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盗贼?
池晏忽然有些害怕, 他咽了口唾沫,准备撒丫子就跑。
他对自己的武力值有很深刻的认识, 绝不以卵击石。
就在池晏心里默数一二三的时候, 对方却忽然转过了头。
两人隔着半间屋子对视。
池晏咽了口唾沫。
他以为克莱斯特已经是他见过最好看了,然而眼前这个人, 似乎才更当得起“人间绝色”这个称谓。
他的肤色不如克莱斯特白皙,但有一张宛如上帝亲手捏就的脸庞,俊美又硬朗,如果说克莱斯特的美是雌雄莫辨之美,他的美就是纯男性的美。
黑色的眼眸如果幽暗的深夜,没有一缕光,却神秘莫测,充满魅力。
高挺的鼻梁, 微薄的嘴唇,看起来冷酷而又高贵。
好像他生来就立于万物之巅。
池晏沉浸在对方的美色里, 直到看到了他对方的尖耳朵。
难道——这是克莱斯特的亲戚?
池晏迟疑着跟对方打招呼:“你好。”
对方也正看着池晏,似乎一直都在等池晏说话。
池晏又说:“你是来找克莱斯特的吗?那你应该从大门进来!”
他觉得对方有点不太懂礼仪,哪怕现在不是中世纪, 而是他穿越过来之前的社会,在进别人家之前都应该敲门。
不然就是犯罪!
池晏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发脾气,严肃的批评对方,但他有一点十分好奇:“你是暗精灵吗?”
关于精灵族的传说有很多,因为他们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种族,远离人群,自给自足,除了少数精灵族以外,他们是绝不会跟其他种族有交集的。
所以传说几乎都得不到验证。
比如精灵分为光精灵和暗精灵,光精灵皮肤胜雪,一头浅金长发,暗精灵肤色则跟常人无异,头发漆黑,只有耳朵还是精灵族特有的尖耳朵。
对方终于说话了,他平静的看着池晏,目光有些复杂。
“我该走了。”
说完这四个字,对方就走了窗前。
池晏吓了一跳,难道对方就是从窗户跳上来的?
他怎么不知道精灵还会翻岩走壁?
池晏:“你叫什么名字?克莱斯特回来以后我会告诉他你来过!但你下次必须要走大门!不然我会把你抓起来!”
然而此时对方已经跳下了窗台,池晏连忙跑过去,探着头往下来,结果一无所获,他甚至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好像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对方就消失了。
池晏忽然后怕起来——如果对方是个歹徒,目的就是要杀了他,那对方刚才就已经得手了。
而他甚至没有任何办法,这么高的窗台都能跳上来,他总不能建个更高的围墙。
纠结难安下,池晏去找了管家。
管家却义正言辞地告诉池晏:“大人,那是不可能的!城堡有这么高,精灵族怎么可能跳得上来?”
池晏:“我亲眼看见的!我还跟他说话了,总不会是我的幻觉吧”
管家没说话,但他的意思,似乎就是想说那确实是池晏的幻觉。
在管家这里得不到支持,池晏只能十分不高兴的回到房间,他要把对方画下来。
虽然没有铅笔打底,但池晏能考上美院,功底还是有的,他画的专心,可是无论他画的有多好,池晏都觉得自己没有画出对方三分之一的美貌。
直到克莱斯特到房间里来见他,池晏才回神。
克莱斯特显然刚从外面回来,他身上还带着树林里的味道,些微潮湿,还有青草的香味。
池晏立马放下手里的笔,他拿着自己画的差不多的画走到克莱斯特的面前。
“我之前在你房间看到了一个暗精灵。”池晏把画递给克莱斯特,“他从窗户跳上来的,我发现他以后,他又跳下去了。”
池晏仰头看着克莱斯特:“他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仇人?”
克莱斯特接过那张羊皮纸。
羊皮纸上画着的人像只用黑色墨汁勾勒,不过几个简单线条,却跃然纸上,一眼就能看出池晏画的是谁。
克莱斯特赞叹道:“你画的真好,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画法。”
池晏得意道:“那是!我老师也说我很有天赋。”
得意完之后,池晏才想起自己刚刚在问克莱斯特问题。
“那个暗精灵到底是谁?”池晏用自己最严肃地语气问。
克莱斯特笑道:“是我的朋友,他没有恶意,你不用担心,而且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池晏想了想:“既然是你的朋友,如果他想来找你玩,就应该走大门,我又不会阻拦你跟朋友见面。”
他有补充了一句:“你朋友长得挺好看的。”
克莱斯特憋着笑问:“那我和他谁更好看?”
