辈,有他看着也能稳当些。
方曾看着他舅舅脸色淡淡的,知道他舅舅好面子,恐怕是有些介意他先前没说。可他也有他的考虑,要是一开始告诉了他舅舅这陈家要和他做亲,他舅舅一定会极力促成的。在没知道陈墨的性子人品之前,这样做太被动了,要是不中意陈墨,后患无穷,方曾就没告知林诚。
后来,他准备让他舅舅给他提亲去的,可陈家是镇上的人家,没个正式的媒人又不像样子。他想想,干脆请他舅舅和舅么做证婚人,也算补全了之前的失礼。果然,在方曾说出要请林诚夫夫做证婚人,林诚的脸色立马高兴了。
知道外甥不是不重视自己,而是留在最大的辈分在后面,林诚心里高兴了。也开始细问这要和方曾成婚的哥儿是个啥样的,这好好的镇上哥儿嫁到乡下来,让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一般只有把哥儿往镇上嫁的,这镇上的哥儿嫁到乡下来多半是有些差错的。
方曾就细细的说了陈墨的事情,当然隐去了于家那段,只说早年定了婚不合适就退了,就是在家守孝留了年纪大了,正好他和陈墨的叔叔陈掌柜有交情,这才定下了陈墨。
林诚听了心里却跟过山车似得,忽上忽下的。本来以为这镇上哥儿是个有差错才被嫁到乡下的,他还在为他外甥委屈呢。毕竟他外甥现在的条件可不差,要是在乡下找,也能找着好哥儿。不必委屈自己娶个有差错的哥儿。
可没想到这陈家哥儿来头这么大,听着方曾的话,这陈家哥儿家的哥哥是巡检司,正正经经的九品官身,这可是官老爷家的弟弟。不说听着这哥儿品貌不错,就是这哥儿有些差错,看着陈家的份上,也是一门大喜事啊。何况除了年纪大些,半点没有不是的地方,林诚想着心头高兴劲就别提了。
他外甥娶了这么有娘家的哥儿,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连带着他这个做舅舅的也沾沾光。至少,他家老大以后去衙门办个事情总能方便一些,要是林家村真有什么事情了,他们也能有点底气了。
林诚越想越觉得得把这亲事办好,办的体面,不能让方曾丢了份。不然,以后人家看不上方曾,他林家村也别想有好处。赶紧问道:“阿曾啊,你这亲定的不错,这哥儿家能把哥儿嫁给你那是看重你。人家给咱们面子,咱们也得让人家满意。你这婚事可不能办差了,不然,舅舅第一个不答应。这身上的银钱还够啊?要是不够,就叫你两个表兄出些。你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你成婚他们可不能不表示。”
方曾笑道:“舅舅,银钱我身上还有,不用麻烦林信林正了。再说,我下聘已经下好了,就是再置办些酒席婚礼要用的东西就行了,划拉划拉也够了。陈家明天派人来量房子,我想着把家里收拾一下,到时候还要叫上林信他们给搭把手就行了。”
林诚家的听了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你有事情就让老大老二去帮你,千万别客气。”说完又朝着林诚家的喊道:“孩子他么,你是老人了,知道这乡里成婚的规矩,咱外甥家里没个长辈操持,你多去看看,好好的给他说道说道,可不能让陈家亲家那儿说咱们不知礼数。”
林诚家的哪有不愿意的,叠声道:“大外甥成亲,我这舅么自然得办的好好的。大外甥啊,你就等着娶那陈家哥儿给你做夫郎吧。那些红帐红被,细碎小东西,我带着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保证给你弄的妥妥的。”
林诚家的一想自己成了官家哥儿的舅么就倍觉的有面子。这在十里八乡的还是头一份呢,他可要好好的把亲事办体面了,不管是方曾和陈家哥儿肯定得领他这份情的。老大家和老二家说是给方曾帮忙豆腐坊,其实他心中明白,这是托词,这是方曾给自己两个小子打掩护呢。
可两个小子已经给了梯子,摆明了不想让自己哥儿入股进来,他能说什么?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但有一点,方曾能这么帮着自己家的小子们他这个做舅么的却是开心的,他算是看出来了,方曾越好,他家小子家才能越好,方曾不亏人。
这儿在商量着成婚的事情,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可不多时就听见有人的哭声从远处传来,这一大早的,让林家人听着冲淡了刚刚的喜气。林诚不高兴了,这是谁没个眼色,在他家门前哭啊?
