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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相逢,遍体鳞伤

冷面督主请低调 四月的颦儿 5007 2024-06-29 20:31

  柳秉笔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身后的太监立刻上前来拽起顾云汐,向宫门口拉去。

  不待顾云汐张嘴喊,严桂先追过来,惊惧焦灼的嗓音轻颤:

  “哎,哎!我说柳秉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您这么把人带走了,叫咱家如何向娘娘回话啊!”

  柳秉笔翻眼直勾勾瞅准了严桂,漠然挑起大拇指,空指身后:

  “交代?交代什么!咱家是奉冷督主之命前来捉拿皇宫失窃案的疑犯。严公公想要交代,大可向咱们督主爷要去。走!”

  长袖挥起,一行人离了储秀宫。

  ……

  司礼监――

  暴室里空气污浊,浓郁的血腥与糜腐味道提鼻可闻。各种恐怖森寒的铁锁、刑具,随处可见。

  幽暗的光线下,掌刑太监面无表情,一双双冷漠的眼里射出锐利的光。

  若是一般人,身陷这种环境下定然会被如坠地狱的恐怖吓破了胆。

  然,顾云汐不同。

  她曾在东厂摸爬滚打,见识过昭狱里面审问犯人的手段。

  此时身陷司礼监暴室,面对弥着腥气的冰冷刑具,莫说凄厉哀嚎,便是脸色都不曾有半分变化。

  “屠暮雪,识相的话自己快招,别等咱家撬开你的嘴!”

  柳秉笔坐在书案前,对顾云汐冷声一句。

  她如今拥有宫籍,就算犯了事,也不能被东厂的人随便带出宫去审问,拿到司礼监查办,本是合情合理。

  顾云汐跪地不语,心中暗想,怎么说自己都是面具人的帮凶,几日前又亲手弄伤了宸王殿下,如今这般算是罪有应得。

  可自己又在储秀宫当差,若然认罪,会不会连累淳良仁善的许妃娘娘与其他宫人?

  陡然仰面,顾云汐平静的迎上柳秉笔的目光。

  “大人要奴婢招什么?”

  “七月七日当晚你去过哪儿,与何人在一起,几时回的储秀宫?”

  柳秉笔一句一句问完,太监嗓特有的尖利刺耳之声,就像枚枚刀子劈在顾云汐的心头,血淋淋的煎熬着她的神经。

  “七月七日当晚奴婢酉时出宫游街赏灯,酉时过半而归。当晚奴婢独自出宫,未与任何人在一起。”

  为不连累无辜之人,顾云汐刻意隐瞒了自己与兰心、樊侍卫结伴而行的事实。

  “胡说!”

  柳秉笔听后鼻间冷哼,一拍桌案:

  “简直胡说八道!司礼监早已调查过,且有人指证你当晚酉时出宫不假,却是戌时末方回储秀宫。

  足足两个时辰,你除了游街赏灯,还曾去过御花园,是也不是?!”

  “轰”的,顾云汐的脑中像是快要炸开。

  为了储秀宫一干人等的安危,她坚挺着快要崩溃的内心,脸上一派强装出来的镇定,双手在衣袖里紧拢,决然道:

  “奴婢确是酉时出宫,由银水河西岸至北街观灯,酉时半刻回宫,并未到过御花园。神武门禁军班房自有奴婢当晚出入宫门的时辰记录,大人看过便知。”

  “嘴硬――”

  柳秉笔再次愤然击案,眯细的两眼迸出森然的冷光:

  “你没去过御花园,衣服上何来泥污与血迹?”