池晏踌躇了,他小声说:“各有各的好吧。”
然后他叹了口气:“可惜都没有我好看。”
克莱斯特微笑着:“?”
“对了,给你看这个。”池晏把放在桌子上的木雕拿起来给克莱斯特看,“是不是很漂亮?”
这是矮人雕刻的木制小鸟,雕刻的好极了,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小鸟展开翅膀,活灵活现,矮人们从来不受重视,没人知道他们原来有这么好的天赋。
池晏:“如果带到城里去,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他们一直都在坐吃山空,明年开始虽然可以自给自足,但也要有可以卖钱的东西。
不然他穷的响叮当,什么也买不了。
钢刀是不能卖的,明年开始种卡坨,但卡坨也只能他们自己吃,小麦要拿去交税,领地上来了这么多平民,光是税收就要花一大笔,酒倒是可以卖给大商人。
但他们不能光靠买酒来钱。
有了木雕,不管能卖出什么样的价钱,好歹能有点进项。
以后要买什么也方便。
池晏觉得自己苦心孤诣搞出的东西不能拿出去卖,心都在滴血。
克莱斯特接过那个木雕,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精致的雕刻品,他对池晏说:“至于贵族会买这些东西,但这是木头雕的,不值钱。”
池晏叹气道:“能有点收入就不错了。”
他没想到自己要养活这么多人!
以前他最多忧虑毕业后要怎么养活自己。
“积少成多嘛。”池晏乐观地说。
葡萄酒开缸的那天,池晏很紧张,他毕竟没有真的酿过酒,对成品会是什么样心里没底,仆人们小心翼翼地把酒缸搬到大厅里来,好像他们抱着的不是酒缸,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
池晏蹲下去,一点点的把封住缸口的黄泥抠下来,一点也不嫌脏。
等他把盖子打开,一股酒香味扑鼻而来。
那是真正的酒香,不是之前管家拿给他的葡萄果汁味。
香味浓烈,池晏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用厨娘拿过来的小勺子喝了一口。
他穿越前没喝过酒,唯一喝过的类酒类饮料只有醪糟,池晏砸吧砸吧嘴,觉得还是有点涩,味道不太醇,但已经很不错了,非常成功。
因为酿的多,所以池晏对卡迪说:“参与采摘葡萄的人每人都能分到一杯酒。”
卡迪跟管家不同,管家有时候还会给池晏提意见,甚至阻止池晏的一些决策,但卡迪绝不会这么做,他只会忠实的完成池晏的所有命令。
所以他二话没说就让仆人们抱着两缸酒跟自己一起离开。
雨季还没有过去,但雨势小了很多,天气渐凉以后,哪怕是身体最强壮的牛头人都会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精和矮人就更不必说了,他们没有衣服穿,只能编织草裙围住自己,不至于直接袒露身体。
但草裙是无法取暖的。
奴隶们往年也是这么过来的,雨季结束,冬天到来的时候,很多奴隶都会冻死。
大河坐在屋子里,屋里有一盆炭火,这盆炭火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热量,地精们都挤在炭火旁边取暖,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隙,风会从外面灌进来。
但没有地精回去关上,因为仆人们告诉他们,如果把窗户关上了,屋里又点着炭火,他们就会憋死在里面。
虽然奴隶的命在别人眼里看来不值钱,但奴隶们自己还是很惜命的。
屋子里暖洋洋的,地上还铺了干燥的干草,孩子们在屋子里跑跳吵闹,其他地精则是在编织藤框,大河也跟族人一样,低着头编织,他的动作很快,编织出来的藤框又结实又漂亮。
就在地精们安静干活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卡迪出现在他们面前。
“把你们的碗拿出来。”在奴隶面前,卡迪表现的很像管家,都是一样的板着长脸,看起来非常严肃。
地精们不明所以,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碗拿了出来。
除了小孩以外,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杯葡萄酒。
当酒缸的盖子被打开,酒香盈满室内,每个人都只能分到一小碗。
但这么一小碗,对地精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
他们可从来都没有喝过酒,酒是贵族的专供,他们现在甚至还不知道碗里这紫红色的,晶莹剔透的液体就是他们曾经听过的,只有贵族老爷才能享用的酒。
等仆人们走后,地精们才敢低头喝一小口。
几个小孩闻到了酒香以后,也闹着要喝。
地精只给小孩尝了一点点。
大河和妈妈也都分到了一小碗。
他们珍惜的喝光了碗里所有的酒,喝完以后,有的地精还好,有的地精却晕的不行,大河就觉得自己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还有重影。