没等他想去叫人看看是哪个呢,人就进来了,只见林双带着大胖哭着进了门。不是往常那种只打雷不下雨的装样子,而是眼睛眉毛一把的哭的稀里糊涂。林诚家的一看心疼了,自己的哥儿自己知道,这两年回娘家收敛不少,已经没闹过什么了。
而且林双哭的是真伤心,这是肯定是受委屈了,他忙上前拉着林双,心疼的为他擦擦眼泪,问道:“双啊,你这是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你当家的呢,大胖,你阿么这是怎么了?你爹怎么没见人呢?”
大胖跟着他阿么从赵家村一路走了过来早就累死了,听着自己嬷嬷这样问,不高兴的说道:“我家爷爷嬷嬷要分家,阿么说他要把我和爹么赶出家门,霸占我们的东西,还要抢骡子车。”
林诚原先还没当回事,他知道自己哥儿的尿性,没理也要搅三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平常的很。可没想到自己外孙却说了这么大的事情,分家,分骡车,这赵家是想干什么?
林诚气愤了,中气十足的对着外面老大家的媳妇喊道:“老大家的,你给我去把老大,老二一家喊来,咱家有大事了。你让他们赶紧回来,快些去。”
方曾很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林诚开口了,对着方曾说道:“阿曾,你看双这有事,你是个汉子,在外走动有见识,你也在旁听听,拿拿主意。”林诚这样说了,方曾也就不好走了。
林诚家的也是这个意思,毕竟现在方曾是外甥也不是外人,林双这次要真受委屈了,方曾手上功夫好,又有路子,和老大老二一道,定能给林双讨回公道的。
林诚家的先把林双劝住不哭了,林信林正夫夫也都来了。林双再不好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他们能说能讲,可万万用不着旁人来欺负他。这不是欺负林双,这是欺负他们林家无能呢。
人到齐了之后,林双在林诚家的示意下说了事情的经过。
自从两年前林双在娘家被冷了一段时间后,赵德老两口子就开始这样那样的挑剔林双了。赵勤的弟弟赵俭两口子也是动了小心思,抓着机会就给他们上眼药,林双夫夫很是吃了些苦头。
后来林双回娘家主动示好,林诚老两口又补贴了他一些,在赵家的日子才又慢慢的好了起来。可也赶不走以前了,赵俭家的说起来还和赵德家的有亲戚关系,赵德老两口本就喜欢老小多于老大,对着赵俭家的也更喜欢。平时指望林双拿东西回去,心里再怎么想,可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林双的娘家也不是弱茬子。最为重要的是,林双的大哥嬷是村子上的里正的哥儿,现官不如现管,这要是得罪了林双狠了,他们在村里也得不上好处。
可当年林双和林信家的闹了事,林信家的娘家对着赵德家也就泯然众人了,赵德老两口本来因为和里正家沾亲带故的,在村子里总多了几分得意。可现在赵里正家这么一表态,村子里的人都清楚了他们待赵德家也就一般般。
赵德老两口抖不起来了,对着外人他们不敢说什么,却把气都撒在了林双两口子身上。正好赵俭家的娘家日子也稍稍好些了,赵俭两口子就不愿意从娘家拿了东西给林双分,起了分家的心思。
可赵德家也不过三间泥胚房,两亩薄地,这最值钱的也就是家里的一头骡子了。可这骡子的钱还是林双从娘家拿的,买的时候还写了林双的名字。这分家要是平分的话,赵俭两口子也是心有不愿的。