  顾云汐遁然语塞,不做声的眯眸。

  看来,自己被人出卖了。

  深宫简直是所人间炼狱啊!有人为了富贵荣宠,踩着别人也要向上爬;也有人为了蝇头小利,仅仅是五两黄金便可出卖他人,生生被钱财昧了心,将自己变成了鬼――

  耳边,柳秉笔的声音响起,尖细的嗓音满是烦躁不耐:

  “看来,咱家不让你见识见识司礼监的大刑,你是张不开嘴呀!来人,给她梳梳筋骨。”

  黑影一闪,两个年轻太监走上来。一个按住顾云汐的肩头将她掼在地上,一个在她的十指上安了夹棍。

  两端绳索狠狠拉紧,指骨处立时鲜血淋漓……

  十指连心,钻噬之痛使顾云汐几乎昏厥,眼前金星乱闪。

  尽管痛到五官挪移,她都咬牙忍受,不肯吭一声,就连眼泪都没淌下一滴。

  一年前经历过剥皮换肤,那种死去活来之痛已麻木了女孩的身心,如今这般又算得上什么?

  柳秉笔见状脸色惊讶,内心暗自称“奇”。他不知顾云汐的过往,还以为这贱婢负隅顽抗,故意藐视司礼监之威。

  “屠暮雪,你到底肯不肯招?”

  柳秉笔面目凶狠的问道。

  顾云汐通身是汗,气喘无力的回:

  “该说的……奴婢早已说完,大人还要奴婢……说什么?”

  柳秉笔阴狠的咬牙,对掌刑太监斜了斜嘴。

  他们拿来几寸长的钢针,往她十指的指甲缝里猛扎。

  血光飞溅,顾云汐疼到肢体抽搐,牙齿咬破了嘴唇,伏地“呜呜”呻吟。

  好几次她险些昏死时,就有冷水从天而降,浇得她头皮发寒发麻。

  柳秉笔又命人用带刺的皮鞭沾上盐水,狠狠抽打顾云汐。

  皮鞭抖擞,脆戾的响声撕裂暴室的漆黑与阴寒,令闻者心魂剧烈的颤抖。

  鞭子疾如落雨。

  未及几下,女孩的衣衫便被鞭上的细刺抽破,细嫩的皮肤转瞬间血肉横飞。

  盐水渗入伤口的疼痛宛如千万钢钉入骨,使顾云汐就地翻滚,哀嚎连连,可她愣是不肯开口吐一句话。

  转眼二十鞭已过,柳秉笔示意停手。

  顾云汐瘫软在地,虚弱的半阖眼,满身遍布血污。

  意识渐渐模糊……

  黑暗中,她看到一张春风含笑的脸。

  是督主!

  他走近过来,在她耳畔温柔的说:

  “丫头,我等你回来。”

  门动,外头一抹光亮冲进暴室,继而人影晃动。

  眼见司礼监首座驾到,柳秉笔慌忙起身,带手下跪拜:

  “卑职见过督主。”

  冷青堂看看地上披头散发的血人,问话声音轻浅无温:

  “抠出什么来了?”

  柳秉笔微微促狭了花白的眉毛,诚惶诚恐道:

  “回督主,这贱婢骨头硬得很,三道刑具用过,眼泪都不掉一滴。卑职定会再想办法,今夜务要撬开她的嘴!”

  “不掉眼泪?莫不是铁打的筋骨?”

  冷青堂嗤笑,听着只觉怪异。

  身为东厂提督十二载,监刑无数,他还从没见过打不哭、不怕疼的铁人。

  司礼监与东厂诏狱的大刑如出一辙,俱有三百七十二道刑罚。

  宫中一般三道用过,年轻精壮的内官尚且挺不过,更何况是一介宫娥。

  冷青堂向她步步走去,想要将地上怪人仔细瞧清楚。

  丝丝缕缕的冷香漫入鼻腔,熟悉的气味,将顾云汐从疼痛迷离的状态唤醒。

  督主……

  带着一身伤痕,她艰难的睁眼。颓然举头时,迷离的视野中现出一道落拓的湛蓝。

  “督主?”

  顾云汐难以置信的睁大了两眼,目光在彼此相望的那刻倏然凝住。

  真的是他吗?那个她愿意赌上性命去爱、去守护的男子?

  又或此刻,自己再次陷入思念的梦境里无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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