林双其实早就想分了,毕竟以前娘家贴补的他的多,赵家穷,可没分家拿东西回去总得大家一道用。赵勤是个比较听他爹么话的,林双也不想让赵勤不高兴,闹了两次,没成,就忍着没提。
今年林双看着自己自己家六岁的侄子小壮都去了赵家私塾,想想自己已经八岁的儿子,他就想把大胖送去读书。可赵德老两口不愿意,因为赵俭家的二胖今年也六岁了,赵家也只能供上一个孩子读书,要是大胖读了,二胖就没得读。
二胖长的像赵俭,是老两口的心头宝,赵德两口子怎么愿意委屈他呢。于是,他们就先拖着,私下却偷偷的去了私塾先生那儿给二胖送了束脩,想让先生开口说看重二胖的机灵收了二胖,堵住林双的嘴。
可没想到正好被村里的哥儿听个正着,他是个大嘴巴,最喜好说人是非,这么大事情,没半天就传的满天飞了。林双知道了哪能不闹,都是自己公爹嬷嬷的孙子,这公爹嬷嬷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太欺负人了。
他在家又吵又闹,赵德两口子干脆破罐子破摔,就是说死了这家里读书就供二胖读,林双要是不服就自个找银子去。林双可不会被吓着,既然他们这样说了,林双牵着骡车就要去卖了给大胖上私塾。
这骡车可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虽然这钱是林家出的,也写了林双的名字,可在赵德老两口和赵俭两夫夫一直认为这是家里共用的,甚至把骡子当做自己的。哪能看着林双动骡子啊,赵德家的看着林双拉不住,想想就直接倒了下去,装病了。
然后赵家就一团乱了,赵勤回来就打了林双一巴掌,赵德老两口干脆趁机说分家。可却是把长子赵勤分出去,他们和赵俭一块过,两亩地一家一亩,房子分了一间,可最后却是这骡车要留在家里,就当赵勤两口子孝敬公爹和嬷嬷的养老费。
林双当然不肯,本来赵家的东西就少,赵德老两口和赵俭过,家里的银钱都贴了赵俭他心中就不高兴了。这是要告诉全村他们老大家不孝顺吗?再者这骡子明明就是他回去连骗带蒙的买回来的,怎么会成了老二家的。说的好听,凭啥兄弟两个光让他们拿养老钱啊,这不是明摆着要给二房要骡子。
可惜,赵勤平时机灵,可到了他爹么旁边却是不说话的,林双在赵家孤立无援。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让娘家给讨个说法。
☆、43·出面
这事情说清楚了,屋子里的人都听明白了。赵德老两口喜欢小儿子打算和小儿子住,并且要拿了林双的骡子给二房。林诚家的听了心里气急了,这自己哥儿在自己家连骗带蒙的买了骡子,老大老二家的心中早就有气了,林双为着这个也受了不少的气,就连他这个做阿么的也被老大家和老二家心中不知道埋怨了几遍呢。
这赵家好大的脸面,这是要拿了他林家的补贴他小儿子。林诚家的想到这骂道:“这赵家是看我们好欺负不是,骡子的钱是怎么来的,他们心知肚明,这是要拿我们的钱去添他们自己小儿子的口袋啊,怎么做到出的。”
林双一听像找到了知己,连声附和道:“阿么,你看看他们家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为着骡子我都被大哥小弟埋怨死了。现在倒好,他们这就是要明抢给赵俭那个王八蛋啊。明明我们是长子,他们却把我们分出去,还说要养老费,这不是明摆着拿捏我们吗?家里的日子本就难过,这下可怎么过啊。”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林诚听着林双哭不耐烦道:“哭什么哭,你这是想干啥呢,干啥呢?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就是了,这骡子当年就是你自作主张。耍的小聪明,现在看着你只会在我们家里横,到了人家,只会吃亏上当。”
林诚家的不乐意,维护道:“你这糟老头,咱家的哥儿在人家门上被欺负了,你咋还这样说话呢?就是这骡子是坑了咱老大老二家的,在双手里,好歹还是自家人,也没给了外人。这个赵俭和咱家什么关系,也想坑了双的,拿咱家的,也不睁开眼打量打量,咱能乐意不乐意。”
林信心里烦躁,自己这个弟弟就只会在家里横冲直撞,胡搅蛮缠。遇着赵勤家的人就像焉了似得,半点不得劲。当年,自己这个弟弟被婆家人哄了几句就回来骗他们的银钱回去买了骡子,现在好了吧,为了他人做嫁衣。
林信对着林双又恨又气,也又不能不管他,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最后,他开口道:“阿弟,你别哭,你说你想怎么办?你说出来,大家给你参谋参谋。还有,你家的当家又是个什么意思,这事不出面,是赞同还是不赞同。赞同了,没话说,咱就上赵家去;不赞同,咱就不做那恶人了;不然,恶人咱们做了,最后你当家还怨我们多管闲事那就不好了。”
林双听着楞了楞,停止了哭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他当家的他知道。赵勤机灵是机灵,可就是太机灵了,他不想让他爹么不高兴,又舍不得骡子,所以死活不出面。到时候,要是林双回来真要回了骡子那最好,他两边没得罪,甚至能和他爹么说他毫不知情,把责任都推给他娘家。
林双也是知道的,他心疼他当家,也不愿意让赵勤夹在中间,就自己出面回来让娘家给自己做主。可没想到自己哥哥竟然指名道姓的让他家当家的站出来说话,这让林双为难了。
林正看着林双的反应就来火了,这赵勤就会算计林双算计他们林家。现在还是这样,要是他们闹上赵家的门,这赵勤被他爹么说动了,说自己心甘情愿,那不是他们林家里外不是人了吗?
林正不客气,对着林双说道:“怎么,你家出了这事情,我哥夫半句话也没有是个什么意思。我们这样师出无名啊,再说了,这是赵家的家务事,就你一个不服气又什么用,人家任你当家说话。你这是想让我们林家做刀,你当家躲在后面做好人。到时候好处拿了,半点力也不用出,自然是好盘算。打量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林双被这么一说,眼睛低垂了下去,躲躲闪闪的不说话了。
林诚也反应过来,光他家哥儿不服有个屁用啊,这哥儿的当家乐意,他们去了除了枉做恶人又能抵个什么用?林诚也是做过里正的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不比旁人少,只是好面子一直顾着大面而已。现在到了这个时候,赵勤还在和他们耍心眼,林诚刚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了下来,也没了一开始的气势。
林诚家的心里暗骂自己家的赵勤混蛋,可也见不得林双在赵家这么被人欺负。谁生的孩子谁心疼,他这个做阿么的就是再气赵勤也不能不顾自己家的哥儿。这要是骡子真被赵德贴补了赵俭家,以后自己家哥儿日子怎么过?难道就凭着那一亩薄地吗?
林诚家的就在旁边打圆场的说道:“你看你们,这都是一家人,赵家欺负了双,他们家人不帮着,咱家人还能看着。你们先别说赵勤,还是说说这骡子到底怎么办吧?至于,赵勤,过后说他也不迟。”
林信却是摇摇头,说道:“按理,这话我就不想说,说了伤情分。这骡子是我和林正的银钱买的,怎么也和他赵家沾不上边。林双自个用,我们碍于情分不好说,可这骡子还欠着我们六两银子呢。我也不说别的,当年不要这银子是怕林双在婆家不好过,可现在林双在赵家都过成这样了,也不用和他们客气了。该要的要,该还的还,谁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这样物归原主,没得让赵家占了便宜。”
林信对着林双早就不如以前,今天听着林双说话的时候,看着赵勤没来,他心中就有数了。真是把他们林家当傻子,林双要吵得他们去要骡子,要到了,赵勤得利,还没得罪自己爹么。没要到也没关系,毕竟是在赵家用的,没便宜了旁人。
这是把林家算的很精啊,要是没要到,恐怕依着自己阿么疼林双的劲,贴补一定不会少的。既然赵勤这么没把林家当亲戚只当冤大头的话,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该是他林家的就是他林家的,干脆把东西要回来也不便宜了赵家。至于林双,也要给他些教训,不要有事找娘家,没事自己家。
林双这次真傻了,这自己回娘家不仅没让自己娘家给自己出头,怎么还要收回骡子啊?这是怎么回事,他茫然的看着林诚家的,这个时候,只有他自己阿么才能让他信任。
林诚家的也有些担心,对着自己的老大说的:“老大,你这个是干啥啊。你这把骡子要回来,你弟弟以后怎么生活啊?咱家也不缺这头骡子,你就当帮帮你家弟弟吧。”
林诚却不这么想,林信一说,这个做过里正的老头心里有了思量。这赵家是不是在打让他们帮着赵勤再买一头骡子的打算啊?不然,这赵俭怎么不上门来,不就是打量他们疼林双,要是真没要到骡子,恐怕还得他们林家认这个亏。
林诚开口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自己的哥儿占他大哥小弟一些便宜。反正都是自己的骨血,可这赵家却和他没半点关系,没得让他家老大老二吃亏,便宜了旁人。
说着,就对着林说开口道:“你大哥说的对,你当年拿了六两银子买的骡子是我们林家的,这骡子也是我们林家的。我们上门要骡子,你公爹嬷嬷没什么好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能让你们把骡子抵了养老,因为你们是他家的小子儿郎,可咱林家可和他们没任何关系。他们没借口拿我们家的,我们呆会就去赵家牵骡子。”
林双反应过来,立马摇头道:“不行,爹,阿么。我们家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就靠着骡子给人家拉磨挣些银钱补贴家用,不然,光靠一亩地能抵什么用啊。这没了骡子,以后日子过不下去啊。”
林正嗤笑道:“你公爹嬷嬷要这骡子,我们就是给你拿回来,他们不说要,借你总得借吧。到时候,他们给你偷偷卖了,你能拿刀砍他们吗?还不捏着鼻子受了,反正我看哥的主意不错,你自己想吧,是把这骡子给赵俭,还是给我们。”
林双为难了,方曾看了半天,想了想还是出口说道:“舅舅,我看这样。你看大胖今年不是想上私塾吗。林信,你把骡子牵回来给大胖出上一年的束脩。林双,你看怎么样。”
一年私塾要二两银子,林双本就倾向于把骡子给自己娘家,毕竟他不傻,东西给了娘家,以后他大哥小弟还能顾念着他些。这分家了,更需要娘家的贴补了。而刚刚不说话,也是为着能多捞些好处。
他还想再要些好处,还是不吱声,方曾脸色淡淡的说道:“也是我多事了,那就算了吧。毕竟一年二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林信你家也有骡子,也犯不着再多这事。”说着就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
林双却是急了,他知道他要不答应,最后,他娘家也不会再给他出力了。本来还有二两银子的好处,现在可半点也没了,还得看着赵俭家用自己的骡子,想想就气人,于是,他急急慌慌的说道:“我同意的,把骡子要回来。这本来就是大哥小弟的银钱买的,咱家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说着撇了撇自己阿么,林诚家的心里叹了口气,说道:“那这样,大胖头年的银子就你大哥小弟帮你出了。”看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有些不高兴,林诚家的又说了一句:“就一年,你大哥小弟家的孩子也还在上私塾呢。”
说好了条件,林信就没再耽搁,带着林正叫上了方曾,让林双自个跟着就往赵家村赶。方致远带着大壮小壮在玩呢,他是瞧见林双的,可没怎么注意。现在,他都在考虑自己未来的舅么呢,没时间注意打酱油的人。
瞧见方曾和林信林正一道坐着骡车带着林双出去了,知道有事情,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情去管,反正和他无关。他想着他舅舅成亲的时候要是要他做压床童子个是做还是不做呢?太